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來時的路追了一會兒,巴月還是沒有看到張小虎的影子,看著彎彎曲曲幾乎看不到路全部是野草的山道,時不時還支出幾條小岔路,她還是猶豫了,算了,回原地等著吧,等張小虎回過神來,發現她沒跟上,一定會回來找的。

可是回頭走了一會兒,卻沒有再見到那個長滿了蓼草的山穀。

壞了,迷路了!

巴月馬上反應過來,這裏樹多草密,她明明已經很注意方向了,結果還是在不知不覺中跑錯了路。

真是倒黴透頂了。

歎了一會兒氣,巴月思量著,就這麽等著也不是辦法,萬一張小虎找不到她怎麽辦,她可不想在這山裏一直等下去,不被野獸咬死,也得餓死渴死,雖然看著到處都有野果,可是哪個能吃哪個不能吃,她分不出來,萬一被毒死,豈不冤枉死了。

算了,反正往山下走,總有一條路能下去吧。

決心一下,巴月就拍著毛驢的腦袋,道:“小毛驢啊小毛驢,這回我可就全靠你了,人都說老馬識途,希望你這隻小毛驢也不比老馬差吧。”

小毛驢叫了一聲,得得的開始往山下跑。

一個時辰後。

“我敢肯定,上山的時候,絕對沒有經過這裏。”

巴月環顧四周,這裏景色很美,一邊的山壁上,爬滿了叫不出名字的藤蔓,成片成片的綠葉下,時不時露出一朵淡紫色小花,耳邊聽得到轟轟的聲音,往前一點,就看到對麵山岩上,一道飛瀑直流而下,落到地麵,匯成一條溪流,往山外流去了。

順著溪水流去的方向走,應該可以出山了吧。無心欣賞美景,巴月隻想在天黑前回到家中。可現在的問題是,從她這裏,沒有辦法直接走到溪流邊,還是得繞路,但她對自己繞路之後,能不能準確的抵達溪邊,真是一點信心也沒有。

按理來說,她的方向感應該沒有這麽差呀,巴月一邊嘀咕,一邊無可奈何的掉轉毛驢,開始了繞路。

嘩!

前麵的草叢突然被分開,巴月驚叫一聲,幾乎從毛驢上摔下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野兔,飛也似的竄了出去,看樣子,分明是野兔被她給嚇著了。其實這一個時辰裏,她也不是沒有遇到過突然從草叢樹枝上竄出來的小動物或者鳥兒什麽的,隻是這時她正專心辯認方向,才冷不防被嚇到了。

定了定神,重新認準方向,往前走了幾步,前麵的一人多高的草叢突然又一動,這次巴月注意到了,連忙拉住毛驢,想等裏麵的小動物竄出來以後,再往前走,誰知從裏麵走出來的,居然是個人。

那人手裏拿著根探路的木棍,一臉毛茸茸的大胡子,跟巴月四目一對,都是一愣。

“石匠!”

“是你?”

這是一場極度意外的相遇,巴月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種情形下遇見石匠,石匠自然也沒有想過會在這種情形下遇見巴月,所以一時間兩個人都有些發怔。

“哎喲喲,可憐可憐老頭子的老胳膊老腿兒,等等我……咦?八姑娘!”

跟在石匠後麵,舉著布幌子當拐杖的算命先生也從草叢裏探出了腦袋。

“這可真是……哈哈哈,有緣千裏來相會呀!”

這話有點曖昧,聽得巴月對這老騙子橫眉豎眼,跟瀏 覽 器上輸入-α-р.$①~⑥~κ.&qu;看最新內容-”石匠有緣也就算了,難道還跟這老騙子有緣?

石匠一臉胡子,看不出什麽表情,輕咳了一聲,才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迷路了。”巴月有點喪氣,轉而又瞪石匠,“你怎麽也在這裏?”

石匠又輕咳一聲:“回家,抄近路。”

算命先生在一邊咕囔:“就是有緣呀,早不迷路晚不迷路,偏偏在這時候迷路,還迷到一條路上……”

巴月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而對石匠道:“我家就在山下,下了山,順便去我家歇歇腳吧。”

“這個……”

石匠正想說不太方便吧,算命先生已經滿口“好極好極,老夫正又累又渴”的答應下來,把石匠要說的話全部堵了回去,總不能不讓老人家休息吧。

於是石匠隻得在前麵領路,一行人下了山,巴月才發現,其實石匠對山路也不太熟,走一段距離就要抬頭看天,辨認方向,不過顯然,他認路的本事比巴月強得不是一點半點,雖然也有走岔了的時候,但很快就能發現,再拐回正道上去。

半道上,又遇見了回來尋她的張小虎,少年似乎知道自己犯了大錯,見巴月無恙,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更不敢抬頭看她了,隻低著頭在前頭領路,連巴月跟他說話,他也不回答。

巴月哭笑不得,她又沒怪他,這個張小虎,忒實在了。算了,過兩天再安慰他一下,這時候他心裏不自在,她說什麽都沒用。

有張小虎領路,一行人下山的速度更快了,再說下山的路本來就比上山容易走,才走了半個多時辰就看見了村子,在村口,張小虎就跟巴月等人分了手。巴月帶著石匠和算命先生,沒往家去,直接奔鄒書呆那兒了。她是想起奶娘的話了,不好把兩個大男人直接往家裏領,還是鄒書呆那兒比較合適,反正石匠和鄒書呆也是認識的。

鄒書呆正在教書,不好打擾,三人直接就在院子裏坐下了,石椅石桌都是全的,坐下來就當歇腳了,至於茶水,一邊屋簷下擺著呢,都還是熱的,旁邊放著幾隻碗,看樣子是備下來給那些來念書的孩子們喝的,算命先生半點不客氣,拿了三隻碗過來,倒上茶,還順便往屋裏看了一眼,回來便笑道:“這不是那日八姑娘救回來的那傻子麽。”

石匠聞言,看了看,道:“教書倒也合適。”

他原不知道巴月把這個書呆子帶回來是做什麽的,這時候明白了,忍不住眼裏便有了些笑意,似乎對巴月的安排感到很滿意。

巴月不知道他在笑什麽,隻是撇了撇嘴,沒好氣道:“書呆子不教書,還能做什麽,連隻雞都抓不住。”

正在鄙視間,她突然瞧見院子裏多了個籠子,仔細一瞧,裏麵居然有隻鳥兒在打盹,忍不住走過去看來看去,疑惑道:“這是什麽鳥兒?”

“灰雁你都不認得?”算命先生笑道,“這書呆子是想跟誰求親麽?送隻灰雁也算是體麵了。”

“送這個求親?”巴月一臉茫然,她卻是不知道古時求親,多有送大雁的,可腦袋裏卻轉得飛快,“這樣的話,應該挺值錢的吧?”

她直接想到物以稀為貴上去了,要結婚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大雁卻不是天天都能逮到的,就算再專業的獵人,也不敢說自己一天能逮上十隻八隻,有一隻就不錯了。既然算命先生說求親的時候送灰雁是件體麵的事,那麽這灰雁肯定是供不應求,值錢!

這女人,掉錢眼去了。

石匠一看巴月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裏在轉什麽念頭,忍不住搖了搖頭,感到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