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什麽?”沈兮的話讓夏澤好看的眉峰不自覺地微蹙起,垂眸望向她。.-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
沈兮聳聳肩,簡單地把剛才大廳門前的事說了下。
“我本來想通知公關部和今天到場的媒體溝通一下,看能不能在沒發表之前把這件新聞壓下來,但是真這麽做的話,反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媒體願意合作還好,要是不願意合作,再把華意公關部與之溝通的事抖出來,本來不一定往這上麵想的人估計都要往這上頭想了,到時反倒會越描越黑,倒不如先以不變應萬變,看韓朗那邊怎麽處理吧。”
挽著他的手臂,頭倚在他的身側,沈兮淡淡地說著。
“也好,這件事估計壓也壓不住,先看看再說吧,到時再根據事態進展想對策。”夏澤亦淡淡應著,算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沈兮牽了牽唇,微微扯出一個笑,沒有再接口,隻是微垂下眼瞼,將眼底的情緒掩飾而去。她之所以不敢讓公關部與媒體溝通,是因為不敢百分百確定夏澤和小軒是不是父子關係,若是確定了,便是媒體將公關部與之溝通的事爆料出來,她依然有強有力的證據替夏澤反駁,但若是小軒真是夏澤的兒子,那她的一係列安排無異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夏澤會讚成不聯係媒體倒是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了,在小軒的生父是不是他的問題上,他應該是最有發言權也是最心裏通透的人,卻不去處理,這是否意味著,事實上他也並非如所表現的那般篤定,相信小軒不是他的兒子?
相似的容貌,相同的稀有血型,丁靜薇的篤定,他的敷衍……
心底暗暗地歎口氣,心裏有些堵,各種巧合與兩人截然相反的態度交融在要一起,或許,她並無法如自己以為的般,毫無條件地相信他。
路上沈兮給韓朗通過電話,把今天邀請的媒體名單給他,想讓他那邊努力把新聞壓下來,韓朗雖也有意壓下這個新聞,但這件新聞價值背後可能帶來的巨大關注度及利潤驅使下,媒體雖表麵做足功夫,卻還是不無遺憾地表示已經紛紛搶在第一時間在網上發布了,而目睹這件事的賓客,不少人也以微博形式上傳到的網上去,一個有噱頭有爆點的新聞,在專業媒體人的精心策劃下,瞬間便能讓這個新聞以病毒式的傳播方式,蔓延整個互聯網,成為熱點。
第二天的時候,關於韓朗有過一段婚姻及一個五歲兒子的報導鋪天蓋地而來,而這些報導的焦點,卻是如沈兮擔心的般,集中在了小軒和夏澤那張相似的臉蛋上,於是半年前韓朗設計夏澤險些入獄,夏澤吞了興朗15%股份的舊新聞隨之被翻了出來,丁靜薇與夏澤的陳年舊事也成了媒體競相追逐的新聞,底氣硬一點的媒體,已經公然把“華意執行董事夏澤私生子曝光,揭秘夏澤韓朗恩仇背後”等字眼作為標題,賺足眼球。
因這些報導的影響,連著兩天,華意和夏園幾乎被媒體團團圍住,興朗和丁家那邊估計也是不能幸免,媒體是拚了命地想要采訪到事件的三位當事人,便是連沈兮,這位剛在工作室開張宴會上被浪漫求婚的準新娘,也成為了媒體競相采訪的對象。
顯然,相較於這件事曝光後各方的或真或假態度,媒體對沈兮這位準新娘對準新郎夏澤“私生子”的看法及態度更能滿足看客們的八卦心裏,沈兮能避則避,無法避免時隻能對著鏡頭,態度淡然卻堅定地表示,相信夏澤。
而三位當事人對這件事的態度卻是驚人的一致,沉默,冷處理。
韓朗和丁靜薇持沉默態度沈兮自然是可以理解,畢竟兩人都認定了小軒是夏澤的孩子,他們的任何一句辯解都可能成為日後再次被媒體和網友評判攻擊的源頭,但是夏澤的沉默卻令人費解。//
麵對整日圍追堵截的媒體,夏澤依然每天如沒事人一般,該上班上班,該休息休息,被媒體圍截到也隻是以著千年不變的從容,“抱歉,請讓一讓”地從媒體的堵截中突圍出來,似乎完全不受影響,更沒有如大眾猜測的般去解釋澄清或者幹脆把兒子認了下來。
兩天後,幹脆帶著沈兮小漠一道出差,飛往國外去了,避開了國內的紛紛擾擾,沈兮也總算是暫時鬆了一口氣,問起夏澤為什麽不幹脆開個新聞發布會澄清,夏澤隻是一筆帶過,“再大的事,沒人理會,過些天都會消停下來,越去理會反倒讓媒體興致越高”。
沈兮對於夏澤的解釋也沒反駁什麽,心裏卻總是像被什麽堵著,若他真不是小軒的父親,隻要一份親子鑒定報告,很多東西都會一目了然,但是,似乎他並不願去做這份報告。
沈兮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過,夏澤僅是淡淡地睨她一眼,“上次韓朗拿著一份和小漠的親子鑒定報告交給你,你信了嗎?”
