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抱抱

大二暑假的時候劉淩終於被特準回國,接到劉淩回國電話的時候,我和吳海正在C市陪著我爸除花壇裏的草。丁博弈留在B市做兼職,我原計劃下周回去陪母親到醫院做檢查。

劉淩樂嗬嗬的說,“那沒什麽,我下周跟你一塊兒去B市逛逛。”

吳海聽了電話,大致也猜到了七八分,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說:“劉淩打算和你一起回B市?”

我點頭,“嗯。”

過了一會兒,吳海風輕雲淡的說:“我下周跟你一起回去。”

我愣了下,吳爺爺原本就跟他說好了在家待半個月的,“你回去幹嘛?劉淩要過去,有我和丁博弈賠著就行了呀。爺爺讓你在家是有事……”

還沒等我說完,吳大少已經不耐的劍眉一挑,嘴裏叼著的狗尾巴花一蕩一蕩,“劉淩那小子多會惹事兒啊,你跟他出去玩兒,那不是羊入虎口是什麽?”

少爺說這句話的時候眉眼挑得特別瀟灑,一身古惑仔的調調,再配上咱少爺高大威猛的形象,完全符合電影裏黑道大哥之所謂大哥前的小弟形象。麵對擁有如此潛質的“小弟”,咱硬是沒敢亂來,隻在心底默默的替劉少辯解兩句。雖然咱承認劉淩是挺愛惹事兒的,但是他也保護我啊,比如說會所那會鬥毆事件,所以這“羊入虎口”說得有點誇張了。

父親把擱在客廳的月季搬了出來,吳海上去接在手裏,放在地上後,連著土拔出來埋進已經挖好的土坑裏。

“你們才回來就走,再多待兩天?”吳海一個人幾乎把不大的花壇占滿,父親也搭不上手,幹脆過來和我一起彎著腰拔草。

“我跟媽媽說好了陪她一起去複查的。”

父親了然的點點頭,慈愛的看我,“你媽媽也不容易,還好有你在她身邊。”

父親這些年處事更豁達了些,把人性也看得更通透了,怪不得人們常說男人四十一枝花,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徐阿姨因為忙生意,家裏的家務和三餐基本上都是父親在張羅。父親竟然漸漸的滋生出了另一個愛好——做菜,全國八大菜係被他研究了四五種,我經常開玩笑說以後咱們家可以開家私房菜,名兒都想好了,就叫天南海北山河湖海八大菜。

當然這都是玩笑話,但是父親的廚藝確實飛漲。吳大少常嚷嚷著做我家的上門女婿得了,不管是親丈母娘還是丈人,兩頭不吃虧。有次吳大少生日,父親帶了一道自己做好的幾道菜帶了過去,其中有道寧波菜,吳奶奶是寧波人,吃到家鄉菜眼睛都紅了,直說父親做的寧波菜地道。於是,平時沒事父親也常過去給兩位老人做“私房菜”。父親感激當年老吳家幫了我們許多,這也算是一點回報。

我明白父親的心思,同時也很高興兩家人能夠這樣親近,真正一家人的感覺。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李奶奶和老吳家都把我當自己人,我無以為報。看到大家都幸福的生活著,有時心裏反而會生出忐忑。因為太美好,太幸福,有時候我甚至會覺得這就是一場夢。因為前世對幸福太過渴盼,在悲苦裏幻化的一場美夢。曇花一現之後,所有,虛無。

每次我和吳海回來,兩家人都會在老吳家聚一聚,這似乎成了一種約定俗成。今天父親掌勺,吳奶奶樂嗬嗬的和徐阿姨,還有保姆阿姨在一旁打下手。我剛幫著摘了菜就被趕出來了。

可能是體質差的緣故,我的身體畏寒,貧血,來例假的時候更嚴重,涼的東西碰多了也會影響經期。吳海因此特別注意在此期間不讓我碰生冷的東西。我可不想把自己顯得嬌氣,不過顯然多年前就被吳大少嬌養慣了。

吳大少見我不跟他出去,湊到吳奶奶耳邊嘀咕了兩句,吳奶奶立刻拽下我手裏的蝸居,“小瑾,跟小海出去玩兒啊。也沒什麽好忙的,快出去,出去。”

咱就這麽被老人推著,少爺半抱著趕出了廚房。吳大少一臉得意洋洋的看我,“看,早跟我出來不就沒事兒了,現在被奶奶嫌棄了?”

