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爆炸
金音泰仗著妹妹和郝永德打得火熱,和幾個長農稻田公司的日本人一起,大肆欺騙愚弄中國的農民把土地租給他們,然後再以莊稼歉收等借口不給農民承諾的租金。他們之所以把土地連片承包,是為了方便集約、統一灌溉。他們在源頭上遊築壩截流,使得下遊農民的土地無水可灌溉,造成馬家哨村的許多村民有的失地、有的無地可種,生活沒了活路。郝永德出麵從農民手中租地,農民相信他是中國人不會騙自己人,誰成想騙得比厲害還要厲害!郝永德根本沒有想到造成的危害有這麽大!他也低估了吉林被騙農民的反抗的決心了!因為他在心裏很看不起這些祖祖輩輩堅守著這幾分薄地不思進取的同胞!由於他的大舅子劉自力罩著他,馬家哨村民一根毫毛都沒撼動他。
他和劉婉婷不冷不熱地維持著婚姻關係,期間劉婉婷又生了一個女兒,他給女兒取名叫郝思佳。他每個月借口到長春去做生意,然後提著行李箱到金貞花那裏住一個禮拜。如今他和金貞花的女兒月兒已經7歲了。
馬家哨村被坑的村民不惜一切代價要出這口惡氣。冤有頭債有主,他們跟蹤追擊郝永德好幾個月,終於發現他的第二家,一個缺少防守的家。這個和朝鮮女人的家,更激起了村民們心底的仇恨。這股憤懣讓這幫善良的男人們喪失了理智。但是他們千算萬算,還是沒有把郝永德算進去,也許他的好運真的來了。在熊果林為首的幾個村民滿以為會把郝永德第二個家的三口人統統炸上天的計劃中,由於郝永德急著回公司處理馬家哨村民的租地問題而提早離開了他的第二個家,從而讓他幸免於難!
兩天後當他看到被炸成廢墟的四合院時,他雙淚長流!他的月兒,他的古怪精靈的月兒!他在心底狂喊著:“月兒,你出聲啊!你快讓爹找到你呀!”他發瘋一樣地在廢墟中撥拉著、尋找著,金貞花的一隻鞋子赫然掛在庭院的樹杈上,旁邊是一片帶血的破布片!這是多大的仇和怨啊?要置他於死地!要讓他的月兒屍骨無存!可他沒想到過他對馬家哨村的村民又做了什麽?又因為他的一己私利讓多少馬家哨村民背井離鄉?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大舅子劉自力在背後搞鬼。
劉婉婷沒發現他背著家裏在外麵另置一小家,不等於劉自力不知道。他們兄妹情深,劉自力完全有可能替劉婉婷出氣。作為吉林省政府主席不顯山不露水的整整他還不是小事一樁?
郝永德無法讓誰去查這個小小的四合院裏發生的故事。他隻有啞巴吃黃蓮把金貞花母女倆的故事爛在肚子裏了。隻是他一想到他那粉雕玉琢的月兒就忍不住想大哭一頓。可憐月兒來到這個人世隻有三個人知道。他把女兒起名叫“月兒”,是因為月有陰晴圓缺,他總有一天會把他的月兒放到太陽底下來的,放到郝家的族譜裏去的。郝永德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一連串的黴運跟著他。
陰沉了有些日子的天空終於放晴了,蔡醫生打開診所的門,想讓診所透透氣,讓陽光照進診所裏來。他一打開門,“咕咚”一聲一個臉上身上滿是灰塵的小女孩跌了進來,她的額頭有一個劃開的傷口,小女孩已經失去了知覺,看樣子小女孩在診所門口呆了有一個晚上了。蔡醫生趕緊把她從地上抱起放到診療台上,然後轉身又把診所的門關上。
“梅梅,你下來一下!”蔡醫生朝樓上喊道。
“來了!”一聲清脆的回答聲伴隨著“踢踏”踩樓梯的腳步聲,下來一個1米62左右、身材苗條的女子,該女子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容貌清秀、齊耳短發,帶著一副寬邊眼鏡。她一見診療台上的孩子,連忙附身過來看。
“怎麽回事?”叫“梅梅”的女子抬起頭來疑惑地問蔡醫生。梅梅是蔡醫生的新婚妻子,姓齊,單名一個梅子。
“你先別問這麽多!”蔡醫生頭也不抬地對齊梅說,眼睛仔細觀察著小女孩頭上的傷口,“你去打盆熱水來,先給孩子把臉擦拭幹淨,再看看她的身上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
齊梅依言取來一盆熱水,她小心翼翼地把小女孩的臉擦拭幹淨,又把小女孩的一雙小手放入盆內搓洗,盆裏的清水立時變得渾濁起來。小女孩的臉很清秀,眉毛濃濃的,睫毛長長的,鼻子小巧而又精致,是個美人胚子!
