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給點陽光,也不燦爛
“爹。”蕭成宇走進屋子,站在炕前,看著端坐在炕上閉門養神的蕭景之,低聲喊道。
“嗯。”蕭景之睜開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作為兄長,你沒錯,但是你作為一個海事巡衛,在你的轄區打人,總是不對的,而且,你打的還是盧知縣的小舅子。”
“爹,兒,首先是兄長,其次才是一個海事巡衛。”蕭成宇朗聲道。
“就算是兄長,解決辦法的方法有很多,你恰恰選擇了下下策,如今,公然得罪了趙子良,你在衙門裏,會好過嗎?”
“盧知縣是個明事理的,相信他不會因此難為我,若是因為此事對我有了意見,那我隻能回家來,跟哥哥們下海捕魚。”
“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辦法?”蕭景之突然怒吼道,“逃避,從來都是一個懦夫所為,我讓你上私塾,讀聖賢書,就是讓你遇事逃避的嗎?”
“他爹,你有事好好說,幹嘛吹胡子瞪眼的,這事,說起來是二妹的不對,幹嘛連成宇都牽扯進去。”楊氏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一邊埋怨道,“他趙子良都找上門來了,難道還有咱們家以禮相待,客客氣氣地把他送走?如果我們晚一步,讓那混蛋把二妹帶走了,壞了名聲,以後,她還怎麽做人?”
“就是,蕭家好欺負啊?下次,我再看見那個趙子良,我見一次打一次,打得他老娘都不認識他。”蕭雲也一步闖了進來,憤憤地說。
楊氏抬眼看著蕭晴,看著她義憤填膺地樣子,不可思議地說道:“就憑你那點細胳膊細腿的,還要教訓人家,我看最後是你被人打得老娘都不認識了,這事有爹娘和你三個哥哥在,不用你操心,一個姑娘家,逞什麽強?”
“該幹嘛幹嘛去,沒你們什麽事!”蕭景之瞪了她們一眼,知道什麽呀你們!跟我說得是一回事嗎?
“爹娘,我先回去了,一會兒還要去衙門點卯。”蕭成宇趁機退了出去。
他知道他爹一貫主張以理服人,最不喜動武,可是眼前的這件事情,用理能說清楚嗎?
他覺得他沒錯,那個趙子良就是欠揍!
楊氏歎了一聲,家裏的這些孩子,雖然各有各的性情,但骨子裏還是比較本分的,隻有這個二妹,該不是魔怔了吧?
怎麽就認準了那個花花公子趙子良呢?
唉!南瓜藤上結了一個葫蘆!
這個二妹怎麽就跟家裏人別扭著呢?
“他娘,後晌多炒幾個菜,讓老大老二老三都過來吃飯。”蕭景之皺了皺眉,“過幾天,老大老二就要回鄉上墳祭祖,順便讓他們在老家給二妹物色個婆家,讓她嫁了吧!”
“他爹,若是要嫁人,也不必去那麽遠,這方圓十裏的,還愁物色不下?”楊氏倚在炕邊上,一臉的愁容。
“是啊爹,把她送那麽遠,從此生死不問,不等於把她丟出去了嗎?還是離家近一些好,有點什麽事還能幫襯著一點。”蕭雲也跟著勸道,雖然兩人平日裏老是拌嘴,但畢竟是一母同胞,她有些於心不忍。
“你們說得倒輕巧,今日這事十有八九已經傳開了,誰願意跟趙家結下這不痛快?”蕭景之沉思片刻,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可是,萬一她想不開,再出什麽事,那我們豈不是害了她?”楊氏驟然垂淚,“反正我不同意把她送到老家去。”
“那是她的命!”蕭景之長歎了一聲,難道他就不心疼自己的閨女?
他迅速地下了炕,穿上外套,頭也不回地出了門,連飯也沒有吃。
蕭成宇走到自家門口的時候,看見炊煙已經絲絲嫋嫋地升起,透過虛掩的門,看見那個瘦弱的身影在認真地掃著院子,心裏莫名地湧起一絲暖暖的感覺。
適才,這女人跑出跑進地幫他,還把大哥二哥叫了來,她是在認真地融入到自己這個家的,可是自己給了她什麽呢?
他推開大門,走進院裏。
林雪漫正在掃院子,見他進來,沒吱聲,低頭掃著院子。
“別掃了,吃飯吧!”他快步走進屋裏,見鍋邊上還冒著熱氣。
兩人第一次單獨吃飯,林雪漫有些不習慣。
她給蕭成宇舀了一碗粥,放在他麵前,自己也舀了小半碗,她摸不準蕭成宇的飯量,由著他吃,自己先湊合一下。
蕭成宇喝了滿滿一碗糙米粥,點了點頭,“味道不錯,若是再放幾顆紅棗,會更好一些。”
總算是主動開口說話了!
“難道你認為家裏還會有紅棗?”林雪漫淡淡地回了一句,低頭喝著碗裏的粥,今早上,她多放了一把米,做的是兩個人的飯,要不然,粥也不會這麽稠,前幾天她一個人可不舍得放這麽多米。
他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包碎銀子,遞給她:“這些銀子是我的俸祿,你先拿著用,以後,我回家吃飯。”
她沒有接,淡然道:“你還是自己拿著吧!我怎麽能花你的錢?”
這個男人今天有些反常,如果是因為自己幫了他,大可不必,她隻是想讓自己過得平靜一些而已。
你不要以為你給我點陽光,我就會立刻燦爛起來!
蕭成宇挑挑眉,這女人的脾氣也不是一般的倔,在我這裏,可不慣你這些,我說什麽就是什麽!給你銀子你就拿著,矯情什麽?
他麵無表情地把那些碎銀子扔到她麵前,放下碗,快步走出門去。
後半晌。
蕭家的男人們聚在老屋的炕上,低聲談著二妹的親事,他們一致認為,這事不能拖,快點把她嫁出去,才是唯一可行之計。
問題是把她嫁到哪裏?
是老家,還是留在這裏?
楊氏滿臉愁容地在灶間忙碌著做飯,不時地擦著奪眶而出的眼淚,若是真把她嫁那麽遠,以後,若是要見麵,可就難了,不管這個女兒是多麽的不明是非,但總是自己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她的心都快要碎了……。
隻有孩子們在院子裏來回瘋跑,不時響起一陣開心的笑容。
林雪漫被婆婆喊過來幫忙做飯,她坐在板凳上,擇著手裏的菜,聽著炕上男人們的議論,心想,以二妹的個性,會聽從家裏人的安排?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