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麽會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呢?

田鶯捂著臉,豆大的眼淚順著她的指縫一直往下掉。

她很後悔。

她明明有那麽多次可以回頭的機會,可她還是為了那筆她根本就拿不到的錢,出賣了自己的良知。

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頭,王總還在髒話連篇地咒罵著她,最後甚至還動起了手。

他上前推搡了號啕大哭的田鶯一把,聲音格外的刻薄:“你以為你哭就顯得自己無辜了是嗎?”

王總拽住她的長發,將她整個人拖到了鏡頭麵前:“你快說,當時是你主動勾引我的!你快說啊!”

他邊吼著,邊悄悄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就幫我這一次吧,隻要我過了我老婆這一關,我一定會給你一大筆錢……”

田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她再也不會被騙了!

她已經做夠了卸磨殺驢中的那頭驢!

如今也該身份對換了!

田鶯吸了吸鼻子,衝王總點了點頭,假意配合著他的指揮。

然而就在他鬆開她頭發的那一刻,田鶯立馬衝著鏡頭大喊:“我沒有勾引過任何人!當時是他想要搞厲聞川,所以才指使我去勾引厲總的!”

“你──”

王總嚇得眼珠子都要瞪下來了:“你瞎說什麽啊你!”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田鶯索性豁出去將一切都對著鏡頭說出來了:“王總他們以事成之後會給我一大筆錢的**來指使我當MC的內鬼,要我去偷MC的內部文件,還要我去勾引厲總,好讓他們去抹黑厲總的私生活!”

“我根本沒有主動勾引王總,是他們在酒桌上故意吃我豆腐!”

“王太太,王總不止騷擾我一個人,他公司裏麵的所有女孩子都遭過了他的毒手,你可以去查……”

“你胡說八道什麽!”

王總又打了她一個耳光,這次田鶯不甘示弱,回了他五道指甲印。

“……”

狗咬狗,一嘴毛。

蘇蔓不想再看下去了。

她勾了勾厲聞川的手,歎氣道:“我們回家吧。”

厲聞川笑著看向她:“這就出完氣了?”

蘇蔓不知道該怎麽說,好像出完氣了,又好像胸腔內還梗著一口氣,呼不出去,也無法自行消散。

不知為何,看著田鶯和王總在那裏互相撕扯,她總聯想到她和厲聞川的未來。

萬一厲聞川以後發現了她是個假貨,發現了她一切的示愛都隻是一場騙局……

都是拿欺騙和利益做的基底,若是大廈在未來的某一天崩塌,他們兩個會不會鬧得比現在的場麵還要難看?

一直到坐上車,蘇蔓的眉頭仍舊沒有舒展開來。

厲聞川似是察覺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都變得有幾分陰森:“怎麽了?你是在怪我布下這麽大一個局,卻沒有跟你商量一下嗎?”

蘇蔓心裏一緊,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沒有完全信任我,不跟我商量也是正常的……”

她慢慢垂下眼睫:“對不起啊,我什麽忙都沒有幫上……”

厲聞川捏起她的下巴,強迫著她對上他的眼睛。

“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怕你知道太多,會受到傷害。”

“還有,你並不是什麽忙都沒幫上,你沒有站在段繆驊那邊,沒有選擇背叛我,就已經是在幫我了。”

“嗯……嗯?”

蘇蔓原本聽得心不在焉的,可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麽後又猛地睜大了眼睛。

是、是她聽錯了嗎?

厲聞川不跟她打一聲招呼就布下這場驚天大局,是因為怕她受到傷害?

不知道是不是蘇蔓的錯覺,她總覺得車裏的溫度驟然上升了幾度,厲聞川的口吻中也帶著一絲絲的溫柔。

然而下一秒,空氣又驟然冷卻。

昏暗的車廂裏,厲聞川的聲線低沉似海:“當然,主要是我當時也想一石二鳥,直接把段繆驊給毀了,好徹底斷了你所有離開我的後路。”

手機裏推送不斷,一聲一聲,震得蘇蔓手心發麻。

其中被頂到最前排的推送標題是:【厲聞川公開隱婚小嬌妻,二人關係恩愛非常!】

恩愛嗎?

蘇蔓微微眯起雙眸,這個標題有點刺眼。

她和厲聞川的關係,明明更像是兩個踩著鋼絲的瘋子,在某一天忽然在某個節點上相遇了。

他們表麵笑臉相向,實際背過去的手上都握著一把利刃。

就好比現在,明明厲聞川看她的眼神是溫柔的,甚至伸過手來替她將額前零散的碎發撥到耳後的動作也是那麽的親昵。

可蘇蔓隻覺得他此刻的表情,和當時他在招待會上看那兩人廝鬥時一模一樣。

嘴角微彎的,貓科動物的表情。

蘇蔓抿緊嘴唇。

或許在他的眼裏,她也隻是這場遊戲中的戰利品。

他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死拽著不放,唯恐誰上前一步來搶走。

比起愛,這更像是某種偏執的占有欲。

她好像……

有點玩脫了。

……

路燈在厲聞川的臉上一晃而過,不斷往複。

蘇蔓在沉默的間隙中幽幽開口,算是回答了他剛剛的疑問:“我並不是在生這個氣,我隻是在想之後回到厲家,要怎麽跟他們交代。”

畢竟誇下海口說要掙2.58億的人是他們,如今雖然沒有虧損,但也遠遠沒有達到這個數值。

雖然可以用被別人擺了一道這樣的理由混過去,但難免會有有心之人利用這點再次阻止厲聞川進入厲家財團內部。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

他眼裏的陰霾盡數消散,“你不用擔心,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閉嘴。”

蘇蔓經過這麽一場諜中諜似的商戰,非常確信他說這段話時的可信度有多高。

但為求穩妥,她還是多嘴問了一句:“你說的辦法,應該不含括暴力吧?”

怎麽說也是厲家內部的那些親戚長輩,若是動用今天這樣的法子,怕是以後會鬧得很難看。

厲聞川嗤笑一聲:“放心吧,是心服口服的那種閉嘴。”

“隻是……”

他回過頭來看了蘇蔓一眼,“隻是我瞞著你的事,好像又一不小心多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