蔡醫生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孩子的傷口,生怕弄疼孩子,把她吵醒了。小女孩頭上的傷口不深,在擦拭時,小女孩鄒了一下眉頭,嘴裏輕輕喊了一聲“疼”,眼睛卻並沒有睜開來。
給小女孩包紮好傷口後,齊梅把孩子抱到樓上檢查她身體的其他地方,把她髒兮兮的外套脫了,放到兩人睡的床上。小女孩身體的其他部位並沒有受傷。從小女孩的穿著打扮來看,她不像是來自窮苦人家。可是她為什麽會跑到他們的診所裏來呢?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是否跟前一天晚上的爆炸案有關聯呢?
齊梅把自己的疑問一一地告訴了自己的丈夫!
“我也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蔡醫生皺著眉頭,“難道她是從家裏逃出來的?”
蔡醫生像是在跟齊梅商討又像自言自語。
“可是她這傷口怎麽來的呢?像尖利的硬東西劃開的一樣!還有她臉上、身上的灰塵.....”
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蔡醫生轉過身來雙手扶著齊梅的肩頭,下結論道:“這個孩子是從爆炸現場來的。”
“那我們該把她怎麽辦呢?”
“你把情況跟組織匯報一下,請求組織指示如何處置小女孩,順便讓組織打聽一下昨晚城東的爆炸案是誰做的?”
“好,我這就去發報!”齊梅說完轉身就朝樓上走去。這是個一樓一底的兩層樓磚結構塔樓,在樓頂沿水平麵屋頂又隔出了一個閣樓用作儲藏室。地下黨在吉林市的唯一一台發報機就藏在這裏。
蔡醫生,真名,蔡衛榮,中國地下黨安置在吉林市的一顆沉睡的棋子,國共合作破裂後被叫醒。他一直以行醫來作掩護,並把自己故意打扮得看起來有四五十歲的樣子,其實他才三十五歲。
早晨的電磁幹擾比較強,信號不是很好,齊梅在閣樓忙活了好一陣才下樓來。這是很危險的。蔡衛榮剛來吉林時把這台發報機混在其他醫療設備裏才帶入診所。未被喚醒前,為怕電台生鏽,他總是隔幾天把電台偷偷拿出來擦拭一下,以確保他被喚醒後,電台可以投入正常工作。隨著日本人對華入侵的步伐步步逼近,蔡衛榮早就做好了隨時隨地被喚醒的準備,直到有一天,他從每天到診所來給他打掃衛生的王老漢的手裏接過煎餅果子時發現一張小紙條,紙條上寫著:“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這是王維的“送元二使安西”一詩中的後兩句。他沒問王老漢這紙條是誰給的,因為他知道王老漢不會知道這紙條是如何到他手裏的。他迅速地把前兩句詩寫了出來:“渭城朝雨邑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琢磨了一會兒,蔡衛榮很快有了答案:於三天後早上十點柳青茶室碰頭!這是組織向他發出了醒來並行動的命令。蔡衛榮激動得手都有點顫抖了。他知道組織對他的情況是一清二楚的。自從他在蘇聯接受培訓回吉林市後就開了這家全科診所,雖然他知道自己是作為一顆死棋被安置在這裏的,喚醒前不會有人來跟他聯係或是接頭。好幾年沉睡不醒,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組織給遺忘了。他想動作,可是組織有鐵的紀律,他又不敢輕舉妄動,每天隻好像旁邊的商戶一樣“日出開門、日落打烊。”
現在組織終於派人來跟他接頭了,他抑製不住自己興奮的心情,原來組織並沒有忘記他,而是一直在默默地關注他....
三天後他如約赴會,他早早地來到了柳青茶室等候。他要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壺碧螺春、一碟瓜子,邊喝茶邊看報。十點到了,沒人來跟他接頭,十點半了還是沒人來,他有點慌了,難道是自己理解錯了?他在心裏反複默念這四句古詩,確信自己的理解是正確的,他才放下心來。十一點了,茶室裏的客人都尋飯館吃飯去了,估計接頭的人有事不能來,自己回去繼續等命令吧!他結了賬正要回診所,這時從外麵跑進來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十來歲樣子的一個男孩,在他身邊碰了一下什麽都沒說回頭就跑。他感覺手裏被塞進了一張小紙條。他來到僻靜處展開一看,上麵寫著:“迎接助手,以夫妻相稱!”
組織上給他派來了助手,還是女的,要他們假扮夫妻。那什麽時候助手到診所呢?怎麽迎接她呢?他一路尋思著,回到了診所,他發現原來鎖著的門這時卻打開著,他很奇怪,難道是自己忘記鎖了?他推門進去,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背朝門而立,他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