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喜事
“還是家裏好，踏實。林雪漫躺在熱乎乎的炕上，聽著外麵呼呼的風聲，環視著自己精心布置的屋子，倍感親切，感覺好像離開了好久似的。
“我也有這種感覺，覺得心裏很安靜。”蕭成宇翻身看著她，望了望從窗外透進來的朦朧的月光，柔聲道，“是因為這屋子裏，有咱們太多的回憶，咱們成親也一年了吧？”
“整整一年了，別忘了，今兒臘八，早上阿梨熬了臘八粥，你還說味道不錯。”她看著他，不動聲色地說道，“你不會連咱們什麽成的親也忘了吧？”
“哦，想起來了，咱們就是去年的今天成的親。他笑著攬住她，“我是一時忘記了，你怎麽不提醒我？你看你也跟了我一年了，不但開了個酒樓，還給我懷了個孩子，功勞也有，苦勞也有。我怎麽也得表示表示吧！”
“那你怎麽表示？”她倚在他的懷裏，低聲問道，想著兩人成親當晚發生的事情，嘴角禁不住地浮起一絲笑意，去年的今天，她一個人睡在床上，也是聽著外麵呼呼的風聲，沒心沒肺地睡到天亮，而他，則去了海邊的石屋，跟虎子他們擠了一夜。
“你想要什麽？”他反問道，“隻要你說出來，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想法給你摘下來。”
“那我就要天上的星星，你給我摘下來吧！”她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好，你等著，等我摘給你。”他信誓旦旦地說道。
兩人忍不住地噗哧一笑。
“我隻要你不管走到哪裏，都記得我跟孩子就行了。”林雪漫聽著老屋那邊的說話聲，想起明天他就要去京城送親。依依不舍地說道，“記得早點回來過年，我在家裏等著你。”
“來回也就是十幾天，很快就回來了！”他把手輕輕地放在她肚子上撫摸了一番，柔聲道，“你好好保重自己，吃好睡好，照顧好孩子，不要讓我擔心。”
“我會的。你放心。”她說著，心裏突然有些傷感，再有兩個多月，她就要生了，她不希望他離開她半步，哪怕隻有十幾天，她也感到很難過。她希望他能陪著她，最好一天也不要離開，臨盆在即，她心裏慌慌的，這裏沒有醫院，隻有穩婆，想想就覺得恐怖……。
“對了，雪漫，我還有事要跟你商量。”他見她又沉默起來。笑道，“二妹出嫁，做兄長的也應該給她準備一份嫁妝，按理說，咱應該跟著大哥二哥拿，可是咱們家這種境況，有些特殊。你看怎麽辦？”
“我覺得咱們還是隨著大哥他們拿吧！他們兩家肯定都商量好了，他們出多少，咱們跟著出多少，境況再怎麽特殊，三個哥哥也要出一樣的份額。”林雪漫想了想，又道，“海鮮樓開業以來，二妹一直在那裏幫忙，我自然不會虧待她，我早就給她準備了一個紅包。算是她的酬勞，當然，這跟那嫁妝是兩碼事，咱們一碼歸一碼。”
“那就按你說的辦，我聽你的！”蕭成宇說道，“這些事情我來做。明天我問問大哥，他們給多少，咱們就給多少，你的那個紅包我也一起給了娘就行，明天會很忙，估計放錢的箱子會提前封起來。”
“嗯。”她輕聲應道。
整整一晚上，老屋那邊一直傳來低低地說話聲，臨嫁前夜，當娘的自然有太多的不放心，大概在一件一件地叮囑著女兒吧！
這邊兩個人也沒有睡著，迷糊一陣，聽見那邊的聲音，醒來，又聊上幾句，還沒等天亮，就聽見有人在敲老屋的大門，還有孩子的說話聲，是老大老二兩家人來了！
這麽早！
“你睡著吧！我先下去給你燒點熱水，老屋那邊在準備了，我得過去看看。”蕭成宇迅速地起身，穿好衣裳，下了炕，點上了燈。
“你去吧！我來燒水。”林雪漫也忙跟著起來，穿衣下炕，外麵黑漆漆，雖然沒有風，但是仍然是寒氣逼人。
“不用，不差這一時，嫂子們是來做飯，你身子不方便，不用急著過去。”他往鍋裏倒滿水，走到院裏抱柴，小木門那邊馬上跑過來一個小小的身影，是巧靈，她仰臉問道：“三叔叔，我來看三嬸娘。”
“去吧！你三嬸娘在屋呢！”蕭成宇笑了笑，抱了柴，領著她進了屋。
“三嬸娘。”巧靈一見林雪漫，便欣喜地上前抱住她，問道，“你怎麽這麽長時間不回來，巧靈好想你。”
“嬸娘也想巧靈。”林雪漫俯身細細端詳著她，見她白淨的臉上還施了一些淡淡的脂粉，頭發也梳得一絲不亂，依然係著那兩條紅頭繩，她轉身拿過一邊的包袱，從裏麵取出兩支小巧的紅色絹花，笑道，“你看，嬸娘還給你帶了禮物，喜不喜歡？”
“喜歡，好漂亮。”巧靈滿臉興奮地接過來，翻來覆去地看，笑得眉眼彎彎。