看著沈兮搖頭才徐徐道,“你都不相信的事,那麽多媒體和那麽多看客憑什麽就會相信?在很多人的認知裏,有錢能使鬼推磨,要偽造一份親子鑒定對於我們這些所謂的有錢有勢的人來說隻不過舉手之勞的事而已,相較於這麽一份或許可以用錢買到的證明,他們更寧願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小軒和我相似的輪廓,足以讓絕大部分人相信,小軒就是我兒子,拿出那麽一份證明不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而已。”
“好吧,你贏了。”對於夏澤幾乎無懈可擊的解釋,沈兮隻能甘拜下風。
在國外待了差不多一周後,夏澤在這邊的工作完成,這才帶著母子回了國。
有了這一周的緩衝,國內媒體對小軒事件的關注度明顯降溫許多,雖還有不少媒體忙著做後續報導,但因為所有當事人的一直沉默,相關人也以“不清楚”為由把記者打發掉,往下挖不到任何有價值的訊息,媒體炒來炒去也就那麽點東西,觀眾對此事件的關注也就漸漸不再熱切,媒體的熱情也降了下來,轉而去報導其他更具價值的東西。
夏家和何家本是打算在宣布婚訊的第二天就開始籌備婚禮的事,但因小軒的新聞爆出來,何家單方麵決定暫時停止籌辦婚禮。
剛爆出來頭兩天沈兮整日沒記者跟蹤糾纏,也不好回何家,那兩天也隻是和夏澤一起待在公司和夏園而已,之後又出了國,何老爺子也沒機會問兩人究竟是怎麽回事。-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
新聞剛爆出來的時候何老爺子給沈兮打過電話,沈兮自己本身對這件事也是雲裏霧裏,也不知道從何解釋起,聽到何老爺子說要暫停籌備婚禮,那時對小軒的身份多少也是心存懷疑的,也就答應了下來。
回國後,沈兮回了一趟何家,剛進屋就被何老爺子叫進了書房。
因為上次在書房那段不算愉快的經曆,沈兮對書房以及何老爺子總有種莫名的抗拒。
“那個孩子究竟是怎麽回事?”把沈兮叫進了書房,何老爺子沉聲便問。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他而不是問我。”沈兮望著他淡淡道,這件事情夏澤才是當事人,最清楚事情原委的莫過於當事人。
“你是他的枕邊人,難道你就沒問過他孩子的事?”
何老爺子皺眉問道,他自是知道問夏澤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但畢竟還是外人,有些話總不如問自己人來得明朗,況且夏澤若是有意瞞他,問了也是白問。沈兮即將嫁給他,出了這樣的事卻還能像沒事人般隨他一道出國,依他對這個孫女的理解,這不像她的作風,因而這才想著向沈兮問清楚。
“問了,他說不是他的孩子。”
“不是他的孩子怎麽會長得和他這麽像?而且那個生下孩子的女人是他曾經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這件事為免巧合了些。”何老爺子拿著拐杖敲著地板,一字一頓,鏗鏘有力,“你回去告訴他,在他沒有給這件事做出一個明確的交代之前,你不能嫁給他!”
“爺爺,這話您還是親自和他說吧。”沈兮淡應著,他若是有心交代清楚,這麽多天他有的是機會向她交代,但是每次她有意無意地提起時卻總被他不著痕跡地帶過,這中間是別有隱情還是她多想了,或是他真的那麽篤定她完全相信他,這個答案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過他沒交代清楚前延遲婚期的決定,她卻是讚成的,她從未敢去深想,如果小軒真是夏澤的孩子,她和他會怎樣,所以寧願這麽盲目地選擇相信他,順其自然,何況從國外回來,她也得開始忙著為秀場的事籌辦,下周得飛往s市,與那邊的服裝廠商洽談關於秀場合作的事,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糾結小軒的身世,但是親子鑒定報告卻還是得做的,不把這事兒給弄清楚,韓朗在那邊總像顆不定時炸彈,讓人沒法安心。
何老爺子本想直接找夏家要個交代,但被沈兮阻止了,這件事本就是夏澤一人的事,還是先和夏澤談談為好,鬧到家裏去,若是以後沒嫁過去還好,若是嫁過去了總不大好。何老爺子也隻是脾氣上來說著直接找夏誌奇討要交代,被沈兮這麽一說,還是壓下了火氣,答應改天找夏澤談清楚。
沈兮在何家陪著家人吃了頓晚飯便離開了。從何家出來,沈兮給丁靜薇打了個電話,約她一道帶著孩子去遊樂場玩透透氣,本來應是上周末便出去的,但因為那些新聞,不得不取消。如今記者沒這麽狂熱,也適合出去走走。
丁靜薇和小軒最近被記者逼得緊了,整天憋在家中無所事事,因而很是樂意地接受了沈兮的提議。
夏澤知道她和丁靜薇約著周末帶孩子去遊樂場的事,本想陪著一起去,但被沈兮阻止了,畢竟丁靜薇一直堅定不移地相信小軒是夏澤的兒子,若是一道出去,她們這邊一家三口兀自幸福,丁靜薇帶著小軒孤孤單單,心裏難免會難受。
夏澤看沈兮堅持,也就沒再堅持,隻是叮囑了幾句而已。
