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若和孟九安站在堂前,隨著禮官的高喝聲,他們緩緩彎身拜堂,就算婚宴一片蕭條,他們依然旁若無人般行禮。

餘非晚聽著身後的拜堂聲,眼裏染上笑意。

“餘二姑娘,等一等。”蕭卓急步走到她身邊,擔憂的看著她:“餘二姑娘,你身上還有傷,我送你回府。”

“蕭大公子,你這是有醫術上的事想要請教我嗎?”她嘴角噙笑,落在他眼中無比絢爛。

他眸中動了動,低頭看她:“餘二姑娘醫術過人,算是蕭某的半個師傅,為了以後還能請教餘二姑娘,蕭某想把姑娘安全送回餘府。”

她輕輕晃動腦袋,委婉拒絕:“不用了,我還有事要辦,蕭大公子好學,我自是願意教,侯府這般熱鬧,蕭大公子隨父親前來,不如回去喝杯喜酒。”

他跟著尚書參加喜宴,當爹的還未走,她可不能讓他離席,要是讓人得知他跑出來就為送她回府,她身上的髒水豈不是更洗不清?

玄青一個飛身落下閣樓,停在餘非晚麵前:“餘二姑娘,王爺有請。”

蕭卓抬頭,向閣樓上看一眼,隨即明了:“既然你還有事,那我就繼續回去吃酒,不打擾你和攝政王議事。”

他轉身,大步回到侯府,眸子裏閃過少許神傷。

餘非晚跟著玄青走上閣樓,春杏被玄青擋在外麵。

她翩然走過去,話中打趣:“王爺,這戲好看嗎?”

“還不錯。”他倒杯茶放在她麵前,聲音淡淡:“你用吐血讓百官為你討一個公道,值得嗎?”

她端起茶水,輕輕吹了吹,黯然失笑:“王爺,你覺得我受的傷不值嗎?區區小傷,辦成這麽多事,現在我想要的不是拿到手了嗎?”

她從一疊銀票裏抽出兩張,擱置在桌上推到他麵前:“這兩張銀票是賞王爺的,京兆尹為我出頭,這也是王爺的功勞。”

他伸出兩指夾起銀票,輕輕掃一眼,微微搖頭:“你既然猜出京兆尹是我的人,就給區區一千兩買通本王?”

“不要還我。”她伸手去奪,謝京墨高舉雙手,讓她撲了個空。

她身子磕在桌上,痛呼一聲,臉頓時皺成一團。

他忙握住她的手腕,望進她眼中:“受了傷,就別亂動,免得扯動傷口。”

她靜靜看著他,忽而噗嗤一笑:“王爺這是在擔心我嗎?”

他鬆開她,重新坐直身子,把銀票塞進懷裏:“這銀票我收了,不過我還是覺得你這傷受得不值。”

他偏頭,打開折扇,意有所指的開口:“就算你依著這傷發現三皇子藏的私兵,又順利躲過皇上的宣召,利用傷重博同情要回嫁妝,但還是不值得你把自己傷成這樣。”

“看來什麽都瞞不過王爺,我反倒覺得挺值,傷這一次,當然要好好利用。”

她端起茶盞,輕飲一口。

他晃動著折扇,幽幽開口:“連自己的傷都算計進去,本王一時有些好奇,你同平陽侯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值得讓你這樣冒險。”

她定定的看著他,半似認真半是玩笑:“王爺,我若說是血海深仇,你信嗎?”

“平陽侯尚未動餘家,也沒做下大逆不道的事,你休掉他,讓他顏麵盡失,依本王看,他應該更恨你才是。”

“現在他沒動餘家,但也忍不了多久,王爺,我們做個賭如何?”她滿眼興趣的望著他,目光久久不曾移開。

“說說看。”他端起麵前的茶,細細觀察:“若你說的好玩,本王倒是可以考慮。”

“平陽侯勢必會找餘家的麻煩,我若是順利渡過難關,就算我贏,我要是找王爺幫忙,那便算我輸,若我贏了,王爺需得答應我一個要求,若是輸了,我就任王爺處置,王爺覺得如何?”

他失笑:“我處置你做什麽?這個賭約不劃算。”

“那王爺想要什麽?”

“我要你親手繡一個錢袋送給本王。”他眼中染上幾分興趣。

“王爺當真自信,就這麽篤定我會輸?你明知道我不會刺繡,不過我答應你,反正這個錢袋你是拿不到的。”她不以為然的瞟向平陽侯府,孟九安已經拜完堂,有部分官員還是看在三皇子的麵子上才沒離去。

“比起自信,你也不差。”

他同她一起看向平陽侯府,語調帶著幾分認真:“秋獵之時,我會揭發三皇子的罪名,到時候注定是一場腥風血雨,你準備好了嗎?”

“王爺,你是打算讓我做什麽?”她已經把私兵的地點找出來給謝京墨看,剩下的便由他處理,她畢竟不是朝堂中人,無法插手朝常之事。

“你不是說三皇子在京中還有一座宅院嗎?告訴我宅院的位置。”

“永柳巷三號。”

她回過頭看他:“王爺這是要行動了嗎?”

“當然,不過三皇子定會多加阻撓,秋獵更是危險重重,你牽扯進這件事裏,怕是很難脫身。”他眸中漆黑一片,深不見底,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她輕笑出聲,長歎口氣:“王爺盡管去做就是,有需要幫忙的,讓玄青通知我一聲。”

她重新為他添上茶,語氣淡定:“王爺覺得我怕這些?這才剛剛開始不是嗎?哪有臨陣退縮的道理?”

“所以,你這次又打算以身入局,把自己算計進去?”他麵上緊繃,一眼不眨地盯著她:“餘非晚,你知道藏私兵意味著什麽嗎?把他逼急了,說不定會做出謀反的大事,你……”

“我如何?我當然是配合攝政王演好這出戲,在平陽侯沒得到報應前,我是不會讓自己死的。”

“你最好記住說過的話,本王的毒還沒解,你答應本王的事還沒做到。”他仰頭喝下茶水,重重把杯子放在桌上。

她頓了頓,巧笑嫣然:“王爺放心,我同樣不會讓你死。”

他嗤笑:“你還是先顧著你自己為好,不要自不量力。”

她支著額頭,垂下眼眸,低聲喃喃:“王爺,剛剛在平陽侯府,我因扯動傷口,這會竟覺得有些累,不如你備輛馬車送我回去如何?”

“要嫁妝的時候不是挺逞強麽。”他看向閣樓下,語氣不善:“蕭大公子想必很是樂意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