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留得青山在
“姑母，您真是太善良了！”蘇錦拿著梳子細心地給蘇皇後梳著頭發，嬌嗔道，“看來，您還是心疼那個林雪漫，她不就是給您生了個皇孫嘛……。”
有什麽了不起的！
生孩子是個女人都會，如果她嫁給蕭成宇，不，是納蘭瑾軒，她也能生……。
“你呀！就是小心眼。”蘇皇後展顏一笑，拍拍她的手，說道，“本宮雖然不喜歡那個林雪漫，可是她罪不至死，本宮何必苦苦相逼，如果瑾兒回來，豈不是要遷怒於本宮？明珠說得對，太不值了！”
“姑母，可是您卻一點也不為侄女想想，不為蘇氏一族想想，有林雪漫在，殿下是不會正眼看我的……。”說著說著，蘇錦想起她給蕭成宇下媚藥的那晚，氣不打一處來，憤然道，“這個林雪漫跟殿下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自然了解殿下的秉性，不但把殿下迷得團團轉，而且連北詔王也對她念念不忘，可見她的手腕多麽高明，若是您把她留下來，不但後宮遭殃，就怕時間久了，也會威脅到姑母在殿下心裏的地位，您想，她之所以敢進宮看孩子，還不是仰仗殿下對她的寵愛，所以才有恃無恐，如果殿下對她不理不睬，她哪敢這樣明目張膽地進宮來要孩子？”
蘇皇後聞言，不禁眉頭微蹙。
“姑母，我聽說，那個林雪儀就是她放走的，隻是殿下為了維護她。才沒有聲張罷了，如果不是她放走了林雪儀，怎麽會有大齊跟月氏這場戰亂？我還聽說當初馬皓軒在龍潭鎮操練船隊的時候，跟她來往很是密切，那個林雪儀甚至就住在她家裏，誰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誰知道她是不是腳踩兩隻船！”蘇錦趁機道，“您難道不覺得這個女人是個禍害？”
“這個林雪漫實在是可恨！”蘇皇後想了想，又恨恨地說道。“不過，本宮還是不能處死她，一來她為我皇家生下孩子，也是有功的，二來，本宮不想日後讓瑾兒和皇孫記恨。但為了你日後能順利登上皇後的寶座，為了我蘇家的榮耀，還是讓她寫下和離書，讓她出宮吧！”
“姑母！”蘇錦聞言，撒嬌地晃著蘇皇後的胳膊，嬌聲道。“這樣有什麽用啊！等殿下回來，遲早會把她接回來的。錦兒還是做不成皇後的。”
“那你說怎麽辦？”蘇皇後扭頭問道。
頌珠路過門口，聽見裏麵的談話聲，不禁停下腳步，側耳傾聽著。
“咱們不但要讓她寫下和離書，而且她不能再留在大齊了，留在大齊，若是殿下哪一天想起她。遲早會把她接回來的，還不如把她送到北詔去。反正北詔王早就看上她了，咱們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日後，就算殿下有心接回她，她已經是北詔王的女人了，想來，殿下也不會再要她了！”蘇錦有板有眼地說道，“這樣，殿下最多傷心一陣子，很快就會忘了她的！”
男人嘛！總是喜新厭舊的，三宮六院這麽多女人，他會對一個女人念念不忘？
“嗯，這個主意不錯。”蘇皇後點點頭，“那此事就交給你去辦吧！記住，隻要她按咱們的意思做，就善待她，快過年了，我不想宮裏再出什麽別的事情！”
“姑母放心，錦兒知道該怎麽做！”蘇錦衝她甜甜一笑，放下梳子，輕輕地給她敲打著肩頭，柔聲道，“錦兒希望以後能時時承歡膝下，為姑母分憂。”
“姑母也期待這一天呢！”蘇皇後笑道。
屋裏頓時傳出一陣歡樂的笑聲。
頌珠聽到這裏，忙轉身走了出去，眸子裏閃過一絲無奈，她想了想，快走幾步，閃進一個偏院，推門走了進去。
屋裏的女人正抱膝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一座泥塑。
“夫人！”頌珠上前輕聲喚道，見她不應，便走到她麵前，低聲道，“夫人，奴婢頌珠，是皇後娘娘的貼身宮女，夫人放心，奴婢沒有惡意，隻是來看夫人的！”
“謝謝！”林雪漫木然說道，眼淚又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夫人，待會兒如果蘇小姐來，不管她說什麽，您都要答應下來，先答應下來再說，千萬不要嗆著她。”頌珠小心翼翼地叮囑道。
“如果她讓我死，我也要答應下來，是吧！”林雪漫麵無表情地說道。
“雖然蘇小姐極力說服皇後娘娘要賜死夫人，但是皇後娘娘執意不肯，說您為皇家生下孩子，也是有功的。”頌珠見她冷冷淡淡地樣子，忙道，“剛才我聽說，她要讓夫人寫和離書，然後還要把夫人送到北詔去，說到時候，殿下回來後，最多傷心一陣子也就忘了！”
林雪漫聞言，嘴角微翹，卑鄙！
“如果蘇小姐一會兒來找您，她說什麽您都要應下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奴婢吧！奴婢這就去找納蘭郡主商量對策，夫人要做的，隻是能出宮就行！”頌珠蹲下來，探究般地看著她，又道，“夫人，您放心，小殿下在宮裏吃得好，住得好，皇後娘娘對他也是百般疼愛，宮裏的玉如意都被小殿下摔碎了好幾個呢！皇後娘娘硬是沒發火，隻是說隻要孩子不哭就好。可見皇後是真心待他！”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聽你這樣一說，我心裏舒服多了！”林雪漫衝她勉強一笑。
“夫人，奴婢知道您心裏苦，可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要耐心地等殿下回來……。”頌珠低聲道，“眼下還是先保住性命再說！”
“你為什麽要幫我？”林雪漫心裏一陣疑惑，不動聲色地問道。
“不為什麽，奴婢隻是於心不忍而已！”頌珠垂眸道。那個蘇錦盛氣淩人，目空一切而且還愚蠢之極，這樣的女人日後哪能成什麽大事，她悄然打量林雪漫一眼，這女人身處逆境卻不卑不亢，雖然悲傷卻很是冷靜，又是殿下的發妻，殿下怎麽可能輕易忘了她……。
