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他的手好暖和

“不是。”晏暮白輕聲說,眉間輕蹙。

看見他蹙起的眉頭,許自南也不想多問了,默默地牽著小魚兒走。

晏暮白卻主動把話接了下去,“是生日。”

祭生日不祭忌日?為什麽竟?

她不敢多話,晏家大門開著,風呼呼往裏灌,她覺得冷意直襲,同時,看見晏項文站在門口,臉上說不出的意味,看著門外晏暮青的車。

“爸……”許自南叫了他一聲,以為他在等晏暮白一起坐車。

晏項文聽見她的聲音,神情有些恍惚地看著她,然後茫然點點頭,身體讓開了些,讓他們出去。

他不去嗎?

許自南走出門以後又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晏項文果然還站在門口,隻用一種恍惚的目光送他們。

“二弟,爸爸他……”許自南實在忍不住問,晏項文這個樣子太奇怪了。

晏暮白輕輕“噓”了一聲,“別說了,大哥從來不準爸去。”

“……”原來如此……

她再次回頭,晏項文仍然站在門口,望著他們的方向,這一刻,許自南覺得他比任何一次她見過的晏項文都顯得蒼老……

“還有,大嫂。”晏暮白叫住她,“到了綠城,見了媽媽,千萬別說拜祭之類的話,隻說來祝壽的。”

“啊?”許自南初聽不解,一想也有些明了,可是徐姨剛才都說了拜祭啊!

晏暮白見她茫然的樣子,索性給她把話說明白了,“大哥不喜歡聽,主要是當著他的麵別說。”

“哦……”她猜的也是這個,“我知道了。”

“嗯,總之少說話吧,少說少錯。”晏暮白又道,“大哥……對媽媽的感情有些不一樣,所以忌諱頗多。”

“謝謝。”許自南認真地聽著,的確很感激晏暮白對她說這些,否則她是不知道的,到了綠城不知道觸他多少忌諱呢!

晏暮白點點頭,“不用客氣,我隻是料定大哥不會對你說這些,你也別問他。”

“……”呃,的確不會說,但這麽被說穿有點難堪。

晏暮白其實也是相當靈透的一個人,看出她的窘迫,“你不必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關於母親,大哥這輩子也不會再跟任何人提起一個字,任何人,所以,切記別亂問。”

“……”晏暮白語氣裏有著刻意的強調,此外,在這強調裏,還有著她沒見過的蕭瑟,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哦”了一聲。

最後,晏暮白更是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大嫂,大哥對你……其實很好。”

許自南看向遠處晏暮青的車,冷風吹著臉頰,有些不舒服,是啊,他對她很好,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晏暮白眼睛裏多了一抹痛楚,“你知道嗎?我本來也沒有資格去看媽媽的,後來有了小魚兒才給了我這個機會。”

所以呢?晏暮白的意思是,晏暮青叫她去看婆婆是格外對她不同嗎?她愈加迷茫了,晏家這一攤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上車去吧。”晏暮白苦笑,牽著小魚兒上了後麵這輛車,關上了車門,意思是要許自南去晏暮青車上。

這點規矩她還是懂的,斷然沒有她丈夫的車在前麵,她跟小叔子擠一個車的道理,就算兩人再怎麽不和,這麵子上的事還是要維護得光鮮的。

她小跑了幾步,上了車,坐在晏暮青身邊。

“開車。”晏暮青對阿百說。

他語氣平淡,臉色也淡淡的,和平常並沒有什麽不同,可是許自南揣測,他心情一定非常不好,所以,坐在他身邊靜靜的,一聲也不吭。晏暮白要她別亂問,她更是連多看他一眼都省了。

上車後,她發現自己出來得太匆忙忘了戴手套,跟晏暮白在外麵說了會話手已經冰冷的了,冬天這氣溫,尤其是早上,雖然太陽照著,也夠冷的。

因為剛上車,空調雖然開著,手還是涼的,她不由朝著自己雙手嗬了口氣,搓了搓手心,然後把手揣進衣兜裏。

忽的,手被他從口袋裏拉了出來,包裹進他手心裏。

他的手好暖和!

她頓時僵住了,

tang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索性就不說了吧……

“那隻呢?”他低沉了聲音說。

她懵懵的,把手拿了出來。

她的手和他的相比,很小。晏暮青將她兩隻手都捂住,然後塞進了自己大衣口袋。

他的口袋也好暖和……

隻是,這樣被他拽著,她怎麽能好好坐車啊?身體被迫朝他傾斜,朝著他側著,頭剛好在他肩膀上,他大衣的衣料不時擦過她的臉頰……

徐姨坐在前麵,許自南這時候才想起了在屋子裏挨徐姨罵的事情,說實話,現在已經不那麽氣了,要徐姨不罵她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事,她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開罪了徐姨,可有一點她是清楚的,徐姨不可能對她心服口服,就算表麵在晏暮青麵前對自己勉強謙讓,但心裏不知道把自己罵成什麽了呢。

所以,釋懷吧,喜歡你的人無論你做錯了什麽,仍然喜歡你,而討厭你的人不管你怎麽討好還是討厭你,完全不必為這種人費精力去氣憤傷懷,不如留著精神好好待喜歡自己的人。

可是,轉念又一想,到底有誰喜歡他呀?身邊這個人嗎?

