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斷的雨籠罩著京城方圓幾十裏,那陰霾的氣息令人無由來的感到窒悶。看著青灰色的京城城們,葉筠一不知如何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知曉了真相,卻是遲遲麵對不了。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那個人,那個他敬愛無比的人。哪怕秦思猜出那個“人”字的深意,他亦沒有懷疑過。

那個人心心念念要殺景勝,究竟是為了自己的將來還是他的野心……

望著緊閉著的京城大門,葉筠一心中沉了沉。身側的青墨一身黑衣,玲瓏的曲線被黑衣裹住,如同她此刻凝然的眸子。

明曉了其中的周轉,葉筠一與青墨將景勝托付給了農莊的婦人照顧。隨即,他們二人則是欲回宮中瞧瞧。誰想,剛剛走到半途,便遇上了不少垂頭喪氣的百姓折返而回。

垂眸看去,這些百姓肩上都擔著簍子,想來是去趕集的。可奇怪的是,時辰尚早,而這簍子滿滿當當,一點不像是下市回家的樣子。這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城內禁行了。幾番打聽,才從不同的百姓口中問出些名堂來。這令是風遠侯下的,城裏的人出不來,城外的人也進不去……

“你們還是別想進城了,王財主塞了不少銀子都沒能進去呢。”

“幸好咱們是在城外,我偷偷聽那些侍衛說,京城裏在四處抓人,一個不對就得丟了性命……”

耳旁回想著一個青年所說的話,葉筠一鼻下重重歎出一口氣來。京城好不容易維係的穩定,便這麽亂了。嗬嗬,真是可笑。

“公子,我們現在怎麽辦?”青墨看著葉筠一僵直的背影,上前問道。

葉筠一沉了沉氣:“這京城定是要進的,宮也是要回的。隻怕現在皇宮已經落入父侯……不,是風遠侯手中。”

青墨看著葉筠一唇角淡淡的澀意,心頭難受萬分。她心中的疑惑,也是葉筠一心中的疑惑。誰能想到,幕後在動亂兩國的竟然會是風遠侯。而他,究竟又是什麽樣的心思。

“現在查得正嚴,還是等到夜深再入城吧。”青墨說著,從隨身攜帶的包袱裏拿出備好的幹糧遞了過去。葉筠一伸手接過,卻是拿在手中,久久未動。

“我突然很想聽聽,最後的解釋是那般模樣……”

葉筠一沉下眸子,半闔著眼靠在樹幹上。身形筆直如鬆柏,唯有那輕顫的眼皮兒在風中微動。

由於封城,原本傍晚時分熱鬧的京道上今日是一派安靜。少了原本下市的動靜,少了人來人往的步履。

好似感知到什麽,夜間才會鳴叫的孤鳥提前唱響了盛宴。

於此同時,四周危險的緊迫感正在不斷增加。

涼風習習,帶著不清晰的殺氣逼來。葉筠一從腰間拔出軟劍,手腕翻飛著臨空劃出一道劍光。青墨不明情狀,卻也是警醒起來。

“公子?”

“噓,小心應付著。”葉筠一壓低聲音,輕聲說道。

青墨頷首,還不待回話便見不遠處的大樹一動,一道冷光乍現,隨即變成了數枚冷鏢打來。青墨看著那手法,心口一突。她的訝然布在麵上,而葉筠一的卻是深深沉在冷然的麵色之下。來人的手法太過熟悉,和影閣如出一轍。

葉筠一不禁起了苦笑,影閣是什麽時候落在他的手裏的……

青墨拿出佩劍擋開當麵而來的冷鏢,側眼看去,葉筠一身姿不動,手掌一揮,隨著劍鋒打出一道劍氣,將那些冷鏢齊齊打落下去。

冷鏢不曾落下叮咚之聲,便有暗器相繼而來。葉筠一對著青墨揚手,示意她往後退開。青墨知道葉筠一有所打算,見狀往後退開幾丈之距。葉筠一將軟劍收在左手中,右手緩緩揚起,衣袂飛動間,一股凝結起來的氣息籠在了葉筠一手掌周圍。冷眼看著逐漸逼近的鏢,葉筠一勾起唇角,反手將手中的掌力打出,隨即很快收攏回來。

那些冷鏢被吸著朝葉筠一處飛來,卻無疑少了鋒銳的力道。葉筠一以內力定住冷鏢,淺眸突然一閃朝著大樹處打去。

幾聲悶哼傳來,從樹枝上掉落下幾個人來。

葉筠一掌風隻是停滯了一瞬,他耳廓一動,側手便朝著不遠處的低丘打去。一陣飛土揚起,低丘的缺口處露出布衫斑駁。幾名蒙麵人揮刀躍起,朝著葉筠一逼來。這幾人與先前打出冷鏢的,分明不可同等而語。

這些人下手極狠,武功底子也更深厚些。葉筠一不敢大意,小心地打出掌風去。青墨躲在一旁,絲毫不敢妄動。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功夫是敵不過這些人的,貿然上前,怕會給葉筠一帶來麻煩。

將佩劍橫在胸口,青墨背靠著樹幹,此時她能做的不過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後見機行事,在一旁幫襯著一二。

眼看著葉筠一毫不留情斬殺了幾名蒙麵人,青墨胸口的窒悶才鬆了鬆,凝神看去,與葉筠一交手的隻剩下兩個人了。葉筠一手中的軟劍如同遊龍一般,穿梭在三人之間。或是直麵刺去,或是橫削而過,或是婉轉反攻。

那兩名蒙麵人原先還能抵擋住,可這兩人想來是不曾聯手過,過了一陣子便明顯露出了破綻來。青墨心中暗喜,看來,葉筠一是必勝無疑了。

可這喜意還不曾展成笑顏,青墨的神色立刻冰冷起來。她垂眸往下看去,卻見脖頸上忽而被架上了一抹冷鋒。好高深的功夫,她竟然連一絲都沒有察覺。

“這姑娘模樣倒是俊俏,嘖嘖。”

看不見那人的麵相,隻能感到那冰冷的氣息在耳旁刮過。青墨心中大急。葉筠一是什麽人,她太過清楚了。他是不會不顧自己性命的……

果然,葉筠一聞言,手中的動作頓了頓,那帶著殺意的一劍偏頗了半分,那血從蒙麵人胸口蔓延出來,卻是未傷及性命。

另一名蒙麵人亦是受了傷,葉筠一一邊揮劍對敵著,一邊回身對著青墨所在之處道:“閣下衝著我來的,為何要難為一個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