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聞川並沒有注意到裴婉然看他的眼神。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倒在他懷裏的戲精身上。

演技真是爛得不行。

厲聞川幾乎一眼就看穿了蘇蔓的小心思。

會突然倒在他身上裝頭疼,不外乎是怕他和厲天舜起更大的衝突。

但是會要求一起去醫院,恐怕是擔心如果自己一個人留在厲家,會被厲天舜以家法伺候吧?

還真是兩頭都不落空。

狡猾的狐狸。

他難得被逗笑,摟緊女人的軟腰順勢便要將她一起帶走。

“我看你們誰敢走!”

厲天舜橫在他們麵前,“文彥沒回來,你們倆誰都不能走!”

蘇蔓仗著有人護她,開口反駁道:“厲老爺,二少爺失蹤了,我明白您和甄姨著急的心情。隻是你們如果沒有證據指明二少爺是被聞川綁走的,就不能把他當作罪人一樣看待!更不能限製他的人身自由!”

什麽時候她這個做人兒媳的,也敢開口反駁他了?

若說先前要用家法懲罰蘇蔓隻是他的一時氣話,此刻他卻是真有了要對她動粗的念頭!

“厲老爺,甄姨,你們不要再將火力集中在聞川身上了,那隻會是浪費時間,倒不如趕緊把精力花在找二少爺身上。”

蘇蔓倒在厲聞川懷裏,仍是不知天高地厚,甚至還裝模作樣地勾著厲聞川的手指勸他,“聞川,你就幫忙找找二少爺吧,你看厲老爺和甄姨都快急死了……”

說著還瞅了一眼早已停止哭泣的裴婉然:“裴小姐也很擔心她的男朋友呢。”

得寸進尺。

厲聞川將本就盈盈一握的軟腰攬得更緊了。

厲天舜還是不想放人,然而他也了解厲聞川,如果他想走,憑厲家那幾個保鏢是不可能攔得住他的。

況且,他也的確沒有證據留人。

眼見厲聞川摟著蘇蔓就要跨出厲家大門了。

裴婉然忽然追了上來。

她一把挽住了厲聞川的手,淚眼婆娑道:“聞川……你別走……別走好不好?”

幾滴淚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厲聞川不由得擰了擰眉毛。

“……”

蘇蔓都要將裴婉然的那隻手看穿了,厲聞川卻依舊沒有像當初甩開她的手那般,堅決又果斷地甩開裴婉然的手。

嘖。

真是令人火大。

她在前麵替他扛著炮火,他在後麵和自己的白月光卿卿我我,這算怎麽一回事!

蘇蔓嘴唇一抿,整個人又從厲聞川懷裏挺起了身。

“……”

厲天舜本來都要放棄了,卻見蘇蔓神色無恙地又走了回來:“你這是……?”

蘇蔓麵無表情道:“厲老爺,我頭又不是那麽疼了,不用去醫院,我回房休息一下就好。”

厲聞川聽著她不同於往日的微涼嗓音,著實有些想笑。

她雖極力克製住了情緒,卻還是難免溢出了幾分怨氣。

厲聞川分不清這是她的真實感受,還是她為了勾引自己,又想出來的什麽伎倆。

不論真假,他都對她此刻表露出來的酸意很是受用。

厲聞川漸漸掙脫了裴婉然的手,又順勢坐在了椅子上,慵懶隨意:“那我就在這等厲文彥回來吧。”

“……”

厲天舜很無語。

剛剛明明一個個都吵著要走,現在又全都留了下來。

什麽意思?

耍老子開心嗎?

甄月如卻看出來了。

厲聞川不走,隻是因為蘇蔓沒走。

還真是能使喚惡鬼的一張符啊?

難怪厲老夫人想要利用蘇蔓來分割掉她在厲家的勢力!

裴婉然還以為是自己留住了厲聞川,那張布滿陰霾的臉一下就明亮了不少。

蘇蔓卻更氣了,走上台階的每一步都踏得極其笨重。

精致的木扶手都快被她用指甲摳爛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厲聞川慢悠悠喝著茶,完全沒去理會焦急的三人。

厲天舜很快又失去了耐心,他剛要再發雷霆,一直坐在主位上的厲老夫人卻突然出聲:“聞川,我看媛媛可能還是不太舒服,你還是上樓去看看她吧。”

厲天舜猛地看向自己的母親。

那個蘇姓的女人到底有什麽本事,竟然連老夫人都開始偏著她了?

厲聞川一直活得隨心所欲,這次倒是很聽老夫人的話,邁著長腿就上了樓。

裴婉然咬著牙,心裏的酸脹感愈發強烈。

她一時都分不清這陣酸澀是因為擔心厲文彥,還是因為嫉妒蘇蔓。

……

蘇蔓一個人在房間裏呆了很久。

她有些後悔自己因為衝動而留在了厲家。

萬一二少爺真不回來,厲天舜怕是也要拿她來開唰泄憤的。

秋霜在一旁擔憂地說:“阿蔓小姐,你剛剛為什麽要折回來啊?厲家家法可嚴苛了,之前有一個偷珠寶的女傭都差點被老爺用鞭子打癱了……”

蘇蔓一聽,冒出了一額頭的冷汗。

她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之中。

被情緒左右著行為,實在是很不像她。

心裏又悔又急,腦袋也開始跟著隱隱作痛。

蘇蔓捂著腦袋,愈加心煩。

醫生當時說她有點輕微腦震**,這幾天最好靜養,可她為了引誘厲聞川來回折騰不說,還為了幫他上位在厲老夫人那兒跪了好長時間。

結果呢?

白月光一回來魂就被勾走了!

蘇蔓氣得拿被子蒙住了腦袋,又猛地踹了空氣好幾腳才稍微解了點氣。

折騰了一圈,她也累了,蒙著腦袋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得正香的時候,蘇蔓忽然感覺一直有人在床邊撥弄她的頭發。

這動靜不大,卻相當擾人。

蘇蔓眼睛睜不開,又無法再安穩入睡。

她心裏本就煩躁得很,一時沒克製住,閉著眼怒罵了一聲:“滾!”

纏繞在她發絲間的那隻手頓了一下。

秋霜急急地看了一眼厲聞川的臉色,悄悄推了蘇蔓一把以作提醒:“厲少奶奶,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然而蘇蔓是真睡迷糊了,又恰好夢見她的大伯過來尋江文茵時那張討人厭的嘴臉,於是又氣急敗壞地吼了一句:“滾出去!”

手也跟著抬了起來,狠狠地打了麵前人一巴掌。

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忽然鑽進了她的耳朵裏:“寶貝,你打人挺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