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夢中醒來,習慣性箍緊懷抱,卻發現空空無人。
摸索一番,確定床上隻有自己才睜開眼,人呢?難不成他是在做夢,還在澳洲沒回來藍山?
這擺設,明明是他跟令狐的房間;明明才九點半,令狐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暖暖的被窩裏睡覺覺嗎?在家裏醒來身邊還是沒有她,說不上來的落寞,像隻被遺棄的小狗一般,灰溜溜地衣服都不穿好就到處去找主人。
找了一圈回來,發現令狐在陽台,手撫小腹,側身扭頭看著樓下的某處,走近了才瞅見她也是一臉落寞。
擁她入懷,輕吻她發絲,問她在看什麽——樓下如同往日一般除了正在蒼老的草坪就是幾片翻轉飛舞跌落的秋葉,司空見慣的景色罷了。
“舅媽他們,舅舅和小雲能適應那邊的生活嗎?”
抱著她,聽她呢喃,半個月了,終於給他盼到了。
像是以為被遺棄的寵物終於找到了主人那般,楚朝陽一廂情願地跟神遊天外的令狐小丫溫存著,良久,楚朝陽終於察覺懷裏的人兒在輕輕歎息,不是為他。
“令狐,舅舅他們不會有事。”
“嗯?嗯,趙叔叔會照顧他們,我沒在擔心他們……”
楚朝陽把她轉過來,捏她下巴刮她鼻子,“那是我回來了你不開心?大清早就躲我遠遠的,還為昨晚的事生氣?”
令狐小丫撲倒他懷裏,埋頭他胸前,悶聲道:
“也沒有,就是心情不好,莫名其妙的心慌,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似的。”
楚朝陽還沒開口安慰,楚天騏“咚咚咚”敲門,“舅舅,什麽時候吃早餐?”
唔,忘了家裏還有個小家夥了,令狐小丫要去做飯,被楚朝陽拉住,“別做了,去換衣服,咱們出去吃,順便去趟律師所。”
“律師所?幹嘛?”
楚朝陽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楚朝陽把房子和TZ百分之五的股份都轉在了令狐小丫名下,麵對令狐小丫的錯愕,楚朝陽微微一笑,牽著她的手漫步在秋日暖陽下,無視她一連串的追問,信步走著。
被他們晾在樓下冷飲店的楚天騏推門跑出來,站在門口大聲喊:“舅舅,笨小丫,不要丟下我,進來付賬!”
……
猶如當頭棒喝般,兩隻大人在周圍人嘲笑疑惑不解的白眼裏,灰溜溜地溜過去付賬、帶走楚天騏。
楚天騏甩開他們的手氣衝衝地走在前麵,他早就該想到,舅舅跟笨小丫結婚就會忽視他,早就該知道他們倆其實就是沒長大的孩子,怎麽可能有了愛人還會關心他愛護他、像從前那樣周到的照顧他?
早知道,他就跟劉小雲一起飛米國了,哼,省得放假回來當他們倆的電燈泡,還得怕被他們遺忘丟下——剛才要不是他眼尖看見他們,肯定會被他們忘了,被他們丟下不說,都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能記起來是帶著他一起出來的。
令狐小丫還在纏著楚朝陽問不停,問他為什麽要把房子過戶給她,還給了她TZ百分之五的股份,她一個大肚婆,要那些東西做什麽?要是為了安她的心,不是應該在婚前給她嗎?現在倆人都領證兒結婚了,他的一切本來就有她一半,現在還煞有介事的來律師樓簽協議辦過戶……
難道……他有什麽別的打算了?給她這些算是補償?
