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太陽穴又是一陣狂跳。

生怕厲聞川一個不爽,又和厲天舜互罵起來,毀了她這一盤棋。

眼見他陰沉著臉猛地站起身,蘇蔓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他的腰:“謝謝厲老爺,我這就和聞川一起到祠堂那邊去。”

厲天舜眉心一皺:“你去做什麽?”

蘇蔓理直氣壯道:“之前厲老夫人要我在段家生日宴上看好聞川,別叫他惹出什麽事來,我沒做到,所以自願和聞川一起受罰。”

“……”

真能演。

厲聞川垂著眸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黎韻卻不屑道:“厲家的祠堂是你想跪就跪的嗎?”

隻有把名字寫進厲家族譜的才有資格去,她都還從來沒去過呢!

這個隨便娶回來,還沒把名字寫進族譜的少奶奶又憑什麽能去?

蘇蔓停頓了腳步,有些委屈地看著厲聞川。

“……”

神經。

一個破祠堂有什麽好的,還爭著去跪。

那麽愛跪她們倆去跪好了。

他才不去。

厲聞川別開她的視線,可那道炙熱的目光卻始終如影隨形。

嘖。

“我姓厲,她是我的妻子,有什麽不能跪的。”

說完攬著蘇蔓的肩就往祠堂的方向走,絲毫不理會後邊的竊竊私語。

厲家的祠堂建在厲家的最裏側,背靠著一座山。

或許是為了氣派,祠堂建得很是宏偉,隻是除了族人忌日或是清明時節,這裏一般都不會有什麽人往來。

說起來,厲聞川倒是經常過來。

因為這裏也是厲天舜施展家法的地方,美名其曰要讓列祖列宗都看見他教訓子孫後代。

蘇蔓望著陰森森的高聳樹木,有些慎得慌,情不自禁地攀緊了厲聞川的手臂。

“這麽怕的話又為什麽一定要跟著過來呢?”

厲聞川低著眸,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陪你啊!”蘇蔓忽然笑了,她從口袋裏掏出幾貼艾草貼,“你看,總算是能用上了!”

“……你覺得我會真跪嗎?”

厲聞川有些無語地推開她,“厲天舜不過是為了麵子才訓斥我來這邊受罰罷了,不會真的派人過來看我有沒有真跪的。”

“啊,這樣啊……”

蘇蔓嘴巴張得圓圓的。

很可愛。

就是語氣有些欠扁。

好像他不用真的跪下,她很失望似的。

越往深處走,周邊越靜謐。

最後隻剩下風聲和他們的腳步聲。

厲聞川的右手越來越沉,蘇蔓跟掛件一般掛在了他的手上,戰戰兢兢地左顧右盼。

“聞川,你不覺得這裏很恐怖嗎?明明是大白天,卻陰森得跟晚上一樣。”

她一邊說著,手也一邊收緊,最後不滿隻攀著他的手,竟得寸進尺到直接環住了他的腰。

厲聞川覺得好笑。

她是以為他不會在祠堂裏幹出傷風敗俗的事,所以才故意這麽大膽的麽?

很可惜,他的道德底線極低。

在那股蘭花清香再度鑽進他的鼻子時,他差點沒忍住直接把她抵到樹前。

“你自己不會走路嗎?”

厲聞川答非所問,並用力掰開了女人為所欲為的一雙手。

蘇蔓卻輕笑著說:“這裏濕氣重,我怕你會腿疼,所以想扶著你一點。不是說過的嗎?我會當你的拐杖。”

什麽當他的拐杖,她現在明明是在當他的沙包。

增加他的負重!

見不得這個女人太過得意忘形,厲聞川忽然捏住她的下巴:“你演技挺好的啊,剛剛在那麽多人麵前都不怯場,連厲天舜都被你演進去了。”

蘇蔓脊背一僵:“我……”

不等她說完,厲聞川已經俯下身來,薄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貼近了她的耳垂:“你這麽有心機的一個人,是不是也對我演過?”

蘇蔓感覺頭皮都要炸開了。

今天設這麽一個局的時候她就有些擔心,擔心厲聞川會再次對她起疑。

果不其然!

她強裝著鎮定,決定打死不認:“聞川,我從來沒有在你麵前演過……”

演到深處,她還落下了幾滴廉價的眼淚:“你要信我……”

厲聞川鬆了手。

卻沒有停止凝望。

他很喜歡看這個女人發誓哄他的模樣。

句句深情,言之鑿鑿。

假的要死。

不過是假的也沒關係,隻要蘇蔓是真實的存在在他身邊就行。

“心機重不是什麽壞事。”

厲聞川眼神深邃,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蘇蔓不明所以,垂著腦袋和他一起走進了祠堂。

一個個供奉的牌位前,並沒有奚清涵的名字。

厲天舜這個爛人……

厲聞川似乎知道蘇蔓在找什麽,他淡淡道:“我十五歲那年,我媽和厲天舜離婚以後,她的名字就被移除了族譜,這裏自然不會供奉著她的牌位。”

按照人設,她現在應該安慰厲聞川。

但她想了想,沒有說好聽的客套話,而是把心裏話說了出來:“沒關係的,我們可以把奚夫人的牌位供奉在你的私宅裏,反正這裏都是討人厭的厲家人,把你媽媽留在這裏她應該也不會開心。”

“……”

厲聞川倒是沒想過她會這麽說。

他想著自己媽媽的性格,覺得或許真如蘇蔓所說的那樣,把她困在厲家宗祠裏反而不好。

驀地,厲聞川攬著她的腰,席地躺下。

蘇蔓身體緊繃得厲害。

幸好,厲聞川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他隻是攬著她的腰,閉上了眼睛:“昨晚沒睡好,補個覺。”

“……”

在祠堂裏當著列祖列宗的麵前睡覺,真有他的。

蘇蔓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細細聽,周邊蟲鳴鳥叫,風吹過樹葉時響起的聲音,很好聽。

厲聞川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盯著蘇蔓的頭頂,想起她之前問他的問題──

“你為什麽突然想要繼承厲家?”

是啊。

為什麽呢?

他對繼承厲家並沒有多少興趣。

準確一點說,是他對活著本身都沒有興趣。

他隻是因為對蘇蔓這個狡猾的狐狸難得地產生了一點興趣,所以好奇這個女人為什麽千方百計也要讓他坐上厲家繼承人的位置。

她究竟想要從中得到什麽?

厲聞川又將她的腰攬得更緊了一些。

既然她想玩,他不介意陪她玩這麽一場遊戲。

隻要她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