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冷血男人
兩人興衝衝地回到家裏,卻見楊氏冷著一張臉,在院子裏喂雞,見兩人回來,也不搭理她們。
她剛才也跟著去了裏長家,顯然是對姑嫂兩人的舉動很不滿,但礙於那麽多人在場,她也就沒有說什麽。
那兩隻雞適才受了驚嚇,聽到腳步聲,還哆哆嗦嗦的樣子。
蕭雲聳聳肩,朝林雪漫遞了一個眼色。
林雪漫會意,進屋取了針線籮筐,拿起蕭雲給她的包袱,不聲不響地回到自己院裏。
惹婆婆不高興了。
這脾氣得改改了,你是人家媳婦啊!她對著鏡子,指著鼻子,訓著自己。
算了,以後注意就是了!她馬上原諒了自己。
今天的事情,若是自己不出頭為自己辯解幾句,豈不是冤枉死了!
事情雖然平息了,但她心裏始終納悶著,到底是誰把雞扔進她院子裏的?
這人真夠無聊的!
她脫下身上鬆垮的嫁衣,從包袱裏取出一套紫色的對襟棉襖棉褲穿在身上,頓覺利索了許多,她跟蕭雲的身材差不多,穿在身上剛剛好。
這小姑子,還真貼心!
她鋪開嫁衣,坐在床頭,心裏盤算著怎麽把這衣裳好好改改,這嫁衣的料子都是上好的呢,就這樣壓了箱底,怪可惜的。
屋裏沒有生火,有些清冷,她脫鞋上了床,展開被子,蓋在腿上,細心地在衣衫上打了幾個摺,這些縫縫補補的活,難不倒她,女人嘛!對這些無師自通!
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欞,斜斜地擠了進來,在屋裏投下一抹金色的光暈,林雪漫倚在被褥上,聽著街上傳來的陌生鄉音和遠處隱隱傳來的海浪聲,恍若如夢。
前世,她是一家外企公司剛剛入職不久的出納,學得是財會專業,現在在這個偏僻的小漁村裏有什麽用?
她覺得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不但要盡快和這個家裏的人搞好關係,而且更重要的是得想法攢點銀子,養活自己才是正事。
無論在哪個時代,哪個時空,手裏有銀子,總是令人充滿希望!
指望別人?還是省省吧!靠誰也不如靠自己!
況且那個蕭成宇看起來實在是不靠譜,說不定,他又會讓自己走……。
她瞥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很標準的一副村姑打扮,皺了皺眉,白手起家,的確難呐!
這時,大門響了一下,有些雜亂的腳步聲。
“嫂子。”外麵有人喊道,是個男人的聲音。
誰呀!林雪漫忙穿鞋下床,迎了出去。
一個身穿短襖長褲的年輕人扶著一身酒氣的蕭成宇從門外走了進來,那人腰間束著一根腰帶,看上去很是精幹,他看見她,笑了笑,“是嫂子吧!大哥喝多了,我把他送回家裏來。”
門外,傳來一聲馬的嘶鳴聲。
“我三哥回來了!”牆那邊,蕭雲聽到聲音,抬腿朝小木門走去。
“大妹,你給我回來,你三哥已經成親了,自然有你三嫂照顧,用不著你過去摻和。”楊氏立刻喝住了她,這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
“哦。”蕭雲隻得悻悻地退了回來,是啊!三哥成親了呢!
“我沒醉,沒醉。”蕭成宇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又抬起頭來,看了看林雪漫,俊眉微皺,道,“虎子,你走錯了,這裏不是我的家。”
虎子顯然支架不住身材高大的蕭成宇一古腦地倚在他身上,腳下一個趔趄。
“先把他扶到床上去吧!”林雪漫不由分說地上前幫忙扶住他。
兩人七手八腳地把他扶到了床上。
“怎麽會喝成這樣?”林雪漫看著躺在床上呼呼睡去的蕭成宇,替他把腳上的靴子脫掉,皺眉問道。
“嘿嘿,嫂子,今兒海上清冷,我們在船上喝了點酒暖暖身。”虎子撓了撓頭,不好意思抬眼正視她,“誰知大哥今天如此不勝酒力,竟然喝醉了,有嫂子照顧,那我,我就告辭了。”
“那就謝謝你了啊!改天來家裏坐。”林雪漫送他到了大門口。
虎子抱了抱拳,翻上馬背,揚鞭而去。
回到屋裏,林雪漫走到床前,這是她第一次細細地看著這男人的臉,睡夢中的他,眉頭固然緊鎖著,但仍不失俊美的臉,看上去也還算是個帥哥,就是脾氣大了些,她心裏嘀咕道,你就那麽委屈啊!我還心裏不痛快呢!
你不願意娶,我還不願意嫁呢!
她替他蓋了蓋被子,走到灶間,開始張羅著燒點熱水,讓他起來洗漱用。
好歹也占了人家的地!
牆角的缸裏盛著滿滿的一缸水,旁邊的牆上還掛著一個水舀子,是用那種種出來的大葫蘆一分為二做成的瓢。
這種水瓢,她以前在鄉下姥姥家住的時候見過,想不到這個時空裏也在用。
收住思緒,她掀開木頭鍋蓋,把水一瓢一瓢地舀到鍋裏,蓋好鍋蓋。
從外麵抱了些柴火回來,坐在灶前,取過放在鍋台上的火折子,開始打火,這種火折子,她不會用,可是原主會,她看上去很熟練地打著了火,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灶裏的火頭一明一暗的燃燒起來,過了一會兒,鍋裏的水已經開始冒出了熱氣,絲絲嫋嫋的。
直到晌午,蕭成宇才睜開眼睛,見自己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被子,便起身下床,看見木盆裏冒著熱氣的洗臉水,遲疑了一下,便走過去,洗了洗臉,頓覺清爽了許多。
他走出寢室,見林雪漫坐在灶前,縫著手裏的衣裳,是那件大紅嫁衣,便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怎麽還在我家裏?”
“那你覺得我應該在哪裏?”她不看他,依然飛針走線。
“當然是回你自己家!”
“我是坐著你們蕭家的花轎來的,要回,也得坐著花轎回!”
“休想!”他冷冷地看著她,這女人臉皮還真厚。
“那你也休想我能自己回去。”她抬起頭,衝他莞爾一笑,“虧我還忙裏忙外地燒水照顧你,難道你連一句感謝的話也沒有?”
他嘴角動了動,大踏步地走到院子裏,推開那扇小木門,進了老屋。
冷血!她咬斷線頭,收起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