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醋壇子

現在事情已經清楚的差不多了,紅袖早就為我動心,但是為了不讓我因為她受到傷害,所以她堅持不對我說出自己的情感。

這都什麽跟什麽?我忽然覺得有點兒搞笑,繞了一大圈,一大部分的麻煩都是因為小魔頭的任性和靦腆造成的。

好在今後紅袖是真的不會離開我了。秦碧紗已死,紅袖再堅持已經沒有意義。其實她們姐妹二人的選擇從一開始就是不理智的,她們這麽做隻能得到一個結果:一個死去,剩下的那個要一生背負罪孽。

罪孽就罪孽吧,反正我這輩子造的孽夠多了,不在乎替她多背點兒。

明天就要去扶依族的領地,想到難以預測的未來,我現在有了一種英勇就義的悲壯感。如果扶依族人不肯離開我該怎麽辦?我不知道,我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我斷不能再跟大師兄打一架了。

紅袖在我的臂彎裏熟睡,**的身子像火一樣炙熱。她太困了,需要休息。從天宏出來到現在,我們都還沒有安安穩穩的休息過,剛才又經過“激烈運動”,紅袖早就扛不住了。

腦子裏的事情一大堆,弄得我頭疼,我用力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著。

次日清晨,我們兩人告別大師兄和紫晶,向扶依族領地進發。

和上次上天闕不同,這次我們不是一步一步爬上去,而是直接飛上去。由於我們兩人的身體受很冰魄的影響,因此我的術法反噬可以轉移到紅袖的身上,而紅袖由於擁有大部分寒冰魄“生”的力量,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免疫術法反噬的。

這樣一來,隻要紅袖在我身邊,我就能肆無忌憚的使用術法了——前提是我又足夠的法力施展。值得一提的是,並沒有人為催動術法的那股力量命名,“法力”這個詞還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隻有五天的時間,我必須在三天之內說服扶依族人轉移,然後用剩下的兩天時間轉移他們。

我抱著紅袖在天闕上方飛行著,心中忐忑不安。扶依族人救了我,我卻給他們帶來了災難。

一路無語,隻用了兩柱香的時間,我們就到了扶依族的上空。我當然不能就這麽下去,肯定會嚇到他們的。

我在離扶依族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落下了。現在天氣漸漸變暖,天闕雖然寒冷,但是地表積雪已經融化,有嫩路的草芽從地裏鑽出來。能在天闕生長的植物大多都很頑強,而且都還有一個特性——不能吃。

我把紅袖放在地上,出神地望著前方低矮的房屋。

紅袖問我:“怎麽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什麽,我在想該怎麽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實話實說吧,”紅袖說道,“現在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

我點點頭,說道:“也隻能這樣了。”

說完,我帶著紅袖向扶依族領地走去。大老遠就能看到煙囪裏冒出來的炊煙,還有那些忙碌的扶依族人。

忽然,一個少年發現了我,他呆呆著看著我,手中叉草的叉子掉了都沒有察覺。這個少年就是格圖。一年多不見,這小夥子長得更加結實了。

“王大哥?”格圖似乎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你?!”

我笑道:“沒錯,是我,格圖,好久不見啊。”

笑容立馬從格圖的臉上綻放,他手舞足蹈地大叫著:“王大哥回來啦!巴琺老爹!王大哥回來啦!”

聽到格圖喊聲的扶依族人從屋子裏走出來,看到我的時候,無一例外的驚喜。這倒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覺的他們的目光過於炙熱,讓我有些不習慣。

思考間,扶依族人已經聚到我身邊了,他們熱切的詢問著我的近況。扶依族人還是跟以前一樣,善良而淳樸。紅袖顯得有些尷尬,這些扶依族人隻顧著問我,完全把紅袖晾在一旁了。

這時候,巴琺老爹在烏麗雅的攙扶下向我走來。那天我們在這裏抵禦蠻人,巴琺老爹的腿受了傷,現在走路還有些不利索。

烏麗雅這小丫頭一見到我高興的不行,眼睛裏都有淚花了。我不是傻子,我當然知道烏麗雅心裏想什麽,我預感要出事,紅袖還在我身邊呢,而且這小魔頭吃起醋來也夠人喝一壺的。

巴琺老爹走到我身旁,顫抖著拉住我的雙手,激動地說道:“哎呀,你可算來了,我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來天闕了。”

我笑著說:“哪裏話,最近瑣事纏身,現在有時間我就回來看看,這裏可是我的第二故鄉。”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直接把來意說出來,看到扶依族人熱切的臉龐,我是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哎?”巴琺老爹注意到了紅袖,問道,“這位姑娘是?”