被她問得煩了,楚朝陽就有點兒生氣,明明是想送她份禮物,也是給她一份強有力的保障,讓她不要胡思亂想安心待產,現在怎麽適得其反了?咄咄逼人的質問,好像他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事後補償似的。
走在前麵的楚天騏比他們還煩,好端端的假期都讓他們給糟蹋了,早知道他寧肯餓著不出來吃早餐。
三個人都是一肚子氣,上了車令狐小丫跟楚天騏一起坐後麵,楚朝陽也不要求她做副駕駛,不尷不尬地氣氛裏,把車開到了廖美芳家,停在門口不進去。
令狐小丫開門下去了,楚天騏也跟著下去,喵喵那輛白色的汽車就停在院子裏,她一定在家。
楚朝陽在車裏打給廖美芳,看他在沒在家。
“你都到門口了才問,是不是晚了?小丫跟天騏都進來了,你在哪兒呢?”
楚朝陽拎著廖美芳某位在澳洲的老友托他帶的東西慢慢往裏走,碰見喵喵打了個招呼,沒想到可比克也在。
自從知道可比克是gay之後,看見他就想笑;婚禮那天也見過白南瑾了,怎麽看這倆人都不像是情侶,除了個頭和性別,倆人好像沒一個地方是相似的吧?就算是異性相吸也不該是他們這樣的吧?
當然,也許他們的世界,他不懂,他也沒必要懂不是嗎?
不過,午飯的時候令狐跟可比克交談甚歡,他還是有些吃醋的,礙於廖美芳也在才沒發作。
飯後,喵喵拉著令狐小丫去看她血.拚回來的戰利品,楚天騏則是纏著可比克繼續講上次沒講完的故事。
而楚朝陽則隻能陪著拄著拐棍的廖美芳在院子裏散散步。
一前一後相,始終差半步的距離,廖美芳駐足,看著飄零的落葉歎口氣,像所有上了年紀的老人一樣,開始懷念開始留戀。
“幹爹,您那位朋友……”
“他啊,老朋友,以後你會再見到他的。”
廖美芳沒打算多說,笑嗬嗬地拍著他肩膀問他:“跟小丫鬧別扭了?”
“沒有,是她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好好好,這說明你們感情好,哈哈,沒事沒事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我一個老頭子,唉……”
“……”每次都這樣,楚朝陽隻好原原本本實況還原,末了,“幹爹,這件事我做錯了嗎?明明就是她想太多,不信任我。”
廖美芳“嗬嗬”,笑而不語,繼續抬腿往前走。
楚朝陽跟在後麵,仍舊保持著半步的距離。
“女人心海底針,老頭子我一輩子都沒搞清楚,你們這些年輕人不都個個頂呱呱嘛,覺得自己了不起,喜歡自說自話,要我說還是多溝通,磨合磨合。”
“您也看見了,她都不理我,我怎麽溝通?現在又懷著孕,我也不能硬來,難道就由著她發脾氣?”
“你也知道她懷著孕,你還跟她計較什麽?多讓著她不就好了?你大她……五歲?”
“七歲。”
“看,三歲一道溝,你們倆之間兩道溝,你又大她那麽多,讓著她就怎麽了?她才是個剛出校門的孩子,還什麽都沒經曆就懷孕嫁給了你,你……”
廖美芳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朝陽啊,夫妻相處之道可精深著呐,你別以為你們小年輕情情愛愛的互相喜歡就行了,現在你們是沒有父母需要贍養,沒壓力沒感覺,覺得結婚跟玩似的。再過幾個月孩子出世,你、你們要操心的就多了,吵架鬧矛盾在所難免,不是你愛她她愛你能解決的。”
楚朝陽聽得一個頭兩個大,這些事情他哪裏考慮過?當初聽說令狐小丫懷孕了,人也跑沒影了,就剩擔心了,一門心思想著要找到她,要安頓好她和孩子;在他認為裏,隻有結婚一條路。當然,不是隻是要對她負責,也的確是因為喜歡她、想要跟她一起生活,怎麽,這反倒也是錯了?
廖美芳“嗬嗬”笑,讓他自己想去。
“幹爹……”
“叫我沒用,上去哄哄小丫吧,小丫不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好好待她。”
“可是……”
“沒那麽多可是,單是看在她肯給你生孩子的份上,你都得處處讓著她寵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