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聲音哽咽。
她還是初見時那樣柔弱的女孩，天然無公害。
哪怕犯了錯也好像跟她的本意無關，是外界逼迫她的。
這真的是她最好的麵具。
但莫晴月已經看穿她的偽裝，定定地看著她，欣賞著她的表演。
“你真的是腦子一熱，一時糊塗嗎？她們都交代了，你已經做好幾年了。紅姐不收回扣那是因為你拿了，你擔了風險。你賺了多少錢自己記得清楚嗎？現在你被抓進來了，一切的罪名你擔了，紅姐又可以繼續找下一個章雪。你覺得你值得嗎？”
莫晴月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替她分析現在的處境。
章雪聽到這話，裝著哭腔的聲音一點點地收回去，抬起頭。
一秒變臉。
她擦去鱷魚的眼淚，變得麵無表情。
那雙清澈堅定的眸子透出的寒意，變成了另外一個陌生的章雪。
“看到我的傷沒有？”莫晴月給她看自己雙手雙腳上被勒的傷口，“你的紅姐想要害死我，殺警察。如果你能提供她的線索，對你來說是戴罪立功。”
莫晴月說著，把飯盒打開，夾起柳枝給她帶的卷餅。
咬了一口。
還挺香的。
“你姐姐在外麵很擔心你。”莫晴月放下筷子，“雖然她對你罵罵咧咧，你也假裝忍氣吞聲，讓人覺得你們的關係其實是很複雜的。但我今天才明白，這是你們的默契。你們說好的，萬一其中一個有事，另外一個就能摘得幹淨。”
“我說的對嗎？”
章雪始終沒有給出回應，但是她的眼神有所波動。
在莫晴月拿出卷餅，提到柳枝的時候章雪眼底的寒意軟了一下。
莫晴月此時看上去無比平靜，但其實她的內心也很震動不安。
這就是關鍵時刻。
越著急，越要冷靜。
隻有她表現的足夠平靜，把壓力給到章雪這邊。
她才有可能拿到突破點！
逃走的九爺和紅姐，才有可能重新回到視線裏麵來！
見章雪還是不說話，似乎在內心做著劇烈的思想鬥爭。
莫晴月把飯盒關上，作勢要走：“你認識英子嗎？”
“她跟你一樣，替九爺背的書，後來被滅口了。我能及時改變方向，我能找到你也是全靠她最後的遺物，一本記賬本。”
莫晴月半真半假地這麽說著，說完再次停頓。
什麽樣的謊言最容易被相信呢？
就是七分真三分假。
章雪是有兩幅麵孔的人，心思縝密。
她能當紅姐的手下，籠絡那麽多的姑娘，從中牟利。
心理防線肯定不是一般的強。
所以莫晴月沒想過今天會能馬上拿下。
她把該說的都說了，便起身離開。
站在門口的飛鳥見到莫晴月出來，急忙放下雙臂問，“怎麽樣？”
莫晴月沉重地搖頭：“隻能看看她接下來會不會改變主意了。”
飛鳥歎氣：“她給上級通風報信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還有萬豪酒店那麽多的人證！這幾年她拿了不少錢！光這些就能讓她坐上十幾年的牢了！也不知道她在硬撐什麽！”
她沒見過幾個人甘願去坐牢的。
莫晴月走到門口看著在外麵盤旋的柳枝，喃喃道：“或許她是為了保護她姐姐的安全。”
飛鳥打響指：“或許，我們可以做一出戲？”
莫晴月回神。
做戲？
這個她很熟啊。
隻不過……這招用過好幾次了，再用功效肯定大打折扣。
章雪讀過大學，跟柯建華英子他們都不一樣。
她也是最接近九爺和紅姐的人。
莫晴月不敢輕舉妄動。
思索再三，她拒絕了飛鳥的提議。
“等等看吧。隻要章雪真的聰明，她會想明白的。”
莫晴月讓飛鳥可以在章雪收押後讓柳枝跟她見一麵。
從所裏出來後，莫晴月回到醫院。
周明瑄還沒有回來。
莫晴月便去到周爺爺那邊看看。
自從知道周爺爺住院後，她還沒有去探望過一次。
去到周爺爺的病房門口，裏麵傳出稀碎的爭吵聲。
透過玻璃，莫晴月竟看到COCO。
周爺爺坐在病**，嚴肅地看著周明瑄：“毛毛，咱們這個時候是需要竭盡一切辦法救回咱們得木雕，真的……沒辦法講究這麽多。”
COCO：“看，爺爺都答應了，為什麽你一定要死撐著不肯接受我的幫助呢？”
周明瑄：“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看著辦，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你自己看著辦？你要怎麽看著辦？爺爺的心血，周家幾代人的傳承，難道你真的舍得就斷送在你的手裏嗎？”
周明瑄皺眉。
COCO伸手拉住周明瑄，“明瑄，你別犯倔了，這次真的是一個特別好的機會。”
“我說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有主張！”
周明瑄推開COCO的手，生氣轉身。
就這樣，莫晴月避之不及，跟他四目相對。
莫晴月垂眸，推門入內。
周爺爺看到她，目露尷尬。
莫晴月裝作沒聽見什麽，微笑地走過去，把果籃放到一旁。
“爺爺，你怎麽樣？”
“對不起，一直沒能過來看您。”
“沒什麽好對不起的，爺爺都知道。”周爺爺擺擺手讓莫晴月不要放在心上，“知道你死裏逃生，爺爺也為你捏一把汗。”
莫晴月扭頭看看周明瑄：“爺爺，是周明瑄不顧危險救了我。”
這時COCO望向莫晴月，開口道：“這件事我也聽說了，晴月，周明瑄救了你，你能不能也救救他？”
周明瑄眼神尖銳地投向COCO，過來拉莫晴月的手。
“走。”
莫晴月沒動，推開周明瑄。
“你說。”她看著COCO，示意她說清楚一些。
周明瑄：“COCO！”
COCO無視周明瑄：“我已經知道北明鄉的事情，周明瑄的木雕被徹底棄了，我這邊聯係到一個公司，他們希望對自己的產品和古老非遺的中國文化聯係在一起，推出聯名係列。隻要周明瑄同意的話，木雕就不會受困於北明鄉，可以走向更大的市場，甚至是走到國際！”
周明瑄打斷：“夠了！”
COCO生氣地閉上眼睛，一口老血差點沒憋死在肚子裏。
莫晴月聽到這裏，點點頭：“這是眼下最好的出路，為什麽你不同意呢？”
她看向周明瑄。
周明瑄皺眉，剛要說什麽，莫晴月提前道：“因為我？”
周明瑄沒說話。
莫晴月苦笑：“周明瑄，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