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
莫晴月扭頭,周爺爺回來了。
她如臨大赦地走過去:“周爺爺,我來給你送蔬菜。”
“哎呀,謝謝。”周爺爺看了一眼地上的籃子露出感激笑容,“忘了跟你說,我孫子回來了,以後不用你給我送水送菜的。太不好意思了。”
“沒事,舉手之勞。”莫晴月指指房間,故意提高聲調,“大毛毛挺內向的哈!”
周爺爺一怔,秒懂,請莫晴月進屋子裏坐。
屋子裏的所有家具都是周爺爺年輕的時候親自做的,可以說不僅有獨一無二的美,還有年歲賦予的回憶。
長條型的客廳,幹淨簡約。
兩邊牆上的木條隔板上放著的都是周爺爺和大毛毛小時候的照片。
照片隻拍到大毛毛十三歲的時候,之後如周爺爺說的那樣,去外麵上高中,上大學一直到工作,一年難得能回來一次已經是萬幸。
照片再也沒有更新過。
所以莫晴月隻能憑借照片想象一下長大之後的大毛毛不長歪的話,肯定是個帥哥就是了。
“你見過大毛毛了?”
“沒有。”
“我猜也是。他幹活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所以特地在院子裏蓋了個臨時工作室。”周爺爺給莫晴月倒茶,“別介意啊,每個手藝人都會有這個臭脾氣,更別說我那個孫子了,從小就脾氣臭。”
周爺爺說著還不忘扇扇鼻子,好像都能聞到味兒似的。
莫晴月被周爺爺的實在給逗笑,喝口茶扭頭看看那個小屋子,心裏那一抹小好奇釋懷了。
天下姓周的那麽多,不可能那麽巧的。
別自己嚇自己。
莫晴月稍微坐了坐,跟周爺爺起身告辭。
周爺爺堅持送她到門口,莫晴月聽到那房間裏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
回到飛鷹雕像處,莫晴月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朝這邊悄悄瞄來。
她憑借敏銳的直覺看過去,隻見一個身影飛速逃竄。
“誰?!”
是不是那個潑糞的渾蛋?!
莫晴月奮力追過去,剛緩過來的胯骨這時候激烈運動到底還是有些耽擱的。
她到的時候那個身影不見了。
連人的一個衣角都沒抓到,莫晴月扶牆氣得不輕。
“晴姐。”
“陸然?你怎麽來了?”
莫晴月見是自己的小跟班,趕緊站直身體,不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陸然:“你受傷了,今晚又要蹲點,我當然是陪你一起啊。”
“不用,我自己能行。”莫晴月擺擺手,“就蹲一個沒素質的渾蛋還浪費警力幹什麽?”
陸然上手扶住肉眼可見其實並不靈活的她,無奈苦笑:“好了,別逞強了。前兩天我不就放你一個人蹲點了嗎?警察也是人,不能瞎逞能。更何況我們是搭檔~”
“就你話多。”莫晴月依著他往回走,“你說你年紀輕輕的,比我還小一歲,怎麽跟個小老頭一樣穩重個不行?”
“別說的你好像多老似的。再說了,男人穩重才能找女朋友啊。”陸然餘光睨了一眼莫晴月,臉頰暗自變紅。
莫晴月沒看到這一茬,還在為剛才差點就瞥到一點渾蛋的廬山真麵目而懊惱自責。
陸然望向左手邊盡頭的周家,忍不住問:“晴姐,你剛剛……從周家過來?”
“嗯。你怎麽知道?”
“你身上……有周老家獨有的茉莉毛尖兒茶味。”陸然悶聲。
“行啊,觀察細致入微的。果然天生幹警察的料!”莫晴月扭頭看他,刮目相看的口吻。
陸然可不吃莫晴月突然的馬屁,“你見到那個大帥哥了嗎?”
莫晴月皺眉:“沒有。”
“怎麽可能?”陸然略意外。
“怎麽?一定要見到嗎?”莫晴月想起某人那不討喜的說話口氣,挑眉哼哼,“大概見到了也就那樣吧。”
陸然好奇地打量莫晴月這不屑的表情,但同時又心安了不少。
“晴姐說的對,也就那樣。”
他扶著她回家換了膏藥貼,又換了一身衣服。
莫蕭和蔣麗對人俊嘴甜性子活潑的陸然非常喜歡,拿他當半個兒子。
臨近晚飯時間,索性讓他們兩個吃飽了再去蹲點。
陸然還幫忙打下手。
莫晴月坐在一旁休息,看著他們三個才更像一家人的和樂融融,眼前鬼使神差地飄過周明瑄的臉。
“阿彌陀佛,什麽鬼什麽鬼……”
莫晴月啊,莫晴月,你是被PUA的後遺症在作祟嗎……
莫晴月一秒心疼自己,深呼吸。
吃完飯,去蹲點。
他們挑的地方是在周老爺子家斜對麵的角樓。
那兒也是周老爺子的祖宅,早些年租給一些從城市裏逃離到這兒的人住。後來租的人少到沒有,也就空成了周老爺子的倉庫。
由高而下的視線角度蹲點來說絕佳。
莫晴月跟陸然窩在樓上,透過雕漆欄杆盯著周家門口。
蹲點的時間很無聊,於是兩人聊天。
“晴姐,就真的沒有什麽懷疑對象?潑糞這種一看就是對周老爺子有意見啊。”
“周爺爺平時要麽獨處要麽教徒弟上課,社會關係簡單得可以。而且我問過他的徒弟們,他們都說周爺爺上課的時候很有耐心,根本沒罵過他們。”
“嗯……這還真是奇了怪了。就好像憑空多出來一個仇人一樣。”陸然也犯起嘀咕。
不過他的這句話讓莫晴月陷入沉思。
憑空?
不可能憑空的。
老話說得好,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這個人,肯定藏在跟周爺爺有交集的人中。她一定見過。
隻是因為隱藏得太好,她還沒有發現。
夜色像哆啦A夢的隱形衣,籠罩起來所有的蠢蠢欲動。
莫晴月手機震動,接起。
竟是周爺爺打來的:“喂,小莫啊,我祖傳的刻刀被偷了。”
“……”
莫晴月猛地想起那雙沒有抓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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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做好了鳳凰尾巴的雛形。
黃楊木的特性就是紋理清晰美麗均勻,容易拋光。可以為雕刻的形象增加光澤感和靈動性。但其本身油性很大,所以要很小心才能避免其對身體造成傷害。
周明瑄伸了伸懶腰,把口罩拿下來,仔細看看尾巴,覺得還有待改進的地方。
不過今天就到這兒了。
作品就是要在不斷的打磨中趨於卻永遠不會做到完美。
他起身拍了拍牛皮圍裙上的木頭碎渣,從工作室裏走出。
“爺爺。”
他往裏屋喚了一下。
爺爺沒應他,不過他看到了爺爺坐在不開燈的裏屋的身影,好像手裏拿著手機在講電話。
周明瑄走過去,爺爺正好掛了電話。
“毛毛。”
周明瑄看到爺爺滿臉凝重。
“怎麽了?有什麽事嗎?”周明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