“哦,”我笑著回答,“這是晚輩的內人。”

“哈哈,”格圖大笑,“王大哥,你當初就是為了這個姐姐才來天闕的啊?”

我點點頭,不做回答。

巴琺老爹覺得不能讓我在這兒幹站著,於是吩咐族人準備酒宴,招待我。事到如今,怎麽著也得等這頓飯吃完了才能說明來意。

烏麗雅剛見到紅袖的時候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然後從頭到尾她的頭就一直低著。我大概能猜到她為什麽是這個反應——紅袖太漂亮了,讓烏麗雅有些自慚形穢。說起來,烏麗雅其實也很漂亮,不同於中洲女子的漂亮,這個小姑娘有湛藍色的眼睛,尖削的下巴和高高的鼻梁,一種異樣的美感,也很迷人。隻是……她麵前的紅袖可是中洲第一美人,怎麽比都占下風。

我尋思著這個時候就不要跟烏麗雅說話了,免得紅袖又無緣無故地吃醋。

當然紅袖也很給我麵子,收起了小魔頭的做派,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扶依族的幾位大媽直誇紅袖文靜懂事,娶了她是我的運氣。

酒宴上,扶依族人輪流向我敬酒。扶依族的酒很烈,幾碗下肚我就有些撐不住了。下麵的節目和中洲差不多,大家一邊喝酒一邊談天,氣氛很融洽。

紅袖坐在我身邊,時不時地幫我夾菜、擦擦我衣袖上的酒水什麽的。烏麗雅坐在巴琺老爹身旁,跟我之間就差個巴琺老爹。平常挺活潑的小丫頭現在沉默的像一塊兒石頭,默默地幫巴琺老爹添酒,一句話也不說,大多數時候還是低著腦袋。不過她的小伎倆騙不過我的眼睛,這小丫頭的眼圈分明是紅了。

完了完了,真的要出事。我已經有了紅袖和姳嫣了,真的不能再多一個了。

酒宴上我決口不提今天來的目的,不是不想說,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扶依族人最重視的就是自己的領地,幾百年來,扶依族人無數次從蠻人的魔爪裏掙脫,無數次麵臨絕種的危險。即便如此,頑強的扶依族人也沒有放棄自己的領地。

這頓飯吃了很長時間,一直從臨近中午吃到暮色沉沉。

我喝了很多酒,沒有醉,但是頭暈的難受,再讓冷風一吹,當年在天闕留的病根兒又複發了,頭疼的難受。

扶依族人給我們找了一間幹淨的屋子,屋裏生者火爐,暖洋洋的。

我枕著胳膊躺在床上,睡不著,隻得睜著眼看著屋頂發呆。紅袖像往常一樣,背對著我躺著。

這樣的平靜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紅袖翻過身正對著我,我預感她要對我說什麽話。

“喂,”紅袖小聲說,“沒睡嗎?”

我說:“沒有,怎麽了?”

“我問你件事。”

“什麽事啊?”

紅袖撐起身子,直視著我的眼睛,麵無表情地問道:“說吧,你跟那個叫烏麗雅的姑娘是怎麽回事?”

我去,還真吃醋了。我以為隻要我不跟烏麗雅說話她就不會想到這點,沒想到我低估這小魔頭了,她還真就發現了。

女人也真是奇怪,不管多麽厲害的女人,隻要是女人就生性多疑,天生就是醋壇子。

不過我現在可不想跟她解釋什麽,我現在煩著呢,扶依族人的大事還沒解決,怎麽可能考慮這點兒兒女私情的東西?

我煩躁的翻過身,背對著她,然後不耐煩地說:“你想什麽呢?我怎麽可能跟烏麗雅有什麽?人家當年才十九歲。”

等等?哪不對?這背後的殺氣是怎麽回事?

我轉過身看著紅袖,隻見她盯著我,滿臉殺氣。

紅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我今年才十八歲!”

完了,形式一下子變得被動了,這次換紅袖背對著我不理我了。

我低聲下氣地說:“冤家冤家,那什麽,你聽我解釋,真的,你聽我解釋。”

紅袖卻絲毫不給麵子:“不聽!別來煩我!”

我不由得苦笑,看著紅袖瘦小的肩膀,我又一陣心疼。是啊,她天天在我身邊,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忘了她現在才十八歲。其實也怨不得我,紅袖十一二歲就開始殺人,藏秀書院的舞蹈又非常的修身,她雖然才十八歲,但是從身材到相貌都比同年齡的女孩兒成熟的多。

我捅了馬蜂窩,隻能自作自受,要是不妥協,小魔頭得一輩子不理我。

“好吧好吧,”我舉白旗認輸,“我跟你講講當時的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