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天價

其實,若要說真正的安全,她總結出一個規律了,隻有在他本人親自在的時候才是安全的,那些裝神弄鬼的人也真是奇怪了,他在的時候就無影無蹤了,但他是來辦事的,總不能時時刻刻守著她吧?

而不管是他本人還是阿百留下,還是有些不方便甚至尷尬的。怎麽說呢?來畫畫的都是幾個學生,她一個編外人就夠突兀了,還來個人圍著她轉,幫她拎這拎那的,連老師都會笑她的好嗎?

最後,她沒有跟那個女生同住,阿百另外開了房間,把她的東西搬進去了,同時搬進去的,還有晏暮青的……

她覺得晏暮青應該給阿百頒發“最會辦事員工”的獎勵……

下午,大家各自散開,三兩結伴開始寫生。

許自南一直跟明老師在一起,羅一寒自然也是陪著明老師的,所以他們三人成了一組。

許自南畫的街景,一個下午過去,她盯著畫布發呆,畫布上是她一下午的成果,她不滿意,十分不滿意,甚至覺得自己越畫越醜楮。

羅一寒在她旁邊畫的,人家畫出來的那才叫畫,她這副算什麽?!如果不是怕在大街上丟人,她簡直就有把它塗抹掉的衝動。

她沮喪地放下了畫筆,連收拾都沒心情了,叫了阿百,“阿百,幫我收一下好嗎?謝謝。”

羅一寒見了她的狀況,道,“不要急,瓶頸期每個人都有,越急躁越難跨過去,你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你畫畫要看心情,情緒來了總能出佳作,情緒不到位,畫的東西就不是你想要的,所以你更加要保持冷靜。”

理兒都懂,但做起來難啊……

“師妹,先把油畫放一放,畫一畫水墨,藝術是相通的,這裏複古中國風這麽濃,說不定水墨能幫你找到感覺。”羅一寒道。

許自南知道這是一種突破瓶頸的方法,可是,心裏的鬱悶卻並沒有因此而得到緩解,要度過這個時期,不是一天兩天或者一句話兩句話的事。

“師兄,你當時是怎麽過去的?用了多久時間?”她盡力保持著平靜,不讓自己浮躁的心情流露出來。

“我當時幹脆不畫了,用了半年時間在歐洲各個小鎮跑,想畫的時候就描幾筆速寫,不想畫就成天玩。當時也是覺得自己是廢材,不可能再畫好了,所以,師妹,過程是痛苦的,但是總能走出去,別灰心。”羅一寒幫阿百一起,給她把東西收拾好,“走,我們回去吧,吃點東西衝衝電。”

她點點頭,從羅一寒那裏接過自己的畫具,自己提著。阿百已經幫她拿著畫架了,羅一寒自己東西也多,她怎麽好意思麻煩人家?

回到民宿房間裏,她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在外麵鬱積的陰暗情緒盡數表現在了臉上。

“阿百,我想靜一下,東西先放下吧。”她耷拉著臉說。

“好。”阿百把東西放下後就出去了。

她心裏放不下,又對著剛才那副畫研究,自己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可是越看卻越覺得心情鬱悶。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這是剛剛畫的?不錯啊!挺好看。”

是晏暮青!從浴室裏出來了!他什麽時候在房間裏?她居然都不知道!

關鍵是,她現在處正在跟自己較勁的氣頭上,他冒出來說一句畫得好,不是在火上澆油嗎?

饒是她如今在他麵前總是將脾氣保持得張弛有度此刻也忍不了了,更何況她已經在外麵忍了這麽久!這會兒沒有外人她再也不想忍了!當即煩躁地回了一句,“你懂什麽!不懂別瞎說!這垃圾也好看?”

他走近了,“我就覺得好看!怎麽就是垃圾了?好些大畫家畫的畫在他們生前不都被視為垃圾嗎?死後就天價了!”

許自南完全聽不下去,連她自己都嫌棄的作品有臉跟畫家們的比?她硬邦邦地頂了一句,“那就等我死後再說!”

“胡說!”他馬上道,“畫這東西不也就是炒起來的嗎?有幾個真正懂畫的?那些抽象畫家幾根莫名其妙的線條也算傑作?我現在就讓它變天價!讓它被人爭相熱捧!”

