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恭喜恭喜。”莫晴月又喝了一口水。

COCO微笑地繼續道:“其實明瑄年紀也不小了,早點成家立業也是爺爺的夙願。是吧?明瑄?”

周明瑄看著桌麵始終不說話。

莫晴月想要走了。

可這時服務生把飯上桌,她對外的膝蓋頓了頓隻能收回。

精致的白人飯,香噴噴的咖喱覆蓋米飯上,掩蓋了周明瑄身上的鬆香木氣味。

莫晴月的嗅覺被衝擊著,但食不知味。

對麵的COCO很活躍,不時地給周明瑄夾菜,投喂。

莫晴月當然看得出這是COCO的一廂情願,她剛剛宣布他們要訂婚也沒有跟周明瑄打過招呼。

但又如何呢?

事實就是事實。

周明瑄跟她已經站在不同的兩條平行線上了,這是事實。

他也許沒那麽熱烈,卻也同意了。

莫晴月吃完飯,跟周明瑄和COCO道謝完退場。

“謝謝你們的招待,那我先回去了。”莫晴月到路邊打車,不遠處一輛出租車調頭轉彎駛過來。她頓了頓道,“恭喜你們訂婚,再見。”

COCO歪頭抵著周明瑄的胳膊,笑容燦爛地對莫晴月道謝:“謝謝,再見。”

莫晴月上車,車燈像一道紅溪迅速地在黑夜裏流動走了。

周明瑄推開COCO的手:“觀眾都走了,你還演什麽。”

“不是演。我對你從來都不是演的,你不知道嗎?”COCO看著周明瑄的冰冷,聽著他好像剛剛的配合明確成了一種施舍,心裏的委屈和怒火就噴湧而出。“我自問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我對你更好的人了!”

“她為了抓犯人,這麽久以來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她始終把自己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COCO指著莫晴月遠離的方向,看著周明瑄心痛難道地說,“可我不一樣,我一直都把你放在第一位啊!為什麽你的眼睛……就不能好好地看看我呢?為什麽……她一出現,你就整個人像活過來了一樣呢……”

從北明鄉離開的時候,她真的勸自己放下了。

可周明瑄遇到了事情,她覺得是上天冥冥之中給她機會。

怎麽能讓她擁有了希望又……放下呢?

周明瑄靜靜地看著她發瘋流淚,沉默良久。

“對不起,我的心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你。如果你後悔了,隨時可以叫停。”

*

莫晴月在出租車裏默默流淚。

後視鏡裏司機大哥看了好幾眼,最後忍不住關心地問:“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莫晴月看著車窗外,啞著嗓子道,“我是警察。”

司機大哥聽到這話立刻閉了嘴。

回到醫院,莫晴月看到爸爸趴在媽媽的床邊睡著了。

她給他蓋上毯子,坐在沙發上。

月色像銀河,從窗外流淌進屋。

莫晴月臉上的淚被風吹幹,硬邦邦地。

時間無聲地化作牆上的時鍾走針,不管任何人願不願意,月色總會替換成黎明。

後天他就要訂婚了。

莫晴月告訴自己:

也好,各歸各位,一切向前。

她努力地揚起微笑,掩蓋滾燙的熱淚。

第二天莫晴月被莫蕭激動的聲音給吵醒。

“麗兒!你醒了?!老婆,你總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嚇死了?!”

“閨女,你媽醒了!醒了——”

莫晴月一個激靈從沙發上彈起來,跑到床邊。

果然蔣麗睜著眼睛,在費力地聚焦。

“媽?媽?我是晴月,你聽得到嗎?”

蔣麗聽到了莫晴月的聲音,一點點地移動眼珠看向她。

莫晴月頓時鼻子一酸。

這一夜對她來說太漫長了,她真怕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莫晴月趕緊去叫醫生。

醫生給蔣麗檢查了一下,也流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恭喜,病人度過了危險期,接下來就要你們做家人的好好照顧了。”

“謝謝,謝謝醫生。”莫晴月送醫生出去,折返回來看到莫蕭握著蔣麗的手又哭了。

這時莫晴月接到了江西西的電話。

莫晴月把門帶上,在走廊上接通。

“喂,西西。”

“晴月!我聽說了!你抓到了犯人!恭喜你!你快回來了對不對?!!”

江西西的聲音可以響徹天際。

莫晴月把手機拿的老遠,等江西西喊完了再放回耳邊:“對,不過我現在在醫院。”

“啊?你受傷了?”

“不是我,是我媽。”

“阿姨?!”江西西倒吸一口涼氣,小心翼翼地問,“沒事吧?”

電視上隻說了爆炸案,她隻在電視上看到莫晴月好好的。

莫晴月告訴她,剛剛蔣麗蘇醒的消息。

江西西長籲一口氣:“沒事就好……大家都沒事就好。那你什麽時候回來?我來接你。”

莫晴月想了想,問道:“明天你能來接我嗎?”

江西西微怔,似有話想說,但她還是爽快地答應道:“行。”

雖然蔣麗在醫院裏還不能挪動,但有莫蕭在旁照顧。莫晴月還是很放心的。

最重要的是,她離開北明鄉太久了。

這次案子的借調結束,她應該及時回去走馬上任的。

所以即便擔心蔣麗,也不能在這裏耽擱太久。

莫晴月決定今晚再陪老媽一晚,明天一早就回北明鄉。

結果沒想到,周爺爺找到了她。

“晴月。”

莫晴月從食堂裏打了飯回來,在走廊上遇到了等在外麵的周爺爺。

“周爺爺……”莫晴月意外周爺爺會從隔壁院區過來。

他消瘦的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因為跟周明瑄分開的事情,現在的她見到周爺爺還是挺尷尬的。

“周爺爺,您找我有事?”

周達勾勾蒼白沒有血色的嘴唇,問:“能不能推我去走走?”

莫晴月:“好,您稍等我一下。”

莫晴月把飯送進病房,出了來。

她推周達去到樓下的花園。

兩個人一直都沉默著。

誰也沒有先說話。

花園裏都是像周爺爺這樣穿著病號服的人,他們身體虛弱更渴望陽光。

“明天毛毛要跟那個叫什麽可可的女孩訂婚了。”他開口提起這件事。

莫晴月垂眸:“嗯。”

“你真的沒關係嗎?”周達扭頭問。

莫晴月握著輪椅扶手,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依稀記得當初,COCO伸出援助之手時他是默許的。

“我知道,當初這可可小姐出現要幫毛毛的時候她是為了毛毛來的。我為了木雕違心地讓毛毛答應了。但現在我後悔了。”周爺爺低下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毛毛他不開心。他每天都把自己困在工作室裏,手受傷了也不在乎。木雕是死的,他是活的。我不能……”

“我不能因為木雕而毀了他。”周爺爺看向莫晴月,滿臉愧疚和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