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抱著禾夏匆匆下車,闖進醫院,身後的風衣翻飛。
搖晃之間,禾夏微微抬起眼,隻看到男人緊繃的喉結。
臉旁的胸膛一如既往的火熱,耳邊時不時傳來男人微喘的呼吸聲,好像有些著急。
禾夏輕輕把臉貼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火熱的呼吸變輕,原本沉重的身子也舒服了不少。
溫暖的燈光從眼縫中透進來,昨天的記憶隻有下些許模糊的畫麵。
禾夏撐坐起來,耳旁傳來驚喜的聲音。
“哎,人醒了。”
轉過頭來,床邊坐了不少人。
眉目關切的宋舒舒,麵色責怪的禾母,行動局促的劉叔。
禾夏揉了揉眼。
禾母一臉責怪,“你這孩子生了病也不知道早點來醫院,要不是小丞把你送到醫院,你打算把腦子燒糊塗嘛。”
宋舒舒有些不服氣小聲的辯解,“那夏夏生病也和他脫不了關係。”
“也不能拿生病不當回事兒。”
“伯母你就是太偏愛那小子。”宋舒舒辯解的聲音越來越小。
禾夏被麵前兩人的拌嘴弄得哭笑不得,微微一抬眼男人的身影站在門口,不知道聽了多久。
禾夏麵上的笑容淡了淡,垂眸,“是我自己沒注意。”
男人走了進來,語調從容。
“伯母,抱歉,是我沒有照顧好禾夏。”
男人正要將手搭在禾夏肩上,被禾夏不經意間側肩避開。
禾母搖搖頭,“這孩子性格我清楚,看著隨和,其實倔強的很。”
男人手按過來,落在禾夏柔軟的衣服表麵,“沒有,禾夏很遷就我了。”
許是沒見過溫淵丞這般彬彬有禮的一麵,一旁的宋舒舒瞪了眼睛,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為什麽禾母這樣喜歡溫淵丞。
誰不喜歡一個看著氣質不凡,模樣俊俏,同時還溫和有禮的權貴青年。
察覺到溫淵丞的靠近禾夏有些不自然。
宋舒舒乖乖閉上嘴巴拿起包,“阿姨香香我就先走了。”
禾夏點了點頭。
宋舒舒告別後推門離開。
劉叔也趁這個機會出去打水。
房間中隻留下禾母,禾夏和溫淵丞。
禾母滿是皺褶的眼角一眨,頓時看出麵前這兩個青年有矛盾。
她開口似不經意詢問,“你倆最近過得怎麽樣?”
禾夏微偏的身子正了過來,不情願地望溫淵丞身旁靠了靠,扯了扯唇角,“我倆挺好的。”
兩人同居的事,禾母也是知道的。
男人僵硬的手掌微微落在禾夏肩頭,將禾夏身形攬了攬。
禾母搖搖頭,“你倆都不誠實。”
禾夏麵上的笑容僵硬,不自然的撇了撇嘴。
男人眸色深了深,目光落到禾夏烏青的發絲上。
禾母緩緩開口,“我老了,是個鄉下女人,沒什麽見識,但我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是一種緣分,難免有磕磕絆絆,但隻要心中有對方,不管什麽事,都會走過來的。”
禾夏垂首不語。
兩人心中有對方。
心中不經意間泛起一絲冷笑。有嗎?或許吧。
她自認不是什麽高潔之人,別人倒退一步,她恨不得連頭都調轉回去,如今看著男人,麵上像心甘情願被各種謊言欺騙,心中卻開始醜陋的盤算著,禾母如今的病離不開男人。
也許愛情本身就是一種謊言,蒙騙著內心。
但抬起頭來,麵上卻是點頭如搗蒜,“我知道了。”
禾母揉了揉頭,“小年輕慢慢闖,不著急。”
禾夏順勢勸道,“那你快回病房休息吧。”
禾母離開。
禾夏垂眸,神色平常,“我的燒也退了,你有事就去忙吧。”
她知道昨天溫淵丞和溫明雲在一起。
從溫明雲訂婚到現在,說不定都是男人各種安慰。
男人微微皺眉,許久唇角輕扯,“你,在生氣?”
禾夏詫異的挑起眼,“沒有,我隻是考慮到你這段時間不是挺忙?”
溫淵丞眸光幽深,像是看穿麵前女人的逞強,頓了頓,淡淡解釋。
“你還在為上一次廣場的事生氣?”
禾夏無奈,“沒有你別誤會。她是你相處十幾年的姐姐,有什麽好歹你自然會擔心,我能理解。”
男人微微蹙眉。
麵前禾夏麵色淡然,但總讓他覺得哪裏不對。
如果是因為當時他一言不發的離開,昨天已經道過歉了,然而禾夏像是不記得這些。
“那好,我工作去了。”
微冷的聲音傳來,禾夏的拳頭緊了緊。
男人說著走,身形卻沒動。
禾夏別過臉,轉身認真穿鞋。
鞋帶係好了,男人還站著沒走。
片刻之後,禾夏忽然開口。
“你把你母親帶走,後來怎麽樣了?”
李嬸兒帶著李錦繡躲了十幾天,最終還是回到了溫家。
溫淵丞聲音平靜,“她名義上好歹是我的母親,現在精神狀態又不好,溫家不會拿她怎麽樣。”
想想也是,她不用白擔心。
禾夏還是忍不住叮囑幾句,“俗話說母子沒有隔夜仇,可能她年少對你有所忽略,如今又做了錯事,但,樹欲靜而風不止……”
溫淵丞那淡然的語氣提到的不像是母親,而像是一個陌路人。
溫淵丞眸光微冷,“能夠在溫家養老,已經是溫老爺子給的最大寬容。諸如此類事,我十歲她給溫明雲吃過敏藥物,我十二歲她推溫明雲下樓梯,數不勝數。”
禾夏心中有些訝異。
聽說溫夫人很早之前就殘疾了,性情暴躁。但在她來到海棠灣那幾天的短暫相處,並看不出她究竟有何狠毒,倒是李嬸兒,表麵看著冷硬,心地不算太壞。
她實在想不出李錦繡是怎樣壞的一位夫人。
“這些都是你親眼所見?”
“家裏人說的。”
“這,你就不怕有誤會?”
禾夏拉長聲音,心中奇怪。
“是溫明雲親口說,她怎麽會騙我?”
男人下意識開口。
禾夏眉頭緊緊聳起。
溫明雲的一麵之詞,她可不做評價。
即使內心不斷勸告自己清醒,不要和溫明雲比較,可看到男人不假思索的信任,心中像被刺痛一般,無端生出一股怒火。
禾夏麵色忽冷,“行吧,我先回去,你不是有事也去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