許自南無語了,跟這個人沒辦法溝通啊!她要的是她的畫能賣多少錢嗎?她煩躁地踢了一腳腳下的畫具,“行了!別說了!我知道你能!不就有錢嗎?有錢了不起啊!有錢能買來一切?能讓我突破啊?”

腳下的色彩被她踢翻,地板上也染上了,這是人家的

民宿……

她懊惱不已,趕緊拿出紙來擦。

他見了,也蹲下來幫她。

可是,已經擦不掉了,越擦她心裏卻越煩躁,想起羅一寒要她暫時放下油畫改畫水墨的建議,心中一惱,幹脆將所有的油畫色彩一件一件全部往垃圾桶扔。

“南兒,你這是幹什麽?”晏暮青看著她,去垃圾桶裏幫她往回撿。

“別撿!不畫了!再也不畫了!”她惱怒地阻止他,而後拿起畫筆,在下午畫的那副畫上大大地打了一個叉,仍然不解氣,拾起最大號的筆,沾了顏色在畫布上胡亂塗鴉,將整副畫塗得麵目全非。

晏暮青開始還想去阻止,後來見她那樣,便站在一邊,僅僅看著,看著她咬著嘴唇的模樣,看著她皺著的小臉,看著她把在畫布上一個一個地胡亂塗著圈圈。

最後,已經完全看不見之前畫的是什麽了,她也發泄完了,將畫筆用力一擲,扔進了垃圾桶。

她瞪著眼前那些亂七八糟的圈圈,心裏的鬱悶已經散去了一大半,可這幅畫也是徹底毀了,她俯身拾起小刀,落在畫布上,這是她畫畫史上恥辱的一頁,還是毀掉吧……

小刀剛落下,就聽他一聲“等等”,同時,他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幹嘛?”冷靜下來的她有些無顏見他的感覺,自己剛才真是……太不自控了。

“這畫你沒權力劃破。”他說。

“怎麽沒有?”那是她自己的畫!

他把她從畫布邊拉離,“這已經不是你的畫了,是我的!我剛才出天價買了!”

“……”她瞪著他,這人有病吧……

事實證明,他病得不輕,隻見他真的拿了支票簿出來,在上麵一陣龍飛鳳舞,然後把支票撕給她,“我的了!你沒權力動它!”

說完竟然像護犢一樣擋在了畫前。

她接過支票一看,哭笑不得,666萬……

知道他有錢,可也不是這麽捧的吧?還好是買她的畫,肥水沒流外人田,如果他這麽傻嗬嗬地去捧別的畫家,她非罵他腦殘不可!

“我說你是不是犯病啊?你還打算把這畫當傳家寶流傳下去?”對他這樣的行為,她簡直無力以對。

“嗯!我打算!”他認真地表態。

“得了!別丟人了!以後你兒子畫的都比這好!這叫什麽啊!”她已經完全把畫給塗沒了……

“嗯,那就留給兒子看。”他看著她,目光一閃。

她愣了愣,覺得他目光有些灼人,讓人幾許不自在,不由低下頭來。

“留著它,提醒你曾有一個時刻這麽無助過,但是到了最後你總能跨越過去,以後再遇到同樣的困難,就可以給自己信心,再難的坎也不會讓你絕望,因為,你曾在絕望中站起。”

他的聲音緩緩響起,許自南聽在耳裏,有什麽東西,清清涼涼的,自心間繞過,浮躁不安,激動煩亂,這一刻均悄然沉澱。

眼前再次浮現初見他的那一幕,陽光、側顏,萬籟俱寂……

她轉身,將心緒的變化,眼睛裏的情感盡力遮掩,再轉回來時,已是平靜如水,歉意以對他,“對不起,我剛才……失態了。”

他沒說話,走近她,捧起她的臉,在她唇角輕輕一觸,然後將她摟入懷裏。

發泄後的她有些累,這麽閉著眼靠在他胸膛也挺好的,讓她想起很多畫麵,比如他像抱小孩一樣把她從樓上一直抱下,說是抱她去吃蛋糕,又比如,她光著腳,他回去取鞋,取來在車上給她穿……

心中暗暗歎息,每每在她對美好有所期待的時候,總會有那麽些變動將她的期待擊得粉碎,她已經不敢再期待了……——題外話——還有7000,今天繼續加更!6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