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把一封信交到餘非晚手中,信上說皇帝發現她抄寫毒藥方子的事,賜了她毒酒,打算把她葬入妃園陵,特意尋求見餘非晚最後一麵。
餘非晚心底一顫,蕭卓擋在她身前,低頭看她:“我同你一起去,要是任貴人被賜毒酒,你想進入皇宮難如登天,她的宮門定是嚴加把守。”
她點頭:“好,我們從小門進去。”
憑她一人恐怕沒有辦法見到任月,還需蕭卓幫忙才行。
“姑娘,奴婢和您一起去,可以幫您守著宮門。”
她把信重新塞回春杏手裏:“人多眼雜,你把這信送到丞相府去,無論如何都要交到丞相手中。”
“是,奴婢不負所托。”春杏一臉嚴肅,她話剛說完就看到餘非晚已經上了馬車。
餘非晚和蕭卓來到皇宮小門,這裏平時隻有低等的宮人進出,因此守衛也僅有兩個。
蕭卓飛身躍過牆頭,用石子打暈兩名守衛,他跳進宮牆內,替她打開了小門:“快進來,這裏離任貴人的寢宮不遠,說不定她還有救。”
他帶著她飛向房頂,幾個輕躍間便到達任月所住的宮殿。
果然不出所料,宮門口守著無數的人,相必是事情已經鬧大。
淑妃跪在石磚上扯著皇帝的袍角,痛喊冤枉:“皇上,不是臣妾,臣妾念著任貴人有了皇嗣,特意給她送了一碗補湯,這補湯都是經過太醫查驗的,臣妾真的沒有下毒。”
“哼,任貴人是你宮裏的人,湯也是你送的,要朕怎麽相信你?”皇帝一腳踢開淑妃,滿眼痛心:“朕自認為待你不薄,沒想到你這麽嫉妒成性。”
“你到現在生不下一男半女,還不許任貴人懷上龍嗣嗎?”
皇帝眼中閃過厭惡:“來人,將淑妃拖下去,杖斃!”
門口的侍衛拖著淑妃離開,淑妃哭著大喊冤枉,請求皇上給她一個自證的機會,然而皇帝連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
看情況皇帝是想嫁禍給淑妃,這樣對丞相也算有個交代。
“皇上,丞相求見,已經在殿中等著了。”徐公公尖著嗓子稟報。
皇帝往任月的殿內瞧一眼,眼中是惋惜的神色:“你們在這裏守著,若是任貴人咽了氣,就找副棺材裝上,等過幾日下葬。”
說完,皇帝甩袖就走。
待眾人離開,餘非晚指指下方的宮人,向蕭卓挑眉:“蕭大公子,你能否悄無聲息的進入殿內?”
蕭卓不可能把這些宮人都打暈,這樣做隻會打草驚蛇。
蕭卓觀察了下方後,不在意的笑笑:“皇宮之大,總有宮人不在意的地方,我這就帶你進去。”
他攬過她,以內力推開宮殿後方的窗子,帶著她從窗子鑽進殿內。
餘非晚麵上閃過少許不自在,這一路走來,都是他用輕功帶著她飛,兩人離得這般近,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他的呼吸打在她耳後的頸側,滾燙的熱意直燒到她臉上。
蕭卓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他放下她,自覺的站到門邊,背過身去:“我替你守門,你有什麽話要快些說。”
濃重的血腥味鑽進鼻尖,餘非晚難得的蹙起眉頭,看向飄動的白紗。
“餘非晚。”低弱的聲音細細傳來。
餘非晚忙跑向床榻,當她看到床榻上全是血時,瞳中猛地一縮,握住任月的手:“怎麽會這樣?你真的懷了龍嗣?”
任月涼薄一笑,臉上蒼白:“那又如何?皇上才不會在意這個孩子。”
“你不要說話,我一定有辦法救你。”她按上任月的脈搏,心底越發冰涼。
任月搖頭拉過她,虛弱開口:“沒想到,最後你還能來見我一麵,你不用為我診治,皇上想讓我死,誰都救不了。”
她的脈搏越來越弱。
餘非晚眼眶微熱:“你是為了幫我才抄寫的藥方,若不是如此,皇上也不會遷怒於你,不管你出於什麽目的,總歸是幫了我。”
任月打斷她的話:“餘非晚,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之所以要見你最後一麵,便是要告訴你最後一個秘密。”
任月咳出幾口血水,她不顧身體的疼痛緊緊捏住餘非晚的掌心,眼底皆是鄭重:“當年先皇本打算傳位給京墨哥哥,是太後和如今的皇上假造聖旨,又買通先皇身邊的太監,在眾臣的推波助瀾下登位。”
“京墨哥哥是皇上的心頭大患,皇帝登位後沒少對京墨哥哥趕盡殺絕,但皇帝並不知道,先皇留有傳位遺旨,先皇還未咽氣,當今皇帝便登了基,大局已定,先皇為保京墨哥哥不死,又臨時寫了道旨,封他為攝政王。”
“餘非晚,我把這些都告訴你,就希望你能幫京墨哥哥拿回屬於他的一切,當年我年紀和京墨哥哥一樣小,可我不傻,他們那些陰謀全都被我知曉。”
“連京墨哥哥都不知道我得知這麽多消息。”
餘非晚震驚的張大嘴巴,不敢相信聽到的這一切。
難怪之前玄青說謝京墨在很小的時候便是攝政王,原來這個攝政王竟是先皇親封的,也難怪如今的皇帝會處處想讓謝京墨死。
皇帝登基,卻出一個可以管理朝政的攝政王,任誰都不會甘心,可先帝若不這麽做,憑謝京墨當時的處境,定是活不到長大。
一個人一旦有了地位,權勢才會主動找上他。
“餘非晚,我是最明白京墨哥哥不易的人,你要幫他,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任月惡狠狠的盯著她,手心攥得她生疼。
她向任月立下保證:“你因我而死,攝政王又對我有恩,就算是我死,我都會幫他達成所願。”
任月得到保證,像是突然泄了氣般,重重垂下手臂。
“任月!”餘非晚失聲大喊出聲,眸底閃過痛色。
當初她和任月有不少矛盾,回想過去的種種,任月並不壞,幾次的鬥智鬥勇任月都沒使什麽不光明的手段。
沒想到有一天,任月也會因為她而亡,並且還是心甘情願的。
餘非晚深深閉上眼睛,顫抖著手指探向任月的鼻下,發現任月早就沒了呼吸。
任月中得是劇毒,能撐到現在完全是因為留著一口氣想見她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