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剪不斷理還亂
郝思佳的頭伏在那人的懷裏失聲痛哭,那人使勁扳開郝思佳抱著他的手。他用一隻手托著郝思佳的下巴,郝思佳的臉上清晰的五個手指印讓他感到震驚,“郝小姐,這是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事情了?誰打了你?”永健很奇怪居然有人敢打郝思佳。郝思佳的臉上被淚水打濕了,就如同淋了一場大雨。
“協臣,你和她到底是什麽關係?你喜歡她嗎?”郝思佳虛弱地顫聲問永健,眼淚忍不住“咕咕”地流。
“走,咱們換個地方說。”永健一手拉起郝思佳的手臂,揮手招了一輛三輪車,快速往城西方向而去。
這時,劉婉婷和一眾保安剛剛從公司大樓追了出來,郝思佳和永健早就不見了人影,劉婉婷一著急,人就暈倒在地上。這下,眾保安慌了神,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劉婉婷又抬回郝永德的辦公室。
郝思佳哭著離開辦公室後,劉婉婷去追她,辦公室裏就剩下月兒和郝永德。郝永德頹然地坐在了沙發上,頭低垂著,人一下子好像蒼老了幾歲。
月兒緩緩地從郝永德的辦公室踱步出來,走廊裏鬧哄哄的,有保安去追郝思佳的,有再回來保護郝永德的。另一些保安七手八腳地正把劉婉婷往郝永德的辦公室裏抬,月兒側身讓過。外麵的陣陣冷風吹過來,月兒感到自己的身子骨兒好似紙做的一樣,渾身被冷風穿透了。她趕緊披上貂皮大衣,帶上帽子。當她快步走下樓梯時,迎麵走來了吉野。躲,來不及了,月兒在心裏極速地想著各種來這裏的理由。吉野帶著幾個士兵正興衝衝地往樓上走。
“月兒小姐,怎麽會在這裏碰上你?”吉野抬頭看見月兒,率先開口,他的語氣裏透著說不出的喜悅,但隨後卻是一臉的驚疑,他想不明白作為護士的月兒和長農稻田貿易公司有什麽關聯!吉野的腦海裏又閃過第一次在“春風拂麵”歌舞廳裏見到月兒的情景,那時,月兒是妖嬈性感的舞女裝扮,今天月兒穿得高貴、知性,卻冷傲。
“真巧,吉野先生!”月兒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回應著他,但是卻笑容滿麵地把手伸給他吉野。
吉野走近月兒的身邊,月兒身上淡雅清新的香味撲鼻而來,他暗地裏貪婪地深呼吸了一下。他握著月兒柔軟無骨的小手,恨不得一把把月兒摟在懷裏。“月兒,我的好奇心還沒得到滿足呢!怎麽?有秘密?”吉野開玩笑似的追問著月兒,目光裏盡是溫柔。
“我不能來啊?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以為我是一個小護士,怎麽會跟長農稻田貿易公司會有生意來往呢?你分明是瞧不起我嘛!”月兒避重就輕,就是不告訴吉野她為什麽到這裏來。
“哪裏敢!月兒小姐不願意說,那就不說!”吉野遷就著月兒,他自己也很奇怪,見了月兒,他的原則好像也沒有了,什麽事都不算事兒了。
“誰說我不願意告訴你了?”月兒輕輕地一扭身,嘴裏卻嬌嗔著吉野,靈氣十足的大眼忽閃忽閃地對著他甜笑,吉野的心裏不禁湧起了萬丈柔情。
“今晚有空嗎?咱們去跳舞?”吉野非常期待地望著月兒。
“行啊!那我先走了,不打擾吉野先生的工作了。”月兒把自己的手從吉野的手掌心裏掙脫出來,柳腰一擺,人已經滑出錢好幾步了。那風擺柳葉似水身姿讓吉野看待入了迷,他有種等不及的感覺在心中湧動。
“好吧,晚上見!”吉野故作瀟灑地對月兒揮揮手,目送著月兒離去。
月兒以退為進地擺脫了吉野的糾纏,晚上的事晚上再說了。剛才她遠遠地在郝永德的辦公桌上看到了一份運輸單,運輸單位是吉林交通運輸局下屬的一家運輸公司,名字被其他紙給遮住了,不過很快就能查到。她現在急於離開這裏,她真怕吉野再繼續問下去,她圓不了自己的謊。還好,今天她基本沒有說謊,也沒說實話,講的都是虛實相間、似是而非的廢話。
當月兒匆匆趕回診所時,阿森和阿川已在等她了,可是永健卻出去沒有回。蔡衛榮告訴她,永健之前來過診所打聽她的去處,然後就出去了。泰和鍾表店的夥計烏家豪說永健走的時候問他要了幾把小刀還有一把他改裝的能夠裝二十六發子彈的小手槍。
月兒估計永健是不放心她,去找她去了。
