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府內,徐公公帶著聖旨坐在前堂,來的路上都耽擱了些時間,結果到餘府還是讓他等。

他麵上略有不滿,詢問站在一旁的餘老爺:“你這二女兒怎麽還沒換好衣服?皇上可是等不得。”

餘老爺心裏暗罵著餘非晚,麵上卻還是謙卑:“徐公公,非晚前些天染了風寒,總得打扮一番,總不能失了禮數。”

“還望公公多多包涵。”說著,他就將一袋銀子塞到徐公公手中。

徐公公沒好氣道:“那雜家就再等一會,若是樂平縣主還不來,雜家就按抗旨處理。”

“是,委屈公公了。”餘老爺在心裏捏把汗,祈禱著餘非晚趕緊回來。

“本王隻不過讓樂平縣主診個病,皇兄難道不知道樂平縣主在攝政王府嗎?竟然跑到餘府來宣旨。”

謝京墨帶著餘非晚進府。

餘老爺抱怨的話在看到謝京墨時又收了回去。

餘非晚走到前堂,向徐公公福身:“徐公公,小女聽旨耽擱,還請公公不要計較。”

徐公公臉上的不滿收起,換上諂媚的笑:“既然是王爺找你治病,奴才還是等得起的。”

餘老爺在心裏撇嘴,要真等得起,就不會收下他給的銀兩了。

餘非晚在堂中跪下。

徐公公一本正經的念聖旨,旨意大約是想請她進宮醫治皇上。

看樣子皇帝嚐出了丹藥的不同,因此才會特意下道旨,讓她沒有拒絕的餘地。

“王爺,多謝你送我回來,等有機會,我再去府裏為你開藥方。”她微微一笑,神情自然,沒有人懷疑她在京外住了一夜。

徐公公忍不住催促:“樂平縣主,我們快些走吧,皇上的病可等不得。”

謝京墨蹙起眉頭,她每次進宮都冒著生死之險,若是他同她一起去,皇上說不定能饒過她一命。

餘非晚像是猜透他的想法,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皇帝既然想要她治病,那就斷不會要她的命,相反,她還可以利用皇帝折斷太子的黨羽。

謝京墨剛想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餘非晚跟著徐公公進宮,在離殿門還有一段距離時,她忽然開口:“徐公公,皇上召我入宮就是為了治病嗎?”

徐公公聲音冷淡:“樂平縣主,皇上的心思,奴才怎麽能揣摩?”

她眉眼間都是笑意:“我在宮外找到了徐嬤嬤,你說巧不巧,和公公一個姓呢,也不知先皇駕崩那段時間徐公公都做了什麽。”

徐公公腳下一頓,聲音跟著清亮不少:“樂平縣主知道的倒不少,不愧是攝政王看中的人。”

“皇上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起初服了丹藥還好,後來不吃丹藥就會痛,於是不斷的吃國師給的藥,今天就算吃了藥也依然沒有好轉,皇上大約猜到了丹藥有問題,因此想請樂平縣主去瞧病。”

徐公公臉上難得掛著笑:“樂平縣主,皇帝現在對你很是器重,他的命可是握在你手裏呢。”

話說到這份上,餘非晚不再多問,當今皇帝有多惜命,隻有她自己清楚。

她來到寢殿內,皇帝已經能下地走路,但氣色卻差很多,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幾歲。

她剛想行禮,皇帝就出聲免了她的禮:“樂平縣主,不用拘禮,速來為朕診脈,朕總覺得這一病像是永遠不會好了一般。”

餘非晚走到皇帝身邊,規矩的為他診脈,其實他說得不錯,本來這隻是一個氣急攻心的小病,但皇帝就是怕死,吃了國師的丹藥。

那丹藥又剛好與她開出的藥相克,這才毀了身子,現在的皇帝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她收回手指,歎了口氣:“皇上,小女早說過,國師的丹藥有毒,裏麵還有讓人成癮的藥物,您越吃越多,身體自然扛不住。”

“這種丹藥剛開始吃時或許有些效果,會讓皇上以為是神丹妙藥,實則不然。”

皇帝眸子一凝,對徐公公命令道:“徐公公,命人把國師給朕綁到宮裏,處以極刑,朕不想再見到他。”

“奴才遵命。”徐公公很快命人去抓國師。

皇帝眼神懇切的看向餘非晚,此時完全顧不得其他的事。

“樂平縣主,朕此前聽信國師的話,如今深受其害,那丹藥越服用越讓朕痛苦,朕命你治好朕的病。”

餘非晚可惜的搖頭:“皇上,若是此前您聽小女的話,現在說不定早就已經痊愈。”

“您現在的身體損傷極大,小女隻能開些溫補的藥慢慢調理,至於丹藥,您萬不能再吃,或許還能再活五年。”

皇帝激動的站起身,掩唇咳嗽幾聲,眼中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你說什麽?朕就隻有五年的壽命了?”

“皇上,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幸好您及時請小女來醫治,若不然連三個月都撐不住。”

皇帝頓時大怒:“朕要誅國師九族,他害朕的命,死不足惜!”

餘非晚沒說什麽,她拿起紙筆開方子,沉靜得可怕。

皇帝自知時日無多,一下子像是沒了生機。

他全身發抖,想要找丹藥來吃,最後還是忍住沒有動作。

餘非晚把藥方交到他手中:“皇上,按此方子抓藥,您會慢慢戒掉丹藥,身子也會好轉很多。”

皇帝拿到藥方,臉上總算是恢複平靜。

他滿目威嚴道:“朕交代你的事,你可辦妥?”他就算死也要除掉攝政王。

她垂目,淺行一禮:“皇上,您吩咐的事,小女不敢怠慢。”

皇帝滿意點頭:“如此甚好,待朕薨逝,也不會有人阻止太子登位。”

“你下去吧,若再有不適,朕自然會宣你進宮。”

“是。”

餘非晚後退著離開寢殿。

她剛一出宮門,就被人叫住:“樂平縣主。”

她盯著麵前的小廝,滿臉疑惑:“你認得我?”

小廝把手中提著的幾包藥遞給她:“奴才是蕭府的人,蕭大公子讓人尋找的藥現已找齊,特來送給樂平縣主。”

她眼中一喜,蕭卓找齊她解毒的藥了?

她接過藥,感激一笑:“替我謝過蕭大公子。”

“樂平縣主,公子說這都是你教他學醫的謝禮,讓你不用客氣,奴才還有活要做,東西已經送到,就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