她心中一歎,不再想這個問題了。

車身行駛中微微搖晃,暖氣熏得人昏昏欲睡的,她起初還堅持著,後來實在撐不住了,眼皮沉重地合上。

昨晚的事就這麽過去了,無論是避孕藥事件,還是他出去找南歆,她,和他都沒有再提……

許自南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得晏暮青說了一聲,“停一下。”

這一聲把她給驚醒了,發現自己這一路都是靠在他肩頭睡的,趕緊坐直了。

不知道是不是暖氣的作用,她的臉有些發熱,她手指理著遮住半邊臉頰的頭發,問,“到了嗎?”

“沒有,等等。”他說完下車了。

她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傻,都老夫老妻了,她在這慌什麽?

其實,這種慌亂來自於心理吧……

因為心境變了,對他在心理上已經築起了防線,所以才會在行為上也有了距離感。

看著窗外的他走進了一家商店,不知他要買什麽,也同時發現,已經到綠城了。

綠城是個尚沒有完全開發的古鎮,又是冬天,遊人並不多。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是新城所在,房屋整整齊齊,古城正在開發重建和修繕維護中,也就是他們的綠計劃。

思忖間他已經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副女式手套,遞給她。

她接在手裏,啞然無語……

他下車給她買手套就已經是她意想不到的事了,更意想不到的是,居然給她買了一雙羊絨針織手套,這也沒啥,關鍵是,粉色的hello/kitty?

她的心理年齡看起來有這麽小?

“走吧。”晏暮青說。

阿百繼續開車。

車漸漸駛入古城,清一色明清時期風格的建築,常綠樹木,放眼皆是綠色,綠城這個稱呼在這裏名副其實了。

這個地方幾年前她曾隨爸爸來過,那時候陳舊感也極強,但是陳舊得荒涼破敗,不像現在,修繕和規劃之後,古樸中多了幾分人氣,雖然人不多,但也能給人生機勃勃的穿越感。

她原以為他們來是要住酒店或者賓館的,結果她又錯了,阿百把車開到了一處民宅前。

當她透過大門往裏看時,馬上糾正了自己的錯誤。這不是一處普通民宅,而是一個園子。

園子門口還擺放著兩隻石獅,大門匾額上題著園名:夏園。

車進不去,晏家人到這裏全都下車。

晏暮青的臉色更加陰沉了,黑色大衣襯得他臉色白得有些可怕。

園子裏平時有人看管,看見他們來,早已經來人迎接,將他們迎了進去。

晏暮青走在最前麵,其他人都跟在他後麵,一個個肅穆莊嚴,一聲也不吭,就連小魚兒似乎也感覺到這裏氣氛的異常,主動拉著晏暮白的手,大氣兒也不敢喘。

許自南走在晏暮青身側,莫名覺得,怎麽現在就有了上墳的感覺?

這個念頭是隨心而起的,並非她刻意,所以馬上又覺得自己大不敬,趕緊在心裏默念,跟婆婆告罪。

園子修得非常漂亮,儼然蘇式園林的風格,亭台軒榭,錯落有致,假山堆疊,花木映襯,長廊花牆,美景層層。園子裏還有一個人工池沼,旁邊修建一榭,匾額上也題有字:觀荷。想來盛夏的時候這池沼裏應該是蓮葉接天的。

走過一個回廊,是菊園,正是冬菊盛開的時候,所以是蕭瑟的園子裏唯一顯得生動活潑的地方,再過去,她好像看見的是梅樹,再一回頭,才發現,這個園子裏是將春夏秋冬四景全集中一起了,每一季有每一季的花,移步即移了一個季節,而每一處景都有一個觀景的亭榭。這麽費心思的一個園子,卻是空在這裏,他一年能來住幾次?

後院是居住的地方,各人似乎都對自己的房間十分清楚,也沒聽見任何人安排,自己進了自己房間。

許自南一直跟著晏暮青走,到其中一個房間的時候,晏暮青推門進去了,並且隨手關上了門。

她突然不知道怎麽辦了,這是將她拒之門外了啊!

徐姨把手一伸,擋在了她麵前。

看著徐姨倨傲的臉,許自南不想在此刻和她發生爭執,她覺得她能夠體會晏暮青此刻的心情,他需要的是安靜,如果這時候還有芝麻蒜皮的煩心事來打擾他,隻會讓他心情更糟。

想到這裏,她釋然了,輕輕鬆鬆地對徐姨說,“徐姨,枉你跟隨了大少爺這麽多年,不及我跟他幾個月懂他。”

徐姨臉色一變,轉而愈加倨傲,“這個房間是禁地,除了大少爺任何人不準進去。”

語氣和神態都和當時阻攔她進書房時一模一樣,連詞兒都一樣。其實如果徐姨好好跟她說,她不是不能接受,隻是這種唯我獨尊的態度,雖然她告訴自己不必介懷,但有人時時挑釁你,也鬧心不是?

許自南則麵色不變,聲音柔柔的,“徐姨,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對我,可我從來對你客客氣氣,為什麽呢?因為我是站在大少爺立場來處理問題的。你是大少爺最親近的人,碰巧,我現在也是,大少爺怎麽會願意看見兩個親近的人不和呢?所以,不管你怎麽對我,我都會好好對你,尤其是今天,這麽個特殊的日子,你無禮也好,訓我也好,我都不會計較,因為我不想讓大少爺煩心,可你呢?你懂他現在的心情嗎?如果我們倆今天在這門口吵起來,大少爺會怎樣?徐姨,我們好好相處吧,為了大少爺,讓大少爺安安靜靜待會兒。”

她不管晏暮青能不能聽見,反正事實上就是說給晏暮青聽的,換了一種柔和的方式,誰也不會在她這段話裏挑出錯來吧?扮楚楚可憐她也會!---題外話---4000……五點前再出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