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約會呢……
有沒有命回來都不知道。
蘇蔓眉頭緊皺。
關心隻需要點到為止,她慢慢鬆開了手。
厲聞川也不作任何停留,轉身就往外走。
留蘇蔓一個人在廢墟之中悵然。
方祁小跑著過來:“夫人,厲總要我送您回厲家。”
蘇蔓捏緊手中的黑色房卡,似是下了什麽決心:“方祁,你先送我回厲家,然後再帶我去瀾。”
啊?
方祁有些淩亂:“您要去瀾?可是厲總說……”
蘇蔓目光凝重:“你別管他怎麽說,照我說的去辦。記住,不要把我的這些安排告訴聞川。”
方祁嘴上說著好,心裏想的卻是待會必須馬上將這些事報告給厲聞川。
誰是他真正的雇主,他還是分得清的。
隻是他就算跟了厲聞川多年,也始終覺得厲聞川與任何人之間都隔著一層厚障壁,沒人能真正窺探他的內心所想,也沒人能叫他產生什麽情感波動。
唯獨蘇蔓特別一些。
她在身邊的時候,厲聞川總是要比平日鮮活許多。
但方祁依然摸不透厲聞川對蘇蔓究竟是什麽想法。
他兩邊都不想得罪,隻好兩邊都應允。
將蘇蔓安全送回厲家後,方祁照著蘇蔓的吩咐,在門外等她。
趁這個間隙,他打電話向厲聞川報告了蘇蔓打算去瀾的事。
厲聞川聽後隻是笑,香煙煙霧從唇邊肆意溢出。
這女人真有意思。
為了引誘他竟可以如此費盡心思,做到這種地步。
厲聞川愈發好奇,這隻小狐狸究竟還有什麽招數。
看來今夜必須活著回來見她了啊。
他囑咐了方祁幾句,然後在方祁困惑不已的詢問中,沿著樓梯走進地下室,開始挑選今晚需要用到的手槍與匕首。
*
蘇蔓先回了一趟厲家。
本來是打算換身幹淨衣服,順便跟秋霜報備一下平安再動身去瀾的。
哪知她才剛洗漱完,秋霜就顫著聲過來敲門:“厲少奶奶,大夫人找您。”
“……”
蘇蔓探頭看去,果然見到平時負責服侍甄月如的女傭就站在門口,難怪秋霜會這麽害怕。
看這個意思,她今天不去見甄月如還別想走出厲家了?
蘇蔓心裏升出一股煩躁,然而麵上仍是乖順,回答的也算禮貌得體:“好,我馬上過去。”
甄月如的女傭領著她進了一個精致的側宅,聽說是因為甄月如喜靜,所以厲天舜特意叫人在主宅旁為她搭建了一棟獨立別墅。
依著假山傍著人工湖。
名為天月閣。
蘇蔓盯著種滿鮮花、古韻古香的寬敞閣樓,感慨厲天舜果然盛寵著這個白月光。
繞過外院,內庭更為明亮開闊。
甄月如一襲湖藍色絲綢旗袍,在一樽琉璃花瓶裏插著花,姿態優雅。
令蘇蔓意外的是,段繆雲竟也站在一旁幫著遞花。
聽到聲響,段繆雲驀地回頭。
見到來的人是她,段繆雲臉上也是遮掩不住的驚訝。
然而她們彼此都沒有出聲。
甄月如也沒有。
她隻是哼著悠揚的江南小調,用剪子一點一點地修剪著玫瑰的尖刺,嘴角含笑。
仿佛根本沒注意到蘇蔓的到來。
蘇蔓足足站了一個多小時,站得腰酸背痛雙腿發軟,好在她耐心足夠,硬生生撐著不敢發出任何動靜,直到甄月如插完最後一枝花。
她扭頭看向蘇蔓,麵露欣喜:“蘇小姐來了怎麽不出聲?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在這等很久了吧?”
蘇蔓心裏冷笑,麵上卻不敢流露出任何埋怨,隻說:“沒有等很久,我也隻是剛到。”
甄月如親切地攬著她的手,拉著她一起坐下,卻轉頭嗔怪地看了一眼蘇蔓身旁的女傭,表情瞬間冷若寒霜:“蘇小姐來了你不會通報一聲?啞巴了是嗎?”
說著朝她扔了一支沒有修剪過的玫瑰,尖刺劃過女傭的臉,割出好幾道口子。
女傭哆哆嗦嗦地低下頭,滿臉的血都不敢擦:“對不起,大夫人,是我不好……”
“出去吧。”
女傭連滾帶爬地出了內庭,甄月如重新轉過頭來看著蘇蔓:“這些下人總是不懂規矩,你要是不教訓他們,他們總有一天要騎到主子頭上的。”
蘇蔓點頭稱是。
心裏卻深知這番話在一語雙關,剛剛那一出也不過是甄月如給她的下馬威。
好叫她識相一些,認清楚誰才是厲家真正的話事人。
段繆雲安靜地站在一旁,穿著高跟鞋的她腳踝生痛,卻不敢有一句不滿。
今早被甄月如邀請進厲家時,她還又驚又喜。
畢竟是A城的首富家,誰不想攀上一層關係?
可她現在卻在這裏遇到了蘇蔓,而且看蘇蔓和甄月如的關係似乎也並不是那麽生疏……
昨夜蘇蔓上了厲聞川的車,段繆雲心想,難不成蘇蔓的本事真這麽大,不僅攀上了厲聞川,連厲家的大夫人都……
“蘇小姐,你戴著的這個手鐲倒是十分襯你。”
甄月如握住蘇蔓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腕,像是在摸著一個精致瓷器。
蘇蔓眉心一跳,這手鐲是厲老夫人在婚禮上送給她的。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這手鐲是厲家的傳家寶,曾經也戴在奚清涵的手上過。
為了給厲聞川留下深刻印象她才在段繆雲的生日宴上故意戴著的,後來經過一夜的追殺,她倒是忘了要將它褪下。
甄月如鬆開了蘇蔓的手,眼睛卻始終黏在那隻玉手鐲上,眸底隱約生出幾分執念,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
她拿出一個水晶首飾盒,兩指輕輕推到蘇蔓麵前:“手鐲雖然很襯你,可你到底還年輕,年輕的女人還是會更喜歡光彩奪目的鑽石多一點,對不對?”
蘇蔓垂眸,一條湛藍色的鑽石項鏈靜靜地躺在黑絲絨布上,宛若黑夜中劃過的一道璀璨流星。
一旁的段繆雲見狀吃了一驚,這條星空項鏈當年的拍賣價格約莫上億元,當時幾個富太太爭得頭破血流,還是厲天舜為博美人一笑,一擲千金拍下送給了甄月如。
可如今……
甄月如是打算就這麽拿來送給蘇蔓?
為什麽?
蘇蔓和厲家到底是什麽關係!
蘇蔓隻低頭看了項鏈一眼,很快便抬起頭,不帶一點留戀。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被拒絕,甄月如也不生氣,隻是略笑著看蘇蔓。
蘇蔓很不喜歡甄月如看她時的眼神,明明慈愛又溫柔,可這種眼神總叫她感到不舒服。
就好像她隻是甄月如花瓶裏的一枝花。
人在看花時雖萬般憐愛,可待到花枯萎時卻會毫無猶豫地將其丟棄。
沒有哪個正常人會願意被對方用這種眼神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