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悠悠,清風徐徐,小溪流水潺潺,溪水中偶爾有三兩隻遊魚嬉戲,這是多麽愜意的景致。不過河畔有道匆匆飛奔的身影,那身影不時停下重新確定方向。直至夕陽微斜,飛奔之影才停在一竹屋前。

許是感知身影的到來,從竹屋中傳出一道聲音:“迪琪,好久不見。”語氣冷冷清清,若不是熟知怎能聽出他音色中的一絲歡愉。竹屋門被推開,門外的身影急匆匆而入。身影矮小,且後麵的尾巴蓬鬆,是一隻鬆鼠。

鬆鼠不能言語,隻是用靈識告之:“麟貅,太草率。她終不是她,這般行事你可知後果?”鬆鼠很眼熟,它不正是失蹤的小烏。而它口中的麟貅則是芒之穀中那唯一的靈獸,亦是沈緩口中的妖孽。

竹屋中麟貅並非幻化成人形,隻是獸態。他的模樣沒有想象中那般凶神惡煞,卻是頹廢之態。“迪琪,你何苦說我,你不是跟隨在她身邊。若非她,你會這般。”望著小烏的獸形,麟貅愣神。如今它連開口都做不到,她怎弱到如今這般。

“不經逆境,如何成長。且神界浩劫將至,我亦是不得已為之。”他怎會逼迫於她,但不這般修道界終亂矣。“相信她,可以的。即便她亦非她,但她仍是可以的。”似是自語又似是告知小烏,除了堅信,他們僅能在此等待。望著天際的殘陽,他們皆思念那數百萬年的那個身影。

湖底的水月洞天中絲絲縷縷銀色光輝照耀在血珊瑚之上,令血珊瑚如蒙一層白霜般,甚是美麗。隻是再怎麽觀也不至於兩三個時辰一動不動吧。他可沒有時間陪著她幹耗:“你究竟要看到何時?”難道會把血珊瑚看成其他顏色?

顏欣這才把眼神從珊瑚中移開,道:“進去?”剛看了那麽久,也沒有研究出來什麽。隻覺得裏麵有點怪異,在糾結是進還是不進。其實,她也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過若莫離不進,她還是在水月洞天安靜待著吧,最起碼安全。

莫離沒有回答,用行動告訴她:當然是進。步入血色珊瑚她便小心翼翼,深怕有什麽機關一樣。而直至行到花心處,仍沒有變化。望著墨色彎月,他們便駐步。倒不是有阻隔,隻是皆覺得此處方為重點。

他們站定片刻,外麵的珊瑚卻改變花形,成為一個含苞欲綻之態,將他們包圍在此處。就連上空已被珊瑚占據,沒有銀色光輝,這裏僅剩紅色和一點墨色。莫離無動於衷,此處應隻有她方能解開。

顏欣望著墨色彎月,似被定神般,眼睛一眨不眨。莫離見狀隻靜靜等待,她的模樣已經是神遊之態。看似盯著墨色彎月,實然根本不知所見為何。四下看,珊瑚再無其他變化,暫時是安全的。

妖豔之極的玫瑰,綻放在茫茫大地。隻是空氣中彌漫的並非花的芬芳,卻是濃鬱的血腥味。入目是遍地血紅,那濃濃的血色似帶著不甘、不願……慶幸的是血泊中沒有見任何屍體。

這仿佛是一個慘遭屠戮之地,好一個生靈塗炭,隻是這裏依稀有點熟悉之感。顏欣環顧四周明了,不正是洪荒之境嘛,不過這洪荒不像是她待的那個洪荒。在血色之中,卻被遠處的光芒所引,欲抬腿而行。

顏欣此時方發現她似被定身於此,隻能利用靈識之感察覺周圍之物。光芒處似是誰在和靈獸打鬥,卻感覺不真切,她隻得集中精力用心察覺。堪堪片刻便覺疲累之極,若不是隱隱有墨綠色為她提神,她早已放棄。

越是感覺不出她越是有點煩躁,且被莫名帶到此處她心中早有不耐。在她欲放棄之際,那裏光芒大盛,縷縷金色光芒四散於空際。那金色光芒不正是將自己帶入湖中,心中微微愣神,她看見此生最絕代的女子。

那女子身著戰甲,盈盈之身似不堪一握。黛色柳眉、粉頰紅唇,即便她的雙眸緊閉,亦是傾世美人。她似陷入昏睡般,而她的臉上卻是堅毅無悔之色。顏欣知她是初見此人,但腦海中卻似無比熟悉,似千百萬年前熟知一般。

莫離望著顏欣臉上詫異的神情,暗暗揣測她所見為何。他們被血珊瑚包圍亦有半個時辰,顏欣臉上浮現過幾次神情,但是僅從神情他可窺測不出她見到的場景。她若入定一般,對這裏毫無察覺。而血珊瑚慢慢圍攏,眼見他們所剩餘的空間不多。有時候不得不歎命運的無奈,他稱霸魔界的魔帝,竟要將所有的希翼押在這敵對之神,奈何奈何!

女子的身影快速墜落,她身下雖是茵茵綠地,隻是從半空中這般跌落亦會遭受重創。眼見她快著地,顏欣心中卻是萬千不舍,似她跌落便生命不再。情急中伸開雙手,欲接住女子般。

而水月洞天中,血珊瑚亦急速靠攏,那著急的模樣似要分食所圍者。莫離見境況不妙,使出法術卻破不出珊瑚。回首見顏欣抬手,手竟朝墨色彎月而去。這不像是下意識的舉動,他放棄衝出珊瑚群,隻是用右手牽住她左手。若無誤,他會被帶出這裏。

顏欣察覺自己手觸之物,沒有想象中的溫暖,卻是薄涼之感。手中之物彎月形,血色慢慢變淡,洪荒卻處處透著墨綠色。且女子早已消失,原先打鬥之處被嘩嘩的流水聲代替。顏欣用靈識探查,和想象中一樣是那道瀑布。

莫離望著她握住墨月,因距離她比較近,根本沒有察覺出她啟用法術,卻見墨色徒然大盛。同時他和顏欣飛速旋轉,在旋轉中神識被黑暗替代。

想不通,還是想不通,顏欣總覺得似一團亂麻,越解越亂。而墨色大盛,她的神識陷入混沌之中。身體似乎在旋轉,這又是何故。不等她思慮,她亦徹底昏厥。

水月洞天中,點點墨綠從血珊瑚中透出,直至破開血珊瑚。洞穴中一個動蕩,一炷香後方恢複平靜。洞中,依然是絲絲縷縷銀輝,血珊瑚依然還是若箐花形,隻是花心處墨色彎月消失。

而剛剛還在花形中的顏欣和莫離亦無影無蹤,似從未出現一般。洞頂的水生植物,仍舊是明月繁星之態,繁星點點閃爍,似在訴說這奇異之事,又仿佛亦告訴他們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