永健的確是因為不放心月兒,他才出去的。雖說月兒是去找她的親爹,可難保郝永德出於私心想把月兒留在自己身邊,把她軟禁起來不是沒有可能。永健越想越不安,不顧烏家豪和龔途的勸說,執意前往長農稻田貿易公司附近去接月兒。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地等了大半個時辰還不見月兒出來,他有點心急了。他從藏身之處出來打算不顧一切地去郝永德的辦公室時,他不留神,和迎麵哭著跑出來的郝思佳撞了個滿懷。郝思佳抬頭見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住了他,在他的懷裏使勁地哭。
永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聽郝思佳問他的問題看來,似乎與月兒有關。為了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拉著郝思佳跳上了一輛路過的三輪車,兩人來到了一家僻靜的茶館,要了一間單間,永健夥計端上來的熱騰騰的龍井茶放到郝思佳的麵前。她的情緒稍微有點平靜下來,一雙漂亮的眼睛哭得像核桃似的腫了起來,永健從褲袋裏掏出一塊手帕遞給郝思佳,郝思佳接過手帕,擦了擦眼睛,抽抽咽咽地對永健說:“現在你好告訴我了,你和她到底是什麽關係?你喜歡她嗎?”當郝思佳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多麽希望永健回答說他和她是為了完成他們的任務而逢場作戲。她不敢抬頭看永健。
永健聽了郝思佳的話,有點騰雲駕霧的感覺,他不明白她為什麽現在才提出這個問題?上次他正要和月兒親熱的一幕不是被她看見了嗎?自從她替他擋了子彈後,他一直想找機會當麵向她道謝,並告訴她自己的真名。他覺得再對郝思佳隱瞞自己的名字,有點說不過去,她那麽善良,那麽愛他,為了他,不顧一切地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子彈,這份情他無以回報,隻能坦誠麵對她,才會讓自己好受一點。
“不,我不想知道了!”永健正要開口,郝思佳突然要他別說了。她寧願讓自己不知道他們的真實關係,這樣她還能在心裏留下一些希望,模模糊糊地繼續愛著永健,幻想著有一天永健會慢慢接受她。那天,她看到永健和月兒在一起,她傷心至極,她甚至不想活了,她心裏想著要報複永健,要讓他內疚一輩子或者幹脆就讓父親打死他,她得不到他,月兒也別想得到。可是當郝永德真的朝永健開槍時,她的心又軟了。這麽短短的十幾分鍾,她就像在地獄裏經曆了萬般劫難一樣,她痛不欲生,她想索性賭一把,最好的結局,父親打偏了,沒打中自己的要害,自己被搶救過來,永健被自己感動,從而接受自己;最壞的結果,自己真的被父親打死了,那也沒關係,反正自己活著實在太痛苦了,死了一了百了。懷著這樣的念頭,她橫著衝出來迎向郝永德的槍口。
永健自然不會知道郝思佳千轉百回的心思,他隻是對她不顧一切的救自己滿懷感激,想要報答她。
“思佳,你聽我說!”永健下了很大的決心,今天一定要把話講清楚。恩是恩,情是情,不能讓郝思佳抱有幻想。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郝思佳捂著自己的耳朵,閉著眼,拚命地對他搖頭。
“你知道我要說什麽?你就說不要聽?”永健站起來,走到郝思佳身旁,使勁地扳開她捂著耳朵的雙手。“我不能再對你隱瞞了,我不叫張協臣,我的真名叫馬永健...”
“夠了,我知道你是馬永健了,其他的我不想知道了,也不感興趣。””沒等永健把話說完,郝思佳就打斷了他的話。永健見她態度這麽堅決,不好再繼續說他和月兒的關係,心想著郝思佳大概已經明白。
“永健,我能在你身上靠一會兒嗎?”郝思佳神情落寞地看著永健,由於剛剛痛哭過,她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沙啞,不像平時那麽清脆了。永健有點猶豫,“你不願意,那就算了。”郝思佳見永健半天沒有反應,失望地想趴到桌子上去。
“不,如果你能感到好受一點的話!”永健連忙靠她近一點。他為自己表現得不像個男人而感到難為情。
郝思佳把頭輕輕地靠在永健的胸前,雙手環抱著他的腰。她的耳朵裏傳來了永健清晰有力的心跳聲,她的眼淚又“嘩嘩”地流了下來,流到她的嘴裏,鹹鹹的、澀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