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定身後被重重一擊,身軀不禁朝前一晃,正好撞上秦思的背脊。秦思脫離開秦朝定的鉗製,翻身下了馬。她回身看去,出手傷了秦朝定的正是一身白衣的齊仲天。

許是鮮少見齊仲天穿這般清淡的顏色,秦思略微愣了愣。

“阿離,好久不見……”齊仲天提氣靠近,看似朝著秦思而來,卻是反手又給了秦朝定一掌。

秦朝定背上受了一擊,氣息尚未穩下來,對著齊仲天這一掌,自然是無力對敵,隻能避開。秦朝定翻身落在馬側,那馬兒被打得一震,一聲尖銳的嘶叫傳來。而秦朝定險險落地,抽出隨身的刀與齊仲天對立著。

“秦將軍,你私下的動作倒是不少,若非我跟著,還不知會出什麽差池。哼,你我做的交易裏可沒有阿離這一步。你替本王殺葉筠一,奪了天朝江山,本王屆時自會替你去尋蘇離淵,並助你殺他報那奪妻之恨。莫不是,你不信本王?或者,你根本不想繼續這交易。”齊仲天的話傳到秦思耳裏,秦思隻覺得心頭發涼。秦朝定是武將出身,自然明白守軍之道,此番竟然為了一己之私亂了天朝陣腳,這般與韃靼合作,便是要將天朝拱手相送。

秦朝定化名為張燎留在雁門關,分明是蓄謀的。方才來不及多想,齊仲天一言才提醒了她,雁門關的防守全部是由張燎所布置。這麽一來,天朝邊境對於韃靼而言是自開門戶,情狀危矣。秦思心中一緊,她隻盼月夜來得及趕回去,將這個消息告訴青墨。

“韃靼王說得正是。秦將軍方才已經將解藥給了我,我亦是讓侍衛先行送回雁門關。想來今日你是沒法子得償所願了。”秦思想了想,現在她身邊無人,隻能先行挑起他們之間的矛盾,才能借機找出一條出路。

秦思滿麵的笑意,半分擔憂也沒有。這讓齊仲天皺起了眉……

秦思見狀,再一言語:“秦將軍也的確好計謀,知曉筠一是我的軟肋,想引我來此,用這個理由最好不過。隻是出乎我的意料,這名義你可是半分沒擔著。”

齊仲天果然中計,他性子謹慎不假,可是自來是受不得懷疑的。他冷笑著道:“原來你打的是這般主意,你想利用本王一遭,讓本王替你背了這個黑鍋。”

“不,韃靼王,你莫要聽她胡言。我若隻想誘她前來,大可不必如此周折。下毒送信不過是朝夕之事,與你何幹?至於黑鍋,自然有那張燎去背,我何須冒著風險去尋韃靼王你了。”秦朝定的解釋周全萬分,他頓了頓又欲解釋,卻被秦思一語打斷。

“照這麽說來,我可是要問上一句了。韃靼王為何不知我們的白雲坡一約呢?”

秦朝定麵對齊仲天懷疑的目光,急忙道:“白雲坡一約是我自作主張,可韃靼王你是知道的,那解藥……”

“那解藥如何?”

聽出破綻的秦思哪裏肯依,她逼上前一步,眸子裏依舊清冷,卻有著掩飾不住的焦急。

齊仲天聞言大笑,果然,他方才被亂了心神,竟然忘了那麽重要的一件事情。就算有了解藥又如何,隻要秦思在他手上,葉筠一便永遠不會醒……

秦思將他們二人的反應看在眼裏,心中不好的預感無限擴大,她逼向秦朝定,眼中一片陰霾。

“解藥呢?”

秦朝定麵不改色:“解藥我已經給過你了。倒是你……”說著,秦朝定伸手便扣住秦思的肩頭:“倒是你該帶我去見你娘了。”

話音一沉,秦朝定扯著秦思便要離開。秦思回眸看了看齊仲天,眸光交織間卻好似帶著纏綿的情意。齊仲天心思一動,哪裏會容得秦朝定帶著人走。他躍身落在他們身前:“慢著,秦將軍,你大可去尋你的青兒,至於阿離,你可帶不走。”

秦思等的便是這二人交手,他們的功夫都不弱,想來能打個平手。等到身後的人追來,她便不必受製於任何一人了……

隻是出乎秦思所料,秦朝定敵對之間,不僅沒有因她而遲鈍,反而是以她為盾牌擋在身前,讓齊仲天無處下手,竟然隱約占了上風。耳旁的風聲刮得秦思生疼,鬢發亦是細細碎碎地打在耳側。頭上的釵環在身形轉換間鬆散開來。黑綢般的發絲飛舞,竟然現出別樣的風情來。

“放開皇上。”

秦朝定身後一陣風拍來,正是追上來的溯月。溯月還來不及調息片刻,便直直揮劍朝著秦朝定而去。一時之間,秦朝定前後遭到攻擊,竟然是連半分躲閃的餘地都沒有。

齊仲天前方一個劈刺,與溯月在身後的淩厲形成一脈,死死困住了秦朝定,秦朝定背上的傷處一痛,手腕間無形鬆了鬆。齊仲天黑眸一亮,趁機以劍鋒對準秦思的袖擺劃下。錦帛斷裂的聲音在也風格中格外清脆,隨著這聲裂響,秦思手腕一緊,還不曾回過神來,身子便落在了齊仲天的懷裏。腳下虛軟地觸碰著黃沙大地,剛剛落穩,齊仲天轉瞬便提氣帶著她離開。

身後,隻餘下溯月與秦朝定糾纏打鬥的聲音。

……

“阿離,阿離。我的阿離……”齊仲天抱著秦思跑了很遠,直到回到他的營帳中,他才笑著扶著秦思的肩,將她緊緊環住。

秦思雙手抵在胸口,沉聲道:“韃靼王還請自重,朕,不是你該抱的。”無形中,秦思在提醒著齊仲天,他們的身份已然不同。可對齊仲天而言,這天下就在眼前,伸手可摘,又何況是秦思呢。

“你便是本王該抱的。等到本王破了天朝,便親自去南國求親,到時,這三國河山便是你我共有,此乃何等快事。”齊仲天垂眸看了看秦思掙紮的身子,低笑道。

秦思回以一笑,那冰冷的眸子裏滿是諷刺:“若是有那一日,朕寧可血落黃泉,也不將南國拱手相送。”

他真當自己不明白其中的算計嗎?與他成婚,便是將南國親自奉上,野心昭昭,又何必用這般好聽的話來遮掩。

“你……此話當真?”齊仲天沉聲問道。

“若有虛言,不得好死。”秦思錚錚不屈地揚起下顎,唇角勾起的弧度平和而堅韌。

齊仲天胸口一悶,斥道:“不知好歹。”

說著,齊仲天拂袖離開,將秦思留在了他的營帳中,命人嚴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