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翁婿對弈

吃過飯後,一家人坐在正廳閑聊了幾句,林夫人一向有睡午覺的習慣,陪他們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去了臥房,可是林海生竟然又要拉著蕭成宇下棋,適才他連輸三盤,麵子上有些過不去,若不贏這個女婿一盤,豈不是顏麵盡失?

“你不會讓爹一盤啊?幹嘛下得有板有眼。”林雪漫坐在蕭成宇身邊,知道林海生輸了棋,心有不甘,見林海生已經起身朝棋桌走去,低聲道,“咱們還要去並州呢!”

她知道這兩人其實是談不來的,既然談不來,趕緊走就是了,還下什麽棋?

“下棋憑得是真本事,哪有讓得道理?”蕭成宇放下茶杯,看著她,正色道,“我可沒有那個工夫陪你爹玩,我就是要殺殺他的銳氣,你等著,等為夫再贏三盤再走也不遲。”

說著,信步朝茶室走去。

“你這人真是……。”林雪漫見兩人又坐下來開始廝殺,心裏不禁有些著急起來。

林雪儀在一邊笑道,“姐姐,他們下他們的,咱們回屋去,住一晚上,明天再走!”

這時,有侍衛來報,說是阿梨姑娘來了!

“阿梨?她怎麽來了?”林雪儀嘀咕道。

“快請。”林雪漫高興地說道,腳步輕鬆地迎了出去。

外麵陽光正好,甚至還有些晃眼,十分晴朗,院子裏的花已經開了,一陣風吹過,身邊有了些淡淡的清香。

“夫人。”阿梨看見林雪漫。挎著個包袱,遠遠地跑過來,欣喜道,“聽說夫人回來了,阿梨就急忙趕過來了。”說著,忙接過她手裏的孩子。

“剛想讓人去找你,可巧你就來了。”林雪漫把孩子遞給她,揉了揉發酸的胳膊,自從出了家門。她都覺得自己有些神經了,一刻也不敢讓孩子離開自己的視線,仿佛一轉身,孩子就會不見了一樣。

林雪儀見主仆兩人聊得開心,便轉身回了屋,這個阿梨笨手笨腳的。還不如換個機靈一些的。

“奴婢在家裏日夜等夫人的消息呢!”兩人在院子裏,緩步而行,阿梨笑道,“我娘說,要我好好跟隨夫人,盡心盡力地幫夫人帶孩子。”

“阿梨。謝謝你願意跟著我,隻是這次。我們是去並州,不能留在漁州了,可能明天就要走了!”林雪漫眉眼彎彎地看著她,“你一定知道並州,聽說那裏遠遠沒有漁州繁華,是個偏遠之地。”

“夫人去並州?”阿梨語氣裏竟然帶著一絲驚喜,“奴婢外祖母家正是並州。小時候奴婢一家經常去呢,並州雖然偏遠。但是民風淳樸,那裏的人都很好相處的,別說並州了,就是天涯海角,奴婢都願意一心跟隨。”

“你這樣說,那我就太高興了!”林雪漫笑道,“我人生地不熟的,你去了,正好給我當個向導。”

“遵命。”阿梨應道。

林雪漫莞爾,但是她現在有心事,帶著阿梨在院子裏轉了片刻,便又回到正廳,見翁婿兩人還在下棋,便走上前去,看了看兩人,說道:“爹,天色不早了,我和成宇該走了!”

“不忙,明天再走也不遲,咱們一家人難得相聚,急什麽?我跟成宇棋逢對手將遇良材,好好殺幾盤。”林海生聚精會神地盯著棋盤,頭也不抬地說道

“小婿願意奉陪。”蕭成宇抬起頭,看了看林雪漫,又看了看棋盤,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說道,“不急,等會兒再走,不如,你們都過來看我們下棋,也不至於呆在屋裏無聊。”

林雪漫瞥了他一眼,隻得退出來,她剛走到門口,便聽見林海生說了一句,輸了輸了。

“嶽父大人承讓。”蕭成宇從容道。

林雪漫搖搖頭,哭笑不得。

林雪儀蹦跳著走進去,倚在林海生身邊,看著棋盤,叫道:“爹走棋還是老路子,不輸才怪呢!換換嘛,這個,走這兒!”

“觀棋不語真君子,一邊去,怎麽這麽不懂規矩!”林海生皺眉訓斥道,“也不怕你姐夫笑話!”

“我又不是君子,是吧!姐夫。”林雪儀看了看蕭成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本來就是小女子嘛!”

蕭成宇笑笑,沒有吱聲。

陽光透過窗欞柔柔地灑了進來,寂靜的茶室裏也有了些春天的氣息。

“天氣漸漸轉暖,納蘭郡主的身體自然也就會好起來。”林海生走了一步棋,不動聲色地說道,“皇上成年子嗣不多,對這個唯一成年的郡主自然寵愛有加,隻要有了權勢,其他的不必考慮太多,雪漫那邊,我會好好找她說,不要為了一個名分,而錯失機會!”

