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泛黃的舊照片
不對啊!她印象裏的晏暮青沒有因為這些事這麽容易生氣的!還有他剛才的話,是有一點點吃醋的跡象嗎?
她把臉湊到他麵前,遮擋住了他的書,一字一字地說,“你、吃、醋、了、嗎?”
如果擱在以前,她是絕不會問他這個問題的,打死她也沒這個膽量和自信……
她的臉,被他推開,他的臉繃得緊緊的,“你說呢?鈐”
“我說是!”她笑嘻嘻地把臉又湊了過去。
他沒法好好看書了,嫌棄的一眼,“一邊去!”
她不死心,繼續哀求,“你讓我畫畫唄……我真的沒畫過男人……”
他的目光從書本轉移到她臉上,眼神裏的內容分明在說:你以為我是那麽好糊弄的?
他把書合上,認真的表情跟她探討這個問題,“我想知道我的身體,和模特的身體不同之處在哪裏?”
“你身材更棒啊!”她不假思索地拍馬屁。
然後他的臉略略一沉……
“……”好吧,一言不慎,又暴露了……
“我希望你考慮下功能的不同。”他恢複到平靜的臉色。
“……”她也不是傻子,當即便揣摩聖意,“功能嘛……你的是用來用的,模特是用來看的唄……”
他也沒有特別表現出來她到底答對了還是答錯了,“嗯”了一聲,繼續看書去了。
好吧,她打算放棄畫他的想法。這真是個沒趣的話題……
滑坐在地板上,他的腳邊,她開始有空打量這個房間。
這個被稱之為***的地方,跟她之前住那個房間的格局並沒有什麽不同,但牆上多了字畫,櫥櫃裏陳列著好些舊物,有發飾、妝盒等等,能看出來都是婆婆的物品,還有一支琵琶,應該也是婆婆曾經用過的。
東西並不多,多年前那場大火,想必也不能留下些什麽。
書桌上一個相框引起了她的注意,照片裏的女子穿旗袍,古典韻味十足,就是婆婆吧?
她起身湊近了看。
除了那晚鬧鬼,她就沒有渠道看到婆婆的樣子,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到婆婆的真容。
事實上,那晚她並沒能看清婆婆到底是何模樣,此時一看,才發現,照片裏的女人真的很美,她一向覺得自己的長相還算對得起觀眾,在這張照片前,卻有點不那麽自信了。
而晏暮青,遺傳的正是婆婆的良好基因,她之前的推測沒有錯。
她看得入了神,直到傳來一聲輕咳。
回頭,晏暮青一雙眼睛清亮清亮的,正看著她。
她有些無措,婆婆是他的傷痛,她並非有意冒犯,當即有些局促起來,“對不起,我……我湊巧看見,有些好奇……”
他放下書,“她是媽媽,你也該認識認識她了。”
“我知道她是……”她回到他身邊,小心翼翼的,唯恐提起婆婆會讓他陷入往事裏拔不出來。他說“媽媽”這兩個字的時候很溫柔,不像叫馮汐“母親”,生疏而冷淡。
“這張照片是剛生我沒多久拍的,應該是她最好的時光。”他凝視著照片,眼睛裏是柔和的光芒,略帶憂傷。
“很美。”這是她唯一所能想到的言辭。
他注視著,唇角那一閃而過的笑不知道是諷刺還是苦笑,“是很美,不過我媽不喜歡拍照,留下的存照不多。”
許自南想到晏家卻是連婆婆一張照片都沒有的,他的書房也沒有,不由問道,“隻有這一張嗎?”
“不是,那個抽屜裏有個集子,還有些,你想看的話拿出來吧。”他指了指書桌中間的抽屜。
她立即起身打開抽屜,果然裏麵躺著一本影集,很舊式的款,有些年代了……
“對,就是那個。”他道。
許自南把它拿了出來,依舊在他身邊的地板上坐下。
翻開第一頁,就是一張大的黑白照,應是婆婆少女時期的樣子,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驚為天人。
難怪一次演出就讓晏項文入了迷,給娶回到家裏來,隻可惜紅顏薄命,晏項文是配不起這樣的婆婆的……
她更不懂的是,簡寧和這樣的婆婆完全沒有可比性,晏項文著了什麽魔,有了這樣的妻子還不滿足,要去勾三搭四?
再往後翻,也有晏項文和婆婆的合影,年輕時的晏項文算得上儀表堂堂,儒雅精致,但也許是她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總覺得即便是晏項文年輕的時候也配不上婆婆。
影集裏還有徐姨和婆婆一起拍的照片,徐姨年輕的時候也算清秀可人,從照片上來看,跟婆婆關係應該不錯。
翻到一張是她倆帶著個小男孩的,她指著那小男孩,不敢妄猜,抬頭看他。
“對,是我。”他也一直隨著她的翻動在重溫著照片。
縱然許自南之前猜對了,此刻還是咋舌,乖乖,這家夥小時候就長得太好看!不是說小時候帥的長大了都會殘嗎?他怎麽就一點也沒殘?!而且從小就是這樣一副冷冷的神態……
他也不是一個愛拍照的人,照片少之又少,更何況,他美好的記憶到八歲就沒有了,八歲之後,隻怕除了證件照,他就再也沒拍過照片了。所以,影集裏還出現過的小男孩就不是他了,大概是晏暮白吧,不是他,她也沒興趣問了。
翻到最後一張,她愣住了。
照片的背景是舞台,舞台上站著好些人,最中間的人是年輕時的他,冷硬的外形二十年不改,脖子上還戴著紅領巾。
重點在於他身邊!站著一個小姑娘!小姑娘站在高大的他身邊就跟巨人國和小人國之間的差距一樣!小姑娘身體往前傾,伸出一隻手,好像想要他牽,可他卻僵硬又冷漠,根本就不搭理,人家小姑娘的手空空地舉著,好可憐!