“來，嬸娘給你戴在頭上。”林雪漫把那兩支絹花仔細地給她別在鬢間，笑道，“快讓你三叔叔看看，咱們巧靈多好看。”
巧靈一溜煙地跑到蕭成宇麵前，指著頭上的絹花，稚聲稚氣地問道：“三叔叔，好看吧？”
“好看。”蕭成宇正在灶前燒火，抬眼看了看她，打趣道，“巧靈，你幹嘛要打扮得這麽好看？”
“我娘說了，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女人長得好看，能做知縣夫人。”巧靈有板有眼地看著他，說道，“她還說許大人看不上大姑姑，那是因為大姑姑長得不好看，也不會打扮。”
這巧靈跟她娘有仇啊，什麽都出來說，還真是童言無忌！
林雪漫見她提到許元啟，便不再吱聲。
蕭成宇不動聲色地看了林雪漫一眼，又看了看巧靈，問道：“巧靈，你長大了，想做知縣夫人？”
“知縣是幾品啊？”巧靈認真地問道。
這孩子知道得還真多！
竟然還知道這些品級！林雪漫忍不住地輕笑了一聲。
“七品。”蕭成宇一本正經地答道，“你娘不是要你當知縣夫人嗎？等你長大了，三叔叔就讓你嫁個知縣。”
“巧靈，咱們要當就當一品夫人，幹嘛要當知縣夫人。”林雪漫在一邊笑道。
“那一品官跟七品官，哪個大？”巧靈想了想，掰了掰指頭，又道，“是七品大吧？”
蕭成宇和林雪漫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這時，鍋裏的水開了，冒著熱氣，屋裏也暖和起來。
“許大人就是七品，是個大官，等我長大了，他肯定就成親了，他既然看不上大姑姑，那肯定也看不上我。”巧靈想了想，認真道，“那我還是當個一品夫人吧！爺爺說做人不能太貪。”
一品夫人還不貪？
林雪漫和蕭成宇頓時笑彎了腰。
兩人梳洗妥當，領著巧靈，去了老屋。
蕭景之和蕭成山兩兄弟站在門口，準備馬車，他們要去海邊放鞭炮，因為要走海路，所以還要去龍王廟上香，蕭成宇也走過去幫忙，父子四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聊起來。
林雪漫上前見過公公大伯，領著巧靈，進了屋。
老屋這邊已是一片忙碌，沈氏和於氏在灶間忙碌，見到林雪漫，寒暄了幾句，便開始忙著炒菜做飯，蕭雲坐在灶間燒火。
文斌和文博大概是起得早了，竟然在炕上睡著了，楊氏取了被子，給他們蓋在身上。
蕭晴已經梳洗完畢，坐在炕上，見林雪漫進來，輕聲喊了一聲：“三嫂。”
林雪漫應著，抬眼打量著她，她還沒有上妝，也沒有待嫁女子的嬌羞，表情淡淡地坐在那裏，平靜如水。
“雪漫，你就在這裏陪著二妹，我做飯去了，一會兒你爹他們回來，咱們就吃飯。”楊氏說著，匆匆地去了煙熏火燎的灶間。
蕭晴生性不愛說話，加上此時心情也不是很好，坐在那裏，一聲不吭。
林雪漫知道她的心思，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姑嫂兩人相視無言。
倒是巧靈來回跑，不時地炫耀她頭上那兩支絹花，跟她娘說這是三嬸娘從漁州城帶回來的。
於氏瞥了一眼女兒頭上的絹花，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你三嬸娘真舍得。”沈氏站起來，細細地端詳了一番，低聲道，“嫂子，你別小看了這兩支絹花，這是用漁州城有名的花團錦的精品錦緞做成的，這兩支得一兩銀子呢！”
蕭成海跑了好幾個月的船，想來也是掙了些錢，每次也都會帶回一些稀罕玩意，時間久了，沈氏的眼界自然也開闊了不少，她之所以認識這種錦緞，是因為蕭成海曾經給她帶回來一方絲帕，說是漁州貨，自然也是這種花團錦。
“這麽貴？”於氏吃了一驚，忙起身湊上去看了又看，訕訕地說道，“我還以為哄小孩子，也就是三五文錢呢！”
不識貨！沈氏不屑地笑了笑。
楊氏和蕭雲對視了一眼，沒有吱聲。
過一會兒，蕭景之領著三個兒子從海邊放鞭炮回來了，天還黑著，街上遠遠傳來一兩聲狗叫，點綴著這個寂靜的早晨。
家裏飯菜也做好了，擺了滿滿一炕，散著香味。
沈氏和楊氏紛紛把自己睡在炕上的孩子叫起來吃飯。
一家人表情不一地坐在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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