“我知道了，謝謝你！”林雪漫緩緩起身。坐到桌前，衝她笑笑，說道，“麻煩你給我端盆水來，我洗漱一下。”
“是！”頌珠忙匆匆退了出去。
夜色低沉。
沒有月，伸手不見五指。
林雪漫端坐在桌前。望著火盆裏跳動的火苗，一動不動地想著心事，若是一直這樣呆下去也好，雖然她見不到孩子，但是這裏離孩子最近，說不定哪天。會有人抱著孩子無意從她窗前路過……。
說不定哪天，蕭成宇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想到這裏。她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子，望著靜悄悄的皇宮，心裏不禁五味紛雜，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跟這皇宮有這樣的源淵，她不由地想起了龍潭村。想起了公公婆婆，哥嫂小姑。還有那幾個可愛的小侄子侄女，往事一幕一幕地浮現在眼前……。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願意回到初嫁到蕭家時的那段時光，婆媳姑嫂妯娌之間的那些糾紛，現在想想，也是那麽地溫馨動人！
如果時光可以停止，她願意定格在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的某天晚上，他擁著她和孩子，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可是時光不會倒流，也不會停止，不管憂傷歡樂，都會以它永恒不變的姿態前進。
她幽幽地想。
冷風拂過她憔悴的臉，灌進她的脖子裏，她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一陣腳步聲傳來。
林雪漫嘴角微翹，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今晚，她要行動了吧？
“林雪漫，皇後娘娘還是那句話，隻要你答應離開殿下，就會立刻放你出宮，怎麽樣？我們沒有為難你吧？”蘇錦站在她身後，望著那個亭亭玉立的背影，冷笑道，“否則，你將死無葬身之地，是生是死，你自己看著辦！”
“你們？”林雪漫回過頭來，不屑地打量她一眼，語氣裏滿是嘲諷，“你不過是忠義侯府的女兒，有什麽資格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
“你不用打岔，像你這樣陰狠的女人，我實在是沒有心情跟你鬥嘴，我勸你還是盡早寫下和離書，滾出京城，還會尚有一絲活路。”蘇錦朝身邊的丫鬟遞了個眼色。
筆墨紙硯瞬間擺在她的麵前。
果然是有備而來！
“要我寫和離書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我要帶走我的孩子，大齊明律，若是要和離，未滿一周歲的孩子必須跟著母親，你們自己製定的法規，不會不遵守吧！”林雪漫不緊不慢地說道，她之所以知道這些，還是因為那次納蘭雲軒逼她和離的時候，當時許元啟說的。
仔細想想，也許是她跟蕭成宇命中注定有這一劫，上次是納蘭郡主看上了蕭成宇，納蘭雲軒逼著她和離，這次是蘇錦，也要逼著她和離！
蕭成宇還真是搶手！
唯一不同的是納蘭明珠看上了蕭成宇這個人，而蘇錦則是看上了他太子的身份，所以，她不恨納蘭明珠，隻恨這個蘇錦。
“林雪漫，你以為你是誰，可以在這裏跟我們討價還價？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既然法規是宮裏製定的，那麽自然也可以修改法規，這一點你不用較真，因為孩子你是帶不走的，不過你放心，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孩子的！”蘇錦衝她冷冷一笑，“而且以後他還會管我叫母後，哈哈，你的孩子喊我母後！怎麽樣？心裏不是滋味吧！”
“喊你母後？哼！我勸你也死了這條心，我自己的男人我自己知道，就算我離開蕭成宇，他也決不會要你，除非你再給他下媚藥，說不定，他還能對你有點興趣，不過，很遺憾，他這個人生性警惕，因為上次的事情，恐怕他對你已經失去了信任，會格外地防範你，所以，你的機會等於零。”林雪漫不屑道。
“哼！你不用激我，我是不會上當的，再說就算是這樣，跟你也沒有關係！”蘇錦無所謂地笑笑，繼而又臉一沉，說道，“眼下，你有兩條路，一條是痛痛快快地寫下和離書，永不踏入京城半步。二是一條白綾送你上路，皇後不忍心殺你，並不代表我不忍心，不管你是怎麽死的，殿下聽到的隻有一種，那就是你因為孩子，跟皇後起了衝突，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你自己選吧！不過，我還要提醒你，選了第一條，你跟這皇宮就再無瓜葛，如果你選了第二條，說不定還會給你追加一個名分什麽的，讓你進皇陵安葬！“
“你希望我死是不是？”林雪漫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張得意的臉，冷聲道，“可是我卻要讓你失望了，你不就是想要我的男人嗎？好啊！我退出，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如願以償地嫁給他！”
“算你識趣！”蘇錦冷冷一笑，悄然扭頭朝門口的身影遞了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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