她指著照片裏的小姑娘,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看著,隻淡淡地說,“這是我高中畢業的時候,十八歲,考上了我媽希望我考上的學校,正式任職公司總經理,代表公司去個慈善晚會捐款,照片是公司攝影師拍的,做宣傳用,給了我一張。考大學、入主公司,都是我媽的心願,所以我把這張也放在這裏了。”
“……”她的重點根本不在這裏好嗎?她指著照片急得語無倫次,“不是……是這個女娃娃!你好過分!太過分了!”
他懵住了,顯然並不知道她所指何意。
“這個人……這個女娃娃是我!是我!你知道嗎?”時隔十幾年,她終於找到控訴的機會了!想不到那個大惡人居然就是他!“那個慈善晚會!我有表演鋼琴!然後把你們這些企業家都請上舞台!一批小朋友上台給你們帶紅領巾!我就是給你帶的那一個!你記得嗎?”
他一臉茫然,然後搖頭。
好吧,她不怪他!因為她自己也記不得她給哪個混蛋戴的!
“然後!這張照片的下一秒後續你還記得嗎?我們所有人一起合影!我站在你旁邊!後麵人一擠!把我擠得要摔倒了!我想抓住你的手啊!結果你不讓!還把我手甩開!結果!結果我在舞台上摔了個嘴啃泥你記得嗎?”她指著照片,隻差聲淚俱下了,“果然,本性難改!曆史重演!你永遠都是那個甩開我手害我摔跤的人!”
現在真是可以新帳舊賬一起算了!
“不是……”說到這裏他終於有印象了,看看她,再看看那張照片,笑了出來,“那個倒黴蛋就是你啊?”
“什麽倒黴蛋?!遇上你我才倒黴的!我……我找這個人找了十幾年了!終於讓我給找到了!晏暮青,我終於體會到什麽叫冤家路窄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話簡直就是為我倆量身打造的啊!”她放下影集,卷起衣袖,氣勢洶洶站在他麵前。
他看著她的樣子,幾分好笑的樣子,“至於嗎?”
“你說至於嗎?全會場那麽多人在!我爸爸媽媽親戚朋友同學都在底下看著!新聞還播出了!我華麗麗的在台上摔個嘴啃泥!你說至不至於?我一世聲名,毀於一旦!從此淪為大家的笑柄!晏暮青!那一年我八歲!在我人生後來的十四年裏!我都以找出此人一雪前恥為終極目標之一啊!”她隻恨自己當年太小,連仇人的名字都沒記住!長相也忘了個幹淨!
他看她的眼神裏不加掩飾地透著幾分有趣,“你想怎麽報仇?”
“以彼人之道還治彼身!這是必須的!你也得來個嘴啃泥!”她站在他麵前,盯著他的俊臉,瞬間又頹喪下去,老天真是不善待她!好不容易找到仇人,他現在又是個傷員,她許自南俠義心腸,又怎麽好意思把他揪到地上去?
她正發愣的時候,聽見他淺淺的一句,“好啊。”
然後,隻覺得他眼睛裏亮光一閃,他的手就伸了過來。
變故來得太突然,她還沒準備好……
後腦勺被他按住,整個人被他按得俯下身來,她的唇貼在他的上,結結實實被他在唇上啃了一通……
他這是仗著他受傷欺負她!
明明知道她不會隨意掙紮,因為怕會傷到他!
所以,她一動不動任他欺負了個夠!
最後,他終於放開她的時候,還對她說,“好了,現在還了。”
“還?”他這叫還?她嘴快被他咬腫了這叫還?
“你說的嘴啃泥啊!”他眼裏的狡黠難得的明顯,“我這不是啃過你了嗎?不夠?”
她要抓狂了好嗎?她指著地麵跺腳,“是嘴啃泥!泥!泥土的泥!不是你我他的你!”
他在這偷換字眼是什麽意思?
她摸著嘴唇,這腫脹的程度,也跟當年摔在地上差不多了……
她在這暴跳如雷的,他卻根本就無視她了,拿起那本影集,盯著那張照片看,然後輕輕搖頭,笑。
“幹什麽?很好笑啊?”她想起自己當年的傻樣就窩火。
“你怎麽這麽小啊?”他歎道,“十八歲,那時候我們同學裏就有戀愛的了,可誰也沒想過自己的對象會是這麽個小不點……”
他說完又看看她,“怎麽有種……下不了手的感覺?”
“你不是下不了手,你是從來就隻會對我撒開手。”她賭氣地嘟起了嘴。
他聽了,一笑,拉著她的手,往自己身邊帶,然後環住她的腰,把她壓到自己腿上。
“不要!你的腿……”她豁的站起來。
“沒事,沒坐到傷處。”他環著她,再一次把她壓下來,讓她側坐著。
她整個人都被他摟著了,兩人同看著這張照片。
照片有些泛黃,照片裏的她紅豔豔的腮紅、眉心一個圓圓的紅點,都是時代的標誌。憤怒歸憤怒,此刻坐在他懷裏,她心裏更多的卻湧起了溫情。泛黃的舊照片總是能勾起人的懷舊感,這張照片也讓她覺得她和他之間有了久遠的年代感,原來,她和他的交集,並不是那麽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