我擰他胳膊,“你都跟奶奶說什麽了?”

吳大少笑眯眯的眨眼睛,“秘密。”

我正想展開嚴刑逼供呢,門口傳來一個甜甜的、響亮的童音,“小嫂嫂——!”

我看過去,比吳大少小時候還要萌的小寶貝華麗麗的張開兩條肉肉的小胳膊,穿著拖鞋劈嗒劈嗒的朝我奔過來。咱頓時毫無招架能力,乖乖的張開手臂迎了過去,“小丁丁——!”

吳大少被震得不輕。我和小丁丁在演繹了一段趙雅芝和葉童版的斷橋會。

“mua——!mua——!小嫂嫂,小丁丁好想你喲!”

“mua——!mua——!小丁丁,小嫂嫂也好想你喲!”

小丁丁學歡童從小就這麽叫我,不過小孩兒受到的待遇也跟當年的小歡童差不多。吳大少兩步竄了上來,手臂從小孩兒腋下穿過,橫在小孩兒肉肉的肚皮上提了起來。小孩兒從我懷裏給拽了出來,扒拉著小胳膊,嘟著小嘴,兩隻黑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我,“唔哦……小嫂嫂……”

我這邊還沒蹲起來,護女心切的吳海峰醫生已經在吳大少背後放了暗箭。吳大少警覺,抱著小孩兒轉了一個圈,擋開他叔的爆栗子,“峰哥,不至於,有事兒咱們好商量啊。我這可是有人質在手哦。”說著摟著小孩兒晃蕩。

小孩兒兩條小肉腿兒晃蕩得挺歡暢,也不管她爹和她哥楚漢爭霸,拿黑眼珠滴溜溜的轉,看到從廚房出來的吳奶奶撲騰著小蹄子,“奶奶,奶奶——!”

“誒!”吳奶奶高興的迎上去抱小孩兒。已經上幼兒園大班的小孩兒有些重量了,吳大少沒敢讓老人抱實,幫著托著小孩兒的小pp讓老人過了抱抱的癮。

“行了,行了,吳光南小朋友,下來了啊,別總讓人抱。”吳嬸嬸把給兩位老人的東西交到保姆手裏,一向不主張溺愛的孩子的海峰嬸嬸嚴肅的和小孩兒對話。

小孩兒有點怕她媽媽,聽話的從老人懷裏滑了下來,踩到地上啃手指,那小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吳奶奶心疼了,“哎喲,***小心肝兒,小寶貝兒。瞧這委屈樣。”

“媽,這孩子呀不能太寵了,得讓她從小學會獨立。”在國外生活多年的海峰嬸嬸思想比較西化,尤其是對國內的“寵愛”式教育尤為不滿。

成功教育了吳家“兩兒一孫”的吳奶奶可不吃這套,“兒子貧著養,閨女富著養。這麽小的孩子讓她怎麽獨立?還讓她出去掙錢呀?咱孫女這麽乖可不能受這委屈。”

吳海峰醫生在醫術上那是一等一的,但是,在麵對“婆媳之教育爭霸”根本插不上嘴,隻得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兩邊兒伺候著,左右調劑。還是一家之主的吳爺爺淡定,拉低滑到鼻梁下方的老花鏡看了眼對麵兒的情形,明智的選擇“韜光養晦”。

小丁丁悄悄的走到我麵前,拉著我的手指頭,示意我俯□聽悄悄話。我蹲下去,小丫頭在我耳邊壓低嗓門說:“小嫂嫂,我們去爺爺那兒。”人小鬼大,少年老成似乎是老吳家小孩兒的特性,小丫頭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想拉著我跑路。

吳大少黑亮的丹鳳眼瞟到這邊的狀況,靠過來握著我空出來的手大搖大擺的朝吳爺爺邊上的長沙發走過去。小丁丁看了眼她哥,撇了嘴,似乎對他哥有點兒不滿意,蹦騰著小腿兒,拉直了我的胳膊往前拽。

