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四二年的除夕夜(上)
1941年10月,日本國內強力主戰派東條英機內閣組成。
東條英機出身於日本岩手縣的一個軍人世家,其父東條英教參加過中日甲午戰爭。東條英機是一個狂妄的主戰派,擔任首相僅一個多月,即主導對美國英國荷蘭開戰。
1941年12月8日,由東條英機以及山本五十六策劃和實施的偷襲珍珠港行動大獲成功。珍珠港事件徹底打破了美國對日本的最後幻想,當日,美、英兩國對日宣戰,太平洋戰爭全麵爆發。
由此,日本也把自己拖進了深陷的泥潭而不能自拔,一步步走向失敗。
1942年的春節,川崎裏俊是在槍炮聲中度過的。
像每一團體一樣,日軍也是講究嫡係的,川崎是義田大佐小老鄉忘年交且最重要的是,川崎對義田伍男的崇敬,讓義田大佐感覺很舒服,義田自然就把川崎當成自己的嫡係了。
前幾天的行動中,渡邊大尉被八路軍打死了,義田大佐就提拔川崎為中尉,接替了渡邊的職務,從此,川崎中尉成為這支80多名士兵的中隊長。
義田大隊裏凡是認識川崎裏俊的人都知道川崎是個書生,拚拚殺殺的欠缺一點,但是,川崎的為人很好,對上級恭敬有加,就算是對下級,哪怕是最下等的列兵也都是和和氣氣的,所以,川崎在隊伍裏的人緣非常的好。於是,義田就把川崎的中隊放在自己身邊,起一個衛隊的作用,這樣,可以減少傷亡,而且,有川崎這樣一個聽話的晚輩在身邊義田大佐還是放心的。在別人的眼裏,川崎中隊就是義田大佐的禁衛軍。
這一年的冬季,河北農村異常寒冷,城外護城河的水早就凍成冰了,護城河也不起作用了。
過了新年,很快就是春節了。
大年三十這天,義田大佐請川崎到家裏喝酒。
時間還不到五點,天就黑下來了,天上飄著雪花,大朵大朵的雪花落在地上悄無聲息,屋頂和地麵早就厚厚的覆蓋了一層雪。川崎裏俊走在街道上,厚重的棉靴踩在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身後踩下的腳印,一陣風刮來就被雪填平了。
雖說是戰爭期間,老百姓還是要過年的,富有富的過法窮有窮的過法,反正這農曆年還是要過的。有錢的主家,已經在大門上新貼了春聯,川崎也認識一些漢字了,春聯上都是些吉祥的話。不時,還會有鞭炮的在空中炸響。
透過雪霧已經能看到義田的住所了,川崎挺了挺胸膛,讓自己本來蜷縮的脖子也伸出來,在義田大佐家站崗的士兵就是川崎中隊的,軍人嘛,在下級麵前是要表現出點姿態來的。
義田門口兩個站崗的士兵,看見走過來的是川崎中尉,“唰”,同時立正給了川崎行一個持槍禮。川崎禮節性的回禮。
川崎走進門洞,跺跺腳上的雪,又聳聳肩膀,把肩上的雪也都落下來。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扁瓶子,遞給其中的一個哨兵,說,“過年了,大冷的天,你們兩個也喝口,也走動一下活動活動。”說著,又從另外的口袋裏拿出一個紙包,遞給了另一個士兵,裏麵是一些豬的雜碎,還有點溫熱,川崎說了一句,“趁熱吃了吧。”
兩個士兵感動的,又給川崎敬了個禮,齊聲說,“謝謝隊長”。
川崎擺擺手衝他們笑笑,就走進了院子。
站在廊簷下,川崎喊了一聲,“報告。”
不一會,屋門悄聲的滑開了,一個女人低著頭雙手捧在腹部,側在一邊,低聲說,“你來了。”
屋子裏麵傳出義田大佐的粗大的聲音,“川崎啊,你怎麽才來啊?”語氣中有少許的不滿。
川崎一邊脫鞋一邊趕緊說,“報告大佐,我去巡查了一遍崗哨,所以來晚了。真是對不起。”
義田就說,“快點進來吧。”
川崎脫了鞋子,進到屋子裏,門又在身後無聲的閉上了。
雖然外邊很冷,但是,屋裏還是很暖和的。
川崎站在門廳裏,脫了外衣,女人在旁邊接了,川崎就跨過一道門走進了裏屋。
義田已經坐在那裏,顯然是等了一會了,炕桌上酒菜已經擺好了,一炳蠟燭在桌子中間燃著,牆角還有一張小桌,上麵供著關二爺和兩個牌位,三炷香冒著嫋嫋青煙。
義田招呼著川崎,“來來,快點。”
待川崎坐下以後,義田就說,“川崎啊,今天呐,是過年,中國人要過年,我們日本軍人也要過年,今天這是在家裏不分長官隊長的,你就是一個晚輩,是來給長輩拜年的,我們喝喝酒敘敘家常,也好好痛痛快快過個年,你說好不好啊?”
“是,大隊長。”川崎回答道。
“看看,看看,剛說了不要叫隊長嘛,又來了。”義田嗔怪道。
“那,我……”川崎看看眼前的義田,穿了和服的義田,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威嚴,一副花鏡架在鼻梁上,義田從花鏡的上方看著川崎,臉上露出了慈祥,如果不是在戰場,這就是一個和藹的老人,要是父親還活著,應該和義田差不多的年紀,川崎心裏這麽想著,“那,我,鬥膽叫您一聲義田大叔?”
“哎,這就對了嘛。好,就叫義田大叔。以後,在外邊就是義田大佐,在家裏嘛,你就叫我義田大叔。”義田很開心,拍拍川崎的肩膀,對著女人喊“來啊,倒酒,倒酒啊。”
女人挪著碎步走過來跪下,左手攏起右手的袖子,右手端起來酒壺,先給義田的酒杯倒滿,又給川崎麵前的杯子倒。
川崎看了一眼女人,這顯然不是上次那個藝妓了,這個要年輕一些,長相也好看的多。
川崎推辭道,“義田大叔,您是知道的,晚輩是不勝酒力。”
義田對女人說,“倒滿倒滿。”看著女人把酒杯倒滿了,義田才又慢慢的說,“這第一杯酒嘛,是無論如何都要喝的,”說完端起了酒杯,等著川崎。
川崎沒有辦法,趕緊雙手端起來酒杯,看著義田,說,“這杯酒是晚輩敬長輩的,我先幹了。”說完,仰起脖子倒進嘴裏,皺著眉頭咽了下去。
義田喊了一嗓子,“好。”也一口幹了。
川崎不會喝酒,他也嚐出來了,這是上好的清酒,口感很好,不是那麽嗆人。
義田說,“這可是日本最好的月桂冠清酒,還是上次安田少將來視察的時候帶給我的呢。”義田小小的吸了一口酒,含在嘴裏,少頃才咽下去,說,“真是好酒啊,很長時間沒有喝到日本的月桂冠了。”
義田好酒,川崎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酒過三巡以後,義田的興奮勁就上來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