小漠和小軒因為上次氣球的事,依然很不對盤,見了麵一個個苦大仇深,兩看相厭,都嘟著嘴不說話,不管沈兮和丁靜薇怎麽開口勸,不說就是不說,鬧得兩人都一臉無奈,好在玩遊戲時兩個孩子玩得忘我,倒也沒相互排斥。
中途丁靜薇去了一趟洗手間,把已玩累的小軒交給沈兮幫忙看著,沈兮不動聲色地給小軒整衣服,手指狀似無意地扯了小軒一根頭發,雖覺這麽做有點不妥,但是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隻好一邊鄙視著自己一邊把小軒的頭發收好,好在頭發被扯下時小軒隻是微微皺了皺眉,卻也沒察覺出什麽。
兩人帶著孩子在外麵玩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去,兩個孩子玩了一個下午,早已累極,在車上便各自睡去。
沈兮回到家時夏澤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人倚靠在沙發上,四肢隨意舒展著,有著說不出的愜意慵懶,聽到開門聲時他已側過頭,看到她背上背著已睡著的小漠時,人已起身,過去把小漠接過,抱著他回房。
背上的壓力一輕,沈兮已累極地坐在沙發上喘息,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缺少運動了還是小漠重了,才背著他走了那麽一小段路便覺得累,今天大概也是站的時間久了些,小腹總有些隱隱的墜脹感,隱隱有些作疼。
“發生什麽事了嗎?”夏澤從房間出來,看到沈兮臉色隱約有些蒼白,額上還冒著一層細汗,皺眉問道,轉身給她倒了杯溫水。
沈兮接過溫水喝了一口,深吸了口氣,壓下剛才的不舒服感,才緩緩道,“沒事,就是有點累而已,小漠最近是不是長肉了?”
“能再長點肉就好了,整天看著都瘦巴巴的。”夏澤不以為意地道,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放到一邊,在她身側坐下,長臂順勢把她攬入懷中,垂眸望向她略顯蒼白的臉,“最近這麽容易累,是不是有了?”
邊說著溫熱的手掌已覆向她平坦的小腹。
沈兮側頭睨他一眼,“這種事你怎麽比女人還清楚啊?”
從巴黎回來後彼此都沒再刻意地避孕了,也難怪他會覺得她懷孕了,不過她的生理期應該剛過沒多久吧?半個月?還是已經一個月了?沈兮凝眉想了想,沒怎麽記得上次生理期來是什麽時候的事了,但是畢竟是懷過一次孩子的人了,若真是懷孕了她總還有些感覺的。
“我隻是相信我某方麵的能力而已。”夏澤淡淡地道,垂眸看著她,聲音略低,“從巴黎回來後我們都沒刻意避孕,說不定這會兒你肚子裏已經懷著我們的女兒了呢。”
沈兮白了他一眼,“就你心急,若是這會兒懷上了婚禮那天我不得挺著個大肚子穿婚紗了,一輩子就穿這麽一次,也太虧了。”
“就算是巴黎那晚懷上,到婚禮那天也才三個多月,穿上婚紗這裏還是會很平坦的。”夏澤不以為意地應著,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腹,“兮兮,明天我們抽空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沈兮有些無語地白了他一眼,微微坐起身,在他懷裏尋了個舒適的位置,抬頭時看到他額前的黑亮的碎發有些淩亂地垂下,抬起手,順手扯了兩根,盯著打量了一下“你頭發什麽時候這麽長了?”
“兮兮,別轉移話題。”夏澤當她是在轉移話題,捏了捏她的臉頰繼續剛才的話題,“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無病無災地檢查什麽啊,兩個月前也才做過常規體檢。”沈兮捏著那兩根頭發的手垂下,無奈地側頭望向他,“我的生理期剛過沒多久,不會這麽快懷孕的啦,而且真懷孕了我總有些感覺的,又不是第一次當……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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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小腹突然一陣沒來由的劇痛,沈兮疼得幾乎整個人都縮成一團,額上冷汗涔涔,手心也盡是冷汗,才剛說沒病沒災,這會兒怎麽竟突然巨疼起來。
“兮兮,兮兮。”沈兮驟然蒼白的臉色讓夏澤的臉色也白了白,一手扶著她的肩一手撫著她的下腹急聲問,“怎麽了?”
“沒……沒事。”沈兮忍著那股突如其來的墜疼,冷汗涔涔地應著,“大概是大姨媽來了,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先去一趟洗手間。”
邊說著邊推開夏澤想要起身,卻疼得剛站起身雙腳就打顫,幾乎站不穩。以前生理期時也會疼得難受,但一般都是第二第三天才開始,像今天這樣第一天就疼得厲害倒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