哦,我似乎還發現了一樣東西,貌似爭寵也可以歸結為吳家小孩兒的第三特性。

海峰嬸嬸在吳海峰醫生不斷的“擠眉弄眼”間,不得不再次放棄對老人家進行西式教育的普及。老人呢,看到三個寶貝走開了,也沒心思再和二媳婦兒理論了,隻是不得不再次感歎,還是土生土長的中國姑娘好哇,瞧這吃了牛排沙拉,喝了洋墨水回來的姑娘,好端端的硬是給折騰的,比男人還狠。當然這些話是老人家事後麵對我們,背著自家女強人似的二媳婦兒說的。

這邊小孩兒可不管那麽多,先是撲到吳爺爺懷裏甜言蜜語的撒嬌,逗得老人合不攏嘴。吳大少摟著我的肩靠坐著,看我的眼睛裏也都是笑。

小孩兒和她爺爺鬧騰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麽的又和她哥杠上了,硬是擠到我倆中間,小屁股一撅一撅擴大縫隙,還真坐實了。吳大少挑眉,想把小孩兒抱開,小孩兒警覺,一把撲騰到我懷裏,兩天小肉腿兒跨坐在我腿上,八爪魚似的扒拉緊了,不論吳大少如何破壞堅決不鬆手。

吳大少不可能真對小孩兒用蠻力,就在小孩兒腋窩下撓,小孩兒扭得像根棉花,滿臉通紅,汗水都冒了出來。還真就不鬆手,一邊笑一邊喘,還一邊求救,“小嫂嫂哈哈哈……小嫂嫂……救我……哈哈哈……我哥……好壞哈哈哈……”

我看小孩兒也差不多了,就叫吳大少別逗小孩兒了,誰知道他非但不停還有時撓在我身上。我也是極怕癢的,知道吳大少是存心使壞,連忙聯合了小丫頭一起對付她哥。

戰爭剛開始一會兒,外麵傳來吉普車的聲音,坐在邊上陪老爺子說話的海峰叔叔說了句,“哦,是哥和嫂子回來了。”

吳大少忌憚他爹也沒再鬧,製住小丫頭撒潑的小爪子,還是被小孩兒的小蹄子踢著了。吳大少幹脆把小孩兒橫抱了扔向小孩兒她爸,“跳蚤似的小丫頭,峰哥還是你自個兒收拾!”

身體淩空,小丫頭發出識破驚天的尖叫聲,愣是叫出vitas般的海豚音,全體耳膜一震一震的。吳海峰醫生穩穩的把女兒接住,小孩兒還在持續尖叫,看樣子像是叫上了癮。兩隻黑亮的眼睛圓鼓鼓的看著她爸,沒有一絲兒受驚害怕的樣子,反而帶了那麽點兒小狡猾。

吳海峰醫生耳膜傷得不輕,捂住他家閨女的小嘴,空出來的手揉揉耳朵,“哎喲喂,我的小公主喲,快饒了你爸爸我。”

作者有話要說:小媳婦兒夢話版:

多年後長大的小丁丁:歡童姐,我理解你!

長大後的李歡童:小丁丁,姐懂你!

看著抱頭痛哭的兩姐妹,吳大少風輕雲淡的側頭對自家媳婦兒說:媳婦兒,你說她們兩姐妹一年難得見上兩回怎麽感情這麽好?

周瑾:……(還是假裝不明真相)

彈掉小淚花兒的小丁丁繼續抱緊她歡童姐:我們的童年……都是怎麽過的呀!

哽咽的李歡童:嗚,都是一樣過的呀!

迷惑中的吳大少:媳婦兒,她們的童年怎麽著了啊,這麽悲憤。我怎麽不知道呢?

兩道激光銳利的照射到吳大少臉上,兩姐妹異口同聲:都是被你摧殘的!!

更加迷惑的吳大少,側頭看看他媳婦兒:有麽?沒有?我很友愛小盆友的。

兩姐妹哭不下去了,跑過來熊抱她們的小嫂嫂,求安慰:小嫂嫂——!

一把擋住自家媳婦兒的吳大少:嘛呢,嘛呢,想搶人呢?邊兒去,這是我媳婦兒,我媳婦兒!

複又抱頭痛哭的兩姐妹:小嫂嫂……嗚嗚……吳大少欺負我們……求抱抱……嗚嗚……

抱緊自家媳婦兒眉開眼笑的吳大少:媳婦兒,咱們一邊玩兒去啊。

淚牛的周瑾:丫頭們,你嫂嫂我嗚……沒有主權啊沒主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