“今天是我叫鄉長過來開個會，我們又沒吵架又沒打架的，不勞煩莫警官這麽著急忙慌地過來吧？！”何大川粗著脖子悶聲道。

莫晴月擠笑：“何叔你想多了，我是鄉長安排給周明瑄老師當個助理，所以時不時會過來看看作品進度。不是為了您特意趕過來的。”

現在何大川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莫晴月當然要先這麽說來平複他身上的刺。

何大川深深地看了一眼莫晴月，莫晴月拉過旁邊的小凳子乖巧地坐下。

“我也是北明鄉裏的一份子，這個會我也可以聽吧？”

何大川沒再搭理莫晴月，直接看向鄉長。

“鄉長，我今天要您過來，還叨擾幾個長輩在場，完全是不得已！”他指著周明瑄和周達，“他們爺孫兩個欺人太甚啊！”

周明瑄清冷的臉此時皺起眉頭，推開何大川的手。

“周家木雕的事情已經傳給我，這些事跟我爺爺無關。你要說什麽跟我說就是！”

“好！我就是在跟你說！”何大川怒極反笑，“你覺得你能靠消耗自己的積蓄，用這種不正當的手段來跟我搶人搶到什麽時候？你現在短暫風光，弄個三個月半年的，然後給不出錢了他們還是回到廠子裏繼續給我打工！到時候你錢白花了，我的廠子效益也壞了這段時間。這算什麽？！算兩敗俱傷啊！”

“你有意見可以直接跟我說！何必搞這些事情？！”

“哼，我還沒聽過去學手藝人家師傅不收學費還倒給錢的！”

“鄉長，我知道現在鄉裏鎮裏都想向上遊走，不甘心跟以前一樣做個無名的小地方，想要跟著政策走，開發旅遊資源什麽的。這是好事，但您也不能太偏心吧？您怎麽就確定木雕這種東西就一定能代表咱們北明鄉呢？？？”

何大川強悍輸出，鄉長局促尷尬。

他雙手不停地擦著大腿，想要說什麽但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其他幾個長輩見鄉長都不吭聲，也隻好點點頭和稀泥附和幾道“是啊”“是啊”。

莫晴月為周明瑄捏把汗。

這會兒鄉長最大，鄉長如果不給他撐腰，以何大川這個架勢他很難幹得過他。

要知道他的氣場再強大，也隻適合在G市那種鋼筋水泥中的那種斯文的搏殺。

鄉村裏這種街霸子，氣質不對盤。

某種程度上來說，何大川和他不是一個賽道的。

不想周明瑄沒直接跟著何大川的話走，而是拿過一旁準備好的平板打開給鄉長看。

“鄉長，這是宣傳片錄製的初片，我過了一遍您看一下。”

鄉長一聽宣傳片出來了，興趣來了。

“是嗎？我看看！”

其他幾個長輩也把腦袋湊過來看。

何大川傻眼，周明瑄隻是遞了一個平板，登時硬生生地把他的開局給切割打斷了！

“不是，鄉長……”

“大川啊，你看你看，把我們的北明鄉拍的多好啊？！哎喲，這畫麵呈現，這鏡頭旋轉的。”鄉長拉何大川過來一塊兒看，“哎呀，你看看嘛！”

何大川被硬拉著強迫性地看。

莫晴月被眼前這幅畫麵給鎮住了。

周爺爺也詫異地睜大眼睛。

他剛剛還非常緊張地尋思要怎麽幫孫子化解這場指控危機呢……

這會兒他們都在看周明瑄跟張元傑的宣傳視頻了。

這時莫晴月接收到周明瑄的視線。

她望過去，周明瑄目光溫和又帶著安慰的笑意。

好像在跟她說“放心，我能搞定”。

“哎呀，這拍的實在太好了，小周啊你剛剛說什麽？這還是初片？”鄉長看完後非常滿意，不停地跟周明瑄豎大拇指。

周明瑄點點頭：“第一版。到時候成片肯定比這個還要好。”

“太棒了！”鄉長拍大腿，“為了給咱們這個北明鄉按上旅遊宣傳的帽子，我看了不下一百個宣傳片！咱們這個絕對是有A級水平的！我本來還擔心你這個周家木雕跟咱們北明鄉的旅遊能不能深入結合到一塊兒，但現在看來完全是多慮了，不僅把北明鄉的美麗風景給記錄進去了，還加入了傳統手藝的這個文化切入點！非常好！”

鄉長後半段著重誇獎木雕的結合，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說給何大川聽的。

何大川本人也聽得出來。

他麵色拉的老長，很不甘心。

“鄉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啊。”鄉長眨眨眼，撥了撥頭上為數不多的頭發，“哎呀，老何啊！你這個人打小就心眼小。人家小周一個月給別人的補貼也就是七百塊錢的，你每個月發的工人工資是多少？？人家拿這麽點錢搶你的人？說得過去嗎？肯定是這些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嘛！你怎麽能全怪在小周頭上呢？”

“鄉長！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難處，你現在廠子需要人手，耽誤進度嘛！”鄉長不讓何大川說話，抬手做個打住姿勢後聲音洪亮地說，“這樣！我來做這個主！白天大家去你那裏上班，晚上你不能再組織加班，讓他們來小周這裏上課！那這樣的話，小周這個補貼的錢也不用出了，你那邊也有人幹活。怎麽樣？！”

鄉長一碗水端平的樣子，指了指周明瑄又指了指何大川道：“不許再磨磨唧唧了！咱們是一個鄉的，得為整個鄉考慮！老話說得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周明瑄緩緩抬手先表態：“我沒意見。”

何大川：“……”

他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但是他沒有證據。

“……行吧，鄉長都這麽說了，我還能怎麽著？！”

“那就好。”鄉長滿意地揚起嘴角，扶起其他長輩，“行了，幾位叔伯你們做個見證，這件事就這麽定了，誰要是再鬧就是不顧及咱們整個北明鄉的規劃啊！”

說著，他們撤退了。

周明瑄對周達說：“行了，爺爺，咱們準備吃飯了。”

“哎？哎……”周達沒反應過來，聽到孫子的安排木木點頭起身。

莫晴月定定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周明瑄裝傻：“什麽？”

“讓何大川給你掏腰包，跟他達成和平合作。”

莫晴月了解他，他從來都不打沒準備的仗。

周明瑄不置可否，隻是抬眼看著進來的張元傑說：“這都是張大攝影師的功勞，我不敢居功至偉。”

張元傑一怔，笑：“片子確實是我拍的，可是這初片這麽快趕工出來可是你催的。”

莫晴月再次望向周明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