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石匠,學會欺負人了呀,肯定是那老騙子教的……”

回去的路上,巴月越想越生氣,合著自己這是被石匠調戲了一把,以前石匠可沒這麽油滑,被她調侃半天也不會回一句嘴,就跟著那老騙子跑了一趟百陵州,整個人都變了,居然懂得調戲女人了。

巴月一路嘀嘀咕咕的,等回到家,奶娘問:“讓你買的紅布呢?”

“啊……忘了……”巴月這才傻了眼,居然把奶娘交代的任務給忘得一幹二淨。

“你哦……真是讓我不知道說你什麽好。”

奶娘這次是真的生氣了,用手指狠狠的頂了一下巴月的腦門兒,第二天就牽了毛驢,親自往常安府裏去了,巴月想跟著,被她轟了回來,隻能無可奈何的留下來看家。

就算是看家,她也沒閑著,找出一塊布,畫畫剪剪裁裁,塞上棉花,再用她那癟腳的針錢一縫,就成了一個Q版的石匠,胡子和頭發是她剪了自己一小撮頭發,蘸了米糊粘上去的,用一根紅繩一係,掛在脖子上,想起來就拿手指戳兩下,嘴裏嘀咕著:讓你欺負我,讓你欺負我……我紮你小人……

傍晚的時候,奶娘笑嗬嗬地回來了,巴月趕緊拉著衣領把Q版小人往裏麵一塞,自己紮小人出氣沒關係,讓奶娘看見了,又得一番教訓了。

等把奶娘迎進來了,打了水,清洗了一翻,巴月才發現,奶娘居然是空著雙手回來的。

“奶娘,你買的布呢?”她忍不住好奇就問了。

“在你秀娟姐那兒擺著。”奶娘隨口回道。

“啊?”巴月一怔,“擺她那兒做什麽?”

“傻孩子,不是一塊紅布就能裁嫁衣的,上麵要繡上鴛鴦百合花兒,繡滿了才是喜慶,奶娘老了,眼也花了,手也抖了,怕繡不好,就讓你秀娟姐找了幾個兒女雙全的繡娘給你繡上,也討個吉利,將來呀你必能夫妻恩愛,兒孫滿堂。”

“呃……”

巴月滿眼轉圈圈,有這麽多講究?簡單點行不行,其實她更向往旅遊結婚呀,最好是跟著邵九跑商道,一邊做生意一邊蜜月旅行。

“你秀娟姐還說了,她要給你精心準備三十二抬嫁妝,絕不叫你讓人看輕了去。”

“這個……怎麽好意思?”

巴月訕訕了,其實她覺得,有藍印花布在手,這份嫁妝已經很有分量了。

“要的要的,這是你秀娟姐一片心意,她說了,如今你無父無母,她就算你半個娘家人,你的喜事,她不操心誰操心。你昨兒去見她,也沒跟她提這事,我走時,她還生你的氣呢。”

“……”

有人願意為她的婚事操心,她也不能不識好歹的拒絕,巴月隻得閉嘴不再說什麽,心裏對自己的婚事憧憬了一下,愕然的發現,自己對蜜月旅行的期望比對邵九的期望大得多。

這是不對的,我應該思念一下邵九才對。

她默默的做著心理建設,試圖用自我催眠的方式在最短的時間裏培養起對邵九的特殊感覺,感覺還沒來得及培養出來,邵九倒是來了。

不止他來了,隨行的還有一位長輩,是邵九的父親,一個媒婆,巧合的是居然還是那個崔婆子,另外還有一份看上去十分體麵的彩禮。

談婚論嫁,巴月自己肯定是不能出麵的,雖然她很想親自跟邵父談一談,但是人還沒走出臥室門,就被奶娘給推了回去,橫眉豎眼道:“姑娘家要矜持。”

巴月連翻了幾個白眼兒,無可奈何的退了回去,躲在門後開始偷聽。

奶娘樂嗬嗬的將邵父和媒婆請進客堂內落坐,兩下裏瀏 覽 器上輸入-α-р.$①~⑥~κ.&qu;看最新內容-”聊了半天,先給自己正了名。奶娘雖然不是林八月的親娘,但她到底是把林八月奶大的,林家落魄後,又是她幫扶著林八月撐住了林家家業,雖然不是親娘那也算是半個娘,如今巴月無父無母無兄無弟,能為她出頭做主的,隻有奶娘,再加上奶娘也沒有賣身給林家,她當初是正兒八經被請進林府當奶娘的,林父曾親口許她,待林八月長大,有奉養她終老的義務,視為半母,因此在邵父麵前,她要正這個名,才好繼續談婚事。

巴月不知道這裏麵的道理,一聽奶娘說了一大串話,全是當初她在林家受到怎麽怎麽樣的敬重,頓時就沒了興趣,躲在門後偷偷的對著坐在客堂裏作認真傾聽狀的邵九同情的望了一眼,然後轉身就從窗口溜了出去。

剛貓著腰溜出來,就見離自家家門不遠的地方,張小虎蹲在那兒,兩眼毫無焦距,明顯在神遊太虛。

“喂,發什麽呆呢?”巴月衝他拍了一記。

張小虎“啊”了一聲,差點沒驚跳起來,看清楚巴月之後,才拍拍胸口,悶不吭聲的又蹲了回去。

“精神點,什麽事讓你這麽垂頭喪氣?”巴月又拍拍他。

張小虎悶了一會兒,像是鼓足了勇氣,問道:“這一次提親,你會應下嗎?”

“你希望我應不應呢?”巴月反問了一句。

“不希望。”

“因為那個男人不好。”

巴月噗哧一笑:“你又沒跟他相處過……九郎有房有產有事業,人也長得端正,他有什麽不好呢?”

她像在問張小虎,又像是在問自己。

邵九有什麽不好。

沒有,她沒發現邵九有什麽不好,嫁給邵九後好處反而有一大堆,所以她也找不出不應下這樁婚事的理由。

“反正,他就是不好。”

張小虎憋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悶悶的扔下一句,然後一轉身撒丫子跑了,隻留下巴月怔怔的在原地發呆。

於是,她穿越後的第一次終身大事就在發呆中被定下了。

邵父並沒有待多久,和奶娘把婚事議定,就請了村長來做見證,當場立下婚書,翻了黃曆,將納吉迎親的日子分別訂下,就告辭離去。臨走的時候,邵九似乎想見見巴月說些什麽,終究沒有找到機會。

等他們走了,巴月繞到屋子後麵,又從窗戶裏爬了進去,還沒有站穩,就見奶娘笑眯眯的進來。

“月兒,從今兒起,你就是邵家的人了。”

“我還沒嫁過去呢。”巴月撇撇嘴,不以為然。

這是件喜事,可是她心裏開心不起來,總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婚前恐懼症?

“亂說什麽呢,訂了婚約,你就是邵家的人,以後可不要再輕易拋頭露麵了,若讓邵家知道了,會不高興的。”奶娘沉下臉,下了禁足令,“從今兒起,直到邵家來迎親之前,不許你隨意離開家門一步。”

“不、不是吧……”巴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