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瑄吹了一下手裏的作品，抬頭。

其他人也跟著扭頭朝門口看去。

莫晴月臉紅，隻好推門進來。

“我沒偷聽，我剛好站門口一會兒而已。”莫晴月糾正。

周明瑄不做糾正，看向其他人：“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裏，下課。”

所有人起身退出椅子，跟周明瑄點頭致意。

隨著學生的魚貫而出，院子重新恢複清淨。

周明瑄看到莫晴月盯著學生們的作品看，便邀請她：“要不要試試？”

莫晴月皺了一下眉：“我來，是為了看看你的作品進展。”

免得被有人說拖賴工作。

周明瑄沒回答，也沒有馬上放下手裏的刻刀。

莫晴月遲疑片刻又說：“還有就是……你聽說了嗎？”

周明瑄：“聽說什麽。”

“我們在G市的關係被他們知道了。”莫晴月悶聲。

周明瑄倒是依舊淡定，甚至眼皮都沒有翻一下：“所以呢。”

他的過分淡定，讓莫晴月覺得自己對這件事的在意反而是奇怪的。

但可能是他沒有了解清楚吧。

莫晴月拉過一張椅子在他對麵坐下：“所以他們傳歪了，說我喜歡你！連我們所長都說不給我介紹相親對象了！”

她睜大眼睛，希望周明瑄能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周明瑄終於抬起眼皮，看向她。

“所以呢？”

“……”

“你是不是隻會這三個字？”莫晴月瞪大眼睛，抑製住翻白眼的衝動，“所以有了謠言我們得澄清謠言啊！”

周明瑄挑眉，指出莫晴月的破綻：“首先，這謠言止於智者，其次這謠言和我無關啊。”

這很周明瑄。

莫晴月吃癟，擠出一絲笑：“那你當幫個忙行不行啊？”

周明瑄也配合地回以淡淡微笑：“我為什麽要幫你呢？”

莫晴月有點急眼了：“看在過去老板和員工的情分上？”

周明瑄放下刻刀，拿過旁邊的布將還沒有完成的作品蓋起來，緩緩起身：“這種情分，在我這裏微乎其微。”

莫晴月沒有失望，隻能說周明瑄在人性這方麵真是一如既往地發揮穩定。

算了，本來就是單純的問問。

沒想過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他這裏。

她跟著他進了內屋，看到他為家鄉做的作品集。

大大小小的木雕作品都有，一些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但更多的還隻是雛形，出現在采風的照片裏過。

直到周明瑄把旁邊一個很大的紅色遮布拉下來，莫晴月看到那似乎是一個人的身體。

“這個是……”

“這個是作品集裏最重要的壓軸，你可以猜猜這會雕什麽，在你崴腳那天我……”

周明瑄自顧自地說著。

莫晴月盯著這巨大的木頭，腦海裏閃過噩夢裏的畫麵，突然有一隻手捏住了心髒。呼吸隱隱變得急促起來。

他的聲音若近若遠的，莫晴月隻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巨大的呼吸聲。

她艱難地把視線挪開，下意識地扶牆想逃離這裏。

直到周明瑄轉頭看到她蒼白的臉，上前扶住她：“你怎麽了？”

“別碰我！”莫晴月此時此刻像一隻刺蝟，對誰都豎起尖銳的刺來。

周明瑄微怔，感覺莫晴月不對勁。

他後退一步，看到她似乎在害怕著什麽。

周明瑄走過去把紅布蓋上。

莫晴月的餘光無意間瞥到，斷氣的窒息感這才得以喘息。

此時她的雙腿發軟，明明門口隻有幾步之遙，好像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到一樣。

周明瑄眼神深沉地緊盯她，在她踉蹌的時候及時伸手扶住她。

見莫晴月使不上力，周明瑄索性抱起她到外麵坐下。

莫晴月低著頭，強行壓下內心的恐懼。

對木雕作品她雖然不喜歡，但平時看到的都沒有這麽大過。

這個簡直跟……壓死爺爺的那個一般大。

就好像過去的噩夢重新來了一遍！

“來，喝杯水。”

莫晴月尋聲望去，周明瑄不知道什麽時候給她倒了一杯水。

她不敢接，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這時周達推門進來。

“哎呀，小莫來了？”

“小莫吃飯了嗎？正好，我這剛買了一隻鴨……”

“不用了，周爺爺。”莫晴月強撐著站起身，跟他們告辭，“我來是為公事。”

“但是小莫……”

周達看著周明瑄：“……臉色怎麽這麽不好？”

“爺爺，我去送送。”周明瑄拍周達背，跟著莫晴月出去。

莫晴月走著走著，感覺得到後麵有尾巴。

她停住，側身催促：“你回去吧，我沒事。”

周明瑄站著沒動。

莫晴月走了兩步，感覺後麵還是跟上，沒好氣地說：“都說了我沒事！要是讓別人看到我們一塊兒，更說不清了！”

周明瑄終於沒再跟上。

他目送莫晴月的背影，隻等徹底看不見才轉身。

轉身時周明瑄給陸然去了一個電話。

朦朧的路燈下，他的影子被無限拖長，盡顯落寞。

她就這麽討厭跟他沾上曖昧的關係嗎？

剛剛她突然產生的恐懼又是怎麽回事？

莫晴月接到鄉長的消息，說她不用負責周明瑄的木雕作品了。

“鄉長，這是為什麽？怎麽，這麽突然？”

“你之前不是不情願的嗎？現在給你解放了還不好啊？”

“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我想知道什麽原因。”莫晴月撫桌，明明之前鄉長還這麽堅持要她攬過這督促的“好”事兒的。

鄉長頭頂的光亮對著莫晴月，語出驚人：“嗯……周明瑄自己提的。”

莫晴月眨眼。

他自己提的？

她沒聽錯吧？

周明瑄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通人性了？

鄉長總算簽好手頭的文件，抬頭看著神情疑惑的莫晴月：“不是我說，小莫，你怎麽得罪小周了？讓他這麽討厭？主動提出把你給換了？”

“……”莫晴月一臉懵。

“哦！是不是你把人家追得太緊，人家嫌你煩了？？”

“…………”

“小莫啊，這個男人呢是風箏，你不能追的太緊。男人會怕會煩的。得適當地放鬆放鬆，這個尺度拿捏的分寸，是一門學問你知道吧……”

莫晴月打斷鄉長的絮絮叨叨，直接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鄉長，你誤會了！我沒有在追！周！明！瑄！”

搞什麽？！

周明瑄是故意的嗎？

還是突然回心轉意要幫她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