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有坐多久便先行離開了壽宴,夕顏勉強繼續坐了一會,實在支持不住了,便起身告退,臨走時麗良媛也告退,因是同路便扶著一起出了萬寶湖上的水榭。

出了門,日頭正豔,內侍忙打起青竹傘蔽日,夏至在扇著羽扇隨後,一行人慢悠悠的上了九曲橋。

麗良媛拉著夕顏的手,邊走邊隨意的說著話,湖中的荷花開的正豔,沿著九曲橋一路蔓延開來,微風吹過,飄來淡淡荷香。

“夕顏,這次真是難為你了,”麗良媛拍了拍夕顏的手,轉頭看她。

“姐姐此話怎講?”

麗良媛放了手,領頭在前麵緩步而行,“後宮爭鬥,最殺人於無形的,就是空穴來風這四個字,你好不容易從北辰國歸來,宮中的傳聞四起,你要有應對的準備。”

夕顏笑了,望向湖中粉荷,兩隻蜻蜓停在花葉間,繾眷纏綿。

“妹妹明白,從被封為貴人的那天起便有這份自知,謝姐姐關

麗良媛點頭,與夕顏同行,出了九曲橋,兩人告別後,便分頭往各自的寢宮去。

皇帝一走,壽宴的主角便有些意興闌珊,再加上夕顏和麗良媛的告退,榮妃和嫻淑妃的離開,眾人坐了不多一會也都散了。

桃葉挺著肚子扶上安瑞的手,慢悠悠往靈秀宮走,臉上浮現出一縷似有若無的笑意。

安瑞看了看她的臉色,開口問道:“妹妹,咱們做的會不會連累沈大人?”

“無妨,”桃葉笑笑。“我哥不會有事的。”

“這是為何?”安瑞見桃葉一副了然於胸地模樣,不禁產生疑問。.,16.n更新最快.

“現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際,為了這點謠傳就要懲治一名朝廷官員。皇上不會這麽做。”

“今兒壽宴,你也瞧見了。從頭到尾皇上連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桃葉頓了頓,伸手指指禧月宮方向,回眸冷冷一笑,明媚的眼波中流過一絲沁人的寒意。“咱們且等著看好了。”

安瑞順著桃葉地眼神看向禧月宮,烈日滾滾下,那禧月宮外像有一層白蒙蒙的霧,看了讓人覺得從心底透著寒意。

她調轉頭,扶著桃葉會靈秀宮,兩人再也沒有說話,一路上隻聽得鬢上珠翠叮叮玲玲地響聲。

禧月宮中,夕顏因為精神不濟,回宮後早早的上床歇午覺。宮外樹上的蟬鳴吵的人睡不安穩,朦朧間,似乎天也暗了下來。

等她睜開眼。屋內已經掌了燈,她喚來夏至問了時辰。也不過是剛過了晚膳時候。

她便這樣懶懶的窩在窗前地榻上。不想動,也提不起胃口用晚膳。

窗外青柳軟枝在風中搖擺不定。烏雲愈濃,壓在廣闊的萬寶湖上,黑沉沉地一片。空氣悶的像停止了一般,讓她快要透不過氣來,驀然天邊一記滾雷,雨大片的砸下來,落在湖麵上發出唰唰的聲音。

屋頂的瓦片也劈裏啪啦的被雨點砸響,坐在屋內,感覺屋頂就要被雨點砸破般,隨時都會落下來。

從暖色燈罩後麵透出柔和的燈光,映在夕顏的臉上,卻是蒼白地。

她定神的望著窗外,秀氣的眉頭微微地蹙著,連屋裏幾時多了個人都不知道。

慶嘉帝望著她瘦小地背影,心中漲起滿滿的酸痛與不舍,那日自己對她到底做了什麽,明知道她身子不好,明知道她大病初愈,卻對她那麽粗暴魯莽,如今如何能取得她地原諒。

“夕顏……”慶嘉帝輕輕湊過去,想伸手緊緊抱住她,再感受熟悉地馨香,可是卻被她輕輕地推開了。

夕顏縮到貴妃榻邊緣,狼狽不堪地倚著窗台,躲避著自己的脆弱,也不看他,隻看著窗外連綿地雨幕。

皇帝許久都沒有動靜,夕顏的身子開始靜靜發抖。

忽然有人從背後撲過來,無聲地抱緊了她,強悍的手臂環繞過她的身體,有點生氣,又有點心疼,用力抱得緊緊的,讓人窒息的懷抱,胸口被勒得很疼。

夕顏掙紮著,用盡全身的力氣要掙脫他的懷抱,她緊緊咬著下唇,不讓眼淚奪眶,也忍住想發出的叫喊。

“你還要怎麽折磨我?”皇帝喘著粗氣,摟著她不肯放開,“太後又逼我立後,可是我不願意,若我的皇後不是你,我寧可誰都不要。”

夕顏停止了掙紮,回頭盯著他的臉愣在那裏,反應過來後是更劇烈的掙紮,口中還尖叫著:“不,不要,我不要。”

皇帝用力將夕顏控製在懷中,將她的頭緊緊摟在懷中,唇貼著她的耳朵喃喃自語:“我要把你永遠的留在身邊,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一個人的。”

窗外雷聲轟鳴,聲聲切切,敲破了殿閣上的明瓦。

夕顏抖了抖,在皇帝懷中安定了下來,開口欲言,又停住了,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什麽也別說了,就這樣抱緊我。”

雨越來越大,雷鳴般的雨聲蓋過了夕顏哭泣的聲音,慶嘉帝將她抱在胸前,輕柔的順著她絲緞長發,點點雨絲飄落進來,打濕了兩人的衣裳,他們卻毫不在意,就這麽擁著看連綿雨幕。

哭了一會,夕顏又睡著了,皇帝喚來夏至,為夕顏換上幹爽的外衣,將她抱到床上。

夕顏身子弱,哭泣讓她耗費了許多精力,她的額發被汗濡濕,是不是發出一聲抽咽。慶嘉帝抽出她枕下的娟帕,為她吸去額際的汗珠,眼睛瞟到枕下一角有銀白的光,探手取出一看,原來是一枚細小的銀戒,精致小巧的桂花,在燭光照耀下泛著亮白光澤。慶嘉帝愣了愣,記憶中不曾賜過這等普通的物件給夕顏,況且又是富含深意的戒指。

他看了眼睡夢中的夕顏,無暇睡顏讓他不忍多問,他悄悄將戒指重新放好,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才起身離開。

夕顏這一覺睡的沉,連皇帝幾時走的都不知道,醒來天光大亮,雨也停了,簷下還在滴著水,四周寂靜無聲,隻有蟲鳴陣陣偶爾傳來。

她起身靠著床頭,胸口掛著的玉佩跌出了衣領,她伸手握住,四方的玉佩隱約帶著她的體溫,掛在她胸前守護著她。

終究還是不舍吧,付出那麽多,投入那麽多,哪是說不在意便能真不在意的,他對她,終究還是舍不得放開,一如她對他一般割舍不下。

知道他不是她一個人的,知道他的喜愛會分給很多人,也知道也許此刻他正在別的嬪妃那裏醒來。

可是她真的不介懷了,愛上他,她把自己放在一個很卑微的位置,可以安靜的做在這裏,等著他的到來,這便是她所能表達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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