蕭成宇聞言,眉頭微蹙。

“爹,您也要姐夫娶那個納蘭郡主啊?”林雪儀不滿地說道,“你們就知道升官升官,有沒有考慮我姐姐的感受啊?虧您還是親爹呢!”

“放肆,我跟你姐夫在這裏說話,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給我退下。”林海生怒道,“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從今天起,你給我好好在家閉門思過,哪裏也不許去。”

林雪儀氣得一跺腳,跑了出去。

“嶽父大人息怒,承讓了!”蕭成宇淡淡一笑,心裏想,媳婦,你這個爹心裏隻有名利,對你,實在是沒有多少親情啊!

想到這裏,他忙起身作揖道,“改日再來找嶽父切磋棋藝,隻是公務在身,實在是不敢耽誤,就此告辭。”

“也好。”林海生也起身道,“我派幾個人送送你們,道路雖然難走一些,但是離漁州也不是很遠,也就兩個時辰左右的路程!”

“多謝嶽父。”

馬車出了漁州的時候,日頭漸漸偏西,馬車也漸漸地放慢了速度,還不時地有些顛簸,山路的確是崎嶇難行。

林雪漫掀開車簾,向外張望著,果然是越走越荒涼,一路上沒看見多少人煙,四下裏全是連綿起伏的矮山,山上散落著幾戶人家,偶爾有雞叫聲遠遠傳來,更覺荒那些山坡上,都有一兩條小路,彎彎繞繞地纏在山間,已有炊煙嫋嫋升起,輕煙直上,一幅荒涼的田園畫卷。

在邊上騎馬徐徐前行的蕭成宇,見林雪漫掀起窗簾,便打馬走到窗口,說道:“過了這道山嶺,是個鄉鎮,咱們在那裏住一晚上,明天再去府衙。”

“我說早走你不聽,看,天都快黑了!”林雪漫責怪道,出門在外,還有孩子,自然是趕早不趕遲,雖說三月了,但是晚上還是有些寒意的。

“早走也是要住客棧的,你以為並州的府衙像漁州一樣,去了就能住呀?”蕭成宇笑笑,“前幾年我去過那個府衙,破破爛爛的,不收拾一下,怎麽住?”

“夫人,大人說得是,那裏的府衙就是這樣的。”阿梨在她身邊低聲道,“咱們得好好收拾一下才能住進去。”

前麵是一處拗口,兩邊的山坡上怪石嶙峋,仿佛隨時要塌下來似地,讓人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大人,這裏已經是並州地界了,過了這個拗口,再往前走一段路,就看見人煙了!”身後的幾個侍衛,打馬上前說道,“屬下們再送大人一段路,就回去了!”

“多謝各位。”蕭成宇拱手說道。

話音剛落,幾匹馬便揚蹄嘶鳴起來,十幾個蒙麵黑衣人仿佛從天而降一般地攔在路中間,每人手裏都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在落日的餘暉下,閃著令人膽顫的光芒。

“夫人。”阿梨向外看了看一眼,驚慌地倚在林雪漫身邊,顫顫道,“有人劫路!”

林雪漫聞言變了臉色,慌忙把在榻上睡著的孩子抱起來,緊緊地攬在懷裏,還好,那些銀票她沒有放在包袱裏,而是藏在了孩子的小被子裏……。

“識相的,留下錢財,我們不想傷害人命。”為首那人冷笑道,“想從並州地界上過,就是天上飛的大雁,也得留下根毛。”

“你們攔路搶劫,就不怕官府將你們查辦?”蕭成宇冷冷問道,聽口音,這些人是本地人,隻是些不務正業的混混罷了。

“官府?哈哈,他說官府?”為首那人看了看其他人,大笑道,“我們並州人最不怕的就是官府,你若有命,去官府看看,那裏除了個又酸又老的師爺,哪裏還有什麽大人,知府大人幾天前早就稱病辭官了,你想去告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其他黑衣人也跟著大笑了起來。

“我看你們才是活得不耐煩了,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身後的侍衛打馬揚鞭上前厲聲道。

“跟他們費什麽話。”蕭成宇忙打斷了那人的話,率先衝了上去,一腳踢飛了前麵一個人的刀,穩穩抓在手裏,大聲道,“這些人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就不知道什麽是活得不耐煩了!”

身後的人也忙跟著衝了上去,雙方立刻打成一片。

趕車的馬夫趁機繞過人群,駛過了那道拗口,有個黑衣人乘機追了上來,一腳把馬夫踢下馬車,駛著馬車向前奔去。

林雪漫和阿梨見那馬夫應聲落在地上,嚇得大叫起來,她掀開車簾,驚慌失措地朝身後大叫道,“成宇,快來救我們。”

“別叫了,信不信我隨時都會殺了你們。”那黑衣人一邊駛著馬車,一邊粗聲粗氣地吼道,他揚手把刀伸到兩人麵前,冷聲道,“把銀子交出來,就讓你們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