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匠極其無辜地被拉上了戰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求救的目光頻頻往牆頭上那兩堆“草”掃視,可惜毫無效果。
“咳……咳……咳……”石匠隻能用咳嗽來表示自己的無可奈何。
巴月一個冷眼馬上就瞪了過來:“咳什麽,你怕別的女人傷心,就不怕我傷心?石匠,我告訴你,以前你和白二小姐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從現在開始,你要是還敢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我就要你好看。”
石匠一個哆嗦,馬上就道:“月月月兒……得饒人……便饒了吧……”
答案是什麽,不用他說,隻聽這一句話便誰都聽得明白。
白三小姐氣白了臉,白二小姐哭得幾乎快要斷腸。
“心軟是吧,見不得女人哭是吧,那你娶她好了,二小姐不算,還能捎個三小姐,左摟右抱姐妹花,這豔福別人求都求不來……”巴月拍拍屁股,扭頭就走。
石匠什麽都好,就是心腸太軟這一點,讓她看了生氣。現在巴月已經有些明白了,為什麽白二小姐都出家了,還一直盯著石匠不放,這是吃準了他心腸軟,早晚有一天會低頭認輸娶她。還有上次白三小姐為什麽撲到石匠懷裏哭?這是吃準石匠心腸軟不會忍心推開她,要不是自己闖進去壞了好事,指不定回頭白三小姐就要石匠負起責任了。再想想,自己剛認識石匠的時候,就敢壓榨他,也不正是因為看出石匠是個好欺負的。
這是一股歪風,現在不刹住了,將來還有得糾纏呢。石匠有什麽地方這麽吸引這些女人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沐家大少爺這個身份一旦暴露,就算石匠醜得像妖怪笨得像蠢豬,也有的是女人願意撲上來。現在才隻是白家的兩個女人,將來還不知道有多少個藍家黑家紅家的……
要是換在現代,石匠他就是個聖母。
不過這不要緊,石匠要是個聖母,她就是個母夜叉,那些女人敢撲上來,來一個她斬一個,來兩個她斬一雙。
石匠這下明白了,不該沉默的時候他沉默,煮熟的鴨子也照樣會飛了。趕緊拉住巴月的手,眼巴巴地道:“我誰也不娶,隻娶你。”
這話一出口,巴月笑了,卻仍用下巴對著白家那三個女人一抬,問道:“那她們你準備怎麽辦?”
白家三個女人都看著石匠。白三小姐站在原地不動,隻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似羞愧,又似怨懟;而白二小姐也停止了哭泣,睜著一雙微腫泛紅的眼睛望著石匠,似幽怨,又似訴泣;隻有白大小姐往前走了幾步。
“大郎,你要娶哪個女人做妻子,按理說,我這個當弟妹的沒有置喙的份兒,但是,無論如何,你都要給我二妹一個交待,她為你出家,為你斷了父母恩義,為你受人非議,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為你做到這種地步,難道你就真的忍心嗎?”
石匠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道:“弟妹,你嫁入沐府這麽多年,關於我親生母親的事情,想必也知道一些。”
“二娘已過逝多年……”白大小姐似乎不太明白石匠的意思,語氣裏充滿疑惑。
牆頭上,有一堆“草”突然抬高了半寸,露出一雙充滿懷念與追憶的眼睛。
“我的親生母親,雖然受盡父親的寵愛,但是她並不快樂,最終還是鬱鬱而悶,你知道是為什麽嗎?”石匠雖然問的是白大小姐,但目光卻落在白二小姐的身上。
白二小姐卻隻是如同她的大姐一樣,疑惑地望著他。
巴月卻是有些明白過來,對著三個迷惑的女人微微搖頭,她們不懂,是因為她們沒有把自己放在石匠親生母親這個位子上去考慮問題,而自己卻是明白的,因為,如果石匠真的抗不住壓力,娶了白二小姐,那麽現在自己就跟石匠的親生母親麵臨同樣的處境。
愛情,是容不下第三個人的。
“因為我的親生母親太愛父親,所以她必須勸父親去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為妻,她必須勸父親在正妻房裏留宿二十天,然後才能分出十天給她,即使父親忍不住思念半夜來敲她的門,她也隻能狠心拒之門外,父親出外遊玩,要帶著她,她必須拒絕,隻因為她是妾,甚至父親想扶她為平妻,她也必須拒絕,因為這不合規矩,她的出身太低,扶她為平妻,會讓父親成為別人的笑柄。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父親好,可是,當父親真的按她的意思去做了,她又痛苦,她思念父親,卻不能放縱父親,所以,母親最後鬱鬱而終。”
石匠的聲音很低沉,眼裏彌漫著悲傷,他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一天比一天消瘦,最後終於承受不住痛苦而死。那時候,石匠還很小,可是已經很懂事了,正是從自己的母親身上,他體會到了愛情的沉重。
牆頭上,一堆“草”中,滲出了“露珠兒”。
“我曾經對著母親的靈位發誓,將來絕不讓我愛的女人,承受跟母親一樣的痛苦。”石匠聲聲鈧鏘,“我的妻子隻能有一個,她必須是我心中所愛。弟妹,我無法對二小姐做出交代,因為,我的承諾已經給了我的妻子。”
他對著巴月伸出手,巴月微微一笑,然後握緊了石匠,又用力捏了捏。剛才她想錯了,石匠不是聖母,他是有原則的聖母。
白大小姐愕然,卻無言以對。
“你們……請回吧。”石匠終於下了逐客令。
白二小姐走了過來,低著頭,哽噎了許久,才輕聲問道:“沐郎,我究竟哪裏不好?你的心中,便真的從來沒有我嗎?”
石匠苦笑,雖然巴月在一邊瞪著他不許他答理白二小姐,但是他終究還是心軟,道:“二小姐無什麽不好之外,隻是……當年我便說過,我視二小姐如妹。”
巴月樂了,這張妹妹卡發得好。她半點不同情白二小姐,這張妹妹卡石匠當年就發了,是她自己認不清現實而已。
白二小姐神色黯然,一張美麗的麵孔如同失了水分的鮮花,瞬間枯凋。十年等待,一朝成空,怪誰?
白大小姐走上前,將自己的妹妹抱住,低聲道:“走吧。”
可是白三小姐卻仍是心有不甘,指著巴月大聲問道:“她又有哪裏好?我二姐又有哪裏不如她?”
巴月一聽,耳朵豎起來了,這個問題她也想知道,雖然她覺得自己沒哪裏不好,但是石匠到底喜歡她哪裏呢?
石匠溫柔地看了她一眼,答道:“我離家十年,父親來勸瀏 覽 器上輸入-α-р.$①~⑥~κ.&qu;看最新內容-”過我,二弟來勸過我,弟妹也來過,你也來過,有許多人都來過,可是你們總隻是勸我回家,卻從無一人肯留下陪我……便隻有月兒一人,會在年節時來陪我。”
他依然記得,那時,巴月提著年貨笑眯眯地出現在麵前時的情景。盡管這個女人嘴巴不饒人,他卻明白,她是憐他孤單。
那時,他便上了心,懂得憐他的人,他亦願加倍憐之。
無關財富,無關地位,無關容貌,無關性情,無關她是否曾許過人,僅僅隻是出於那一瞬間的感動,他便輕易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