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在的鎮子沒多少人,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馬車就駛離鎮子,趕往鄉間。
周圍一下寂靜不少。
蕭卓這才緩緩開口:“此前天災,百姓們逃到京城卻得了瘟疫,餘二姑娘在郊外救治瘟疫時,我奉王爺的命去收集藥材,發現這座鎮子的不同。”
見餘非晚仍然一臉好奇,他繼續道:“其實我之前便從鄉民們口中得知村子裏住著一位從宮裏出來的嬤嬤,隻不過那時我對這嬤嬤並未上心,畢竟從宮裏出來的老人不在少數。”
“直到你提出先皇臨死前悄悄出宮的嬤嬤,我才想到這個村子,四處打聽嬤嬤的住處,結果這嬤嬤就是你要找的那位。”
餘非晚不由感歎:“嬤嬤住得離京城這麽近,定是想找機會見到王爺,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馬車在籬笆小院前停下。
餘非晚跳下馬車,呼呼的風聲伴隨著雪花打在她臉上。
初冬的第一場雪,下起來便沒完沒了的,地上很快蒙了一層白。
她瑟縮一下,肩頭忽地一重,一件厚厚的披風落在她身上。
謝京墨冷聲道:“最近天寒,你連件棉衣都不穿,是想得風寒?”
蕭卓別過頭,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
餘非晚眼底暗了暗:“明明白天的時候還不是很冷。”誰知道夜裏竟會冰寒刺骨。
謝京墨沒再理她,他抬眸,透過院子,看向屋中那一抹昏黃的燈光:“蕭卓,去敲門。”
蕭卓走上前,敲響圍欄中央那扇破舊的木門。
“誰啊。”蒼老的聲音從裏麵傳來:“這大晚上的,怎麽會有人來?”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嬤嬤慢悠悠走出屋子,這偏僻的村子就算是白天都沒什麽人串門,這樣的風雪夜,這敲門聲定不尋常。
老嬤嬤一下就警惕起來,她走到門口,借著雪色,看向門外三個模糊的人影,出聲詢問:“你們找誰啊。”
“徐嬤嬤,是我。”謝京墨嗓音低沉,很快消散在風裏。
徐嬤嬤身形一震,趕緊拉開院門,腳步加快走到謝京墨身邊,仔細打量著他的麵龐。
兩人幾乎是麵對著麵,謝京墨也不避諱,任由徐嬤嬤打量。
徐嬤嬤不可置信的顫抖著嘴唇:“你……你是皇後的兒子。”
“是我。”
徐嬤嬤頓時老淚縱橫:“你還活著,太好了,你竟然還活著,老天有眼,居然把你帶到了我麵前。”
“你小時候,我還經常帶你去宮中爬階梯呢。”
嬤嬤拉著他便往屋裏走:“能看到你活著,老奴也不算白等。”
屋子矮小,謝京墨也不嫌棄,他低頭進了屋子,在桌邊坐下。
老嬤嬤倒幾杯茶水放在他們麵前:“這鄉下也沒什麽東西,這茶水你們將就著喝。”
餘非晚抱著茶杯,迫不及待的問道:“嬤嬤,我們今日來,你應當知道是為了什麽。”
嬤嬤點頭:“我就知道王爺如果還活著一定會找我,因為才會選擇在京城之外隱居,前段時間不少官兵來查過村子,我想就是為了找遺旨。”
餘非晚看向謝京墨:“看來你派人查的時候已經打草驚蛇。”
當今皇帝自然不知道先皇留有遺旨,隻不過看謝京墨徹查,因此有所懷疑才會派官兵找線索。
若不是蕭卓及時找到嬤嬤的位置,再查下去這嬤嬤恐怕會被滅口。
徐嬤嬤提起角落的鐵鍁,走到房子外麵的梨樹下,從樹下挖出一個盒子,盒子打開,裏麵放著的正是明黃色聖旨。
她將聖旨捧到謝京墨麵前:“王爺,這是先皇當年留下的,當今皇帝偽造聖旨登基,如今的太後便是害死皇後的人,當年老奴自身難保,隻能帶著遺旨隨宮女出宮。”
“徐公公看在老奴也姓徐的份上,偷偷命人把老奴放離宮中,老奴一直在這裏等著王爺來,總算是不負先皇所托。”
“王爺,您把遺旨拿走,老奴也該離開這裏了,免得被人發現。”
徐嬤嬤把盒子往前遞了遞,她深知宮中形勢複雜,想要保全自己,她隻能離開此地。
謝京墨接過遺旨,覺得這盒子有千斤重般,這是他父皇為他留的最後一條退路。
“多謝嬤嬤,我會派人送你離開這個地方,你是母後的貼身嬤嬤,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你周全。”
徐嬤嬤擺擺手:“不用了,你若派人送老奴,勢必會引人注意,老奴以後還怎麽安享晚年?”
徐嬤嬤推著他們離開:“王爺,這裏不可久留,您快離開,您的行動已經引起了朝堂上那位注意。”
謝京墨被推出院外,雪花落了他一身。
他深深的看徐嬤嬤一眼,徐嬤嬤流下一滴渾濁的淚,衝他揮手告別。
待謝京墨坐上馬車離開,徐嬤嬤回了屋子,她走到陰暗的角落,對著角落裏皇後的牌位拜了拜,頗為感慨道:“娘娘,老奴已經把遺旨親手交到了王爺手中,您可以安息了。”
“您放心,老奴絕不會泄露半點消息。”
她顫顫巍巍的轉身,掏出一包藥倒在茶水中,端起茶水一飲而盡。
沒多久,徐嬤嬤便倒在桌邊,氣息全無,隻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的,天大地大,她又能逃到哪去?她一把老骨頭,可扛不住刑罰,不如一死了之。
餘非晚並不知道他們走後徐嬤嬤會死,馬車趕回京城的時候早已過了夜半時分。
謝京墨把馬車停在城門口,沉著眸子道:“京中有宵禁,不能讓守衛發現本王出京。”
蕭卓眉間蹙起,攝政王不能動用內力,隻有他一人會武,要怎麽悄無聲息的把兩人帶進京?
玄青在身後冷不丁出聲:“蕭大公子,屬下可以帶王爺回王府,你帶餘二姑娘回去便可。”
謝京墨反對:“我們四人一齊回京目標太大,不如在外麵住一晚,讓玄青回京應付便可。”
玄青拱手:“王爺放心,屬下不會讓人發現您今晚不在京中。”
他說完便飛身離開。
謝京墨負手轉身,眸底冷淡:“我們到最近的鎮上住一晚。”
蕭卓不好意思的搔頭:“王爺,家父那邊,我恐怕沒法交代。”
謝京墨睨他一眼:“蕭尚書若是知道你助本王,隻會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