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求道
驛站的房間之中，高川坐在床上，沉默不語。
自從開始修煉之後，他便放棄了睡眠，偶爾的入睡不是因為意外，就是因為的確需要用睡眠來恢複狀態。
如果沒有必要，高川是絕對不會浪費這六七個小時——修煉時的入定本來就和睡眠的效果差不多，而他一天單單修煉就有八個小時，大腦假如需要休息，這時間也足夠了。
現在，他正思考著一些問題。
一些有關於這個世界的問題。
飛鳶，天艇，浮車，淩霄城……
這些詞匯和背後所蘊含的意義，有些他知道，有些他不知道，但是無論怎麽說，這都令人感到一陣驚詫——
一個有著妖魔鬼怪，修者宗門世界，出現這些東西，雖然說不上不搭，但絕對數出乎預料，至少高川原本以為這是個較為落後的世界，但是現在看來，無論是已經稱得上發達的文明水準還是已經有了完善雛形的社會構造都在告訴他，這個世界並不簡單。
聯想到數萬年前已經大同社會了的荒古文明，還有這個世界的神話傳說，高川有理由相信，人族文明的曆史不可能僅僅有史書記載的七千年之短。
文明不僅斷代過。而且斷代過許多次，不僅僅是五百六十年一次的邪魔入侵導致的技術流失，而是一次或者數次讓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群族喪失文明的大劫難。
搜索著荒古文明的資料庫，然後哪怕是一個有關係的消息都沒有。
這很正常，畢竟核心被創造的時間實在是太晚了，這些後來才發生的事情怎麽可能會被記錄下來……
“算了，先記下來，這些事情現在想來也無用，我對眼前的這個世界都不甚了解，在乎那麽早的曆史幹什麽。”
搖頭，高川並不是放棄，而是目前所擁有的資料和信息太少，哪怕是猜測都無法做出。
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回自己的身上，他感受著體內的靈力流轉。
靈力。
修者的力量之源，就是這種無形無色，流暢在身體之中的脈動。
根據蕭墨和許關真人那裏看到的一些書籍中所說，靈力由修者本身的生命本源和外界的靈氣互相混雜融合而成，所以在使用的時候，會散發出淡淡的，屬於這個修者的光芒。
原本是天地之力的它，在受到人的認知影響後，可以根據各種手段化作各種自然現象，無論是火焰還是流水，爆炸還是衝擊，霧氣還是閃光，隻要是這個世界上能夠出現的，靈力都能做得到。
不過，受限於使用者的屬性，它並不能如同理論上那樣全能。
假如想要製造大量的熱點燃某個物體，操縱火焰的修者可以輕鬆的將靈力轉換為火將其燃燒，使用雷霆的人也隻需要製造一道電流，高川卻隻能將光凝聚道一定地步後才能造成同樣的效果，而使用水流和寒冰的修者想要達成同樣的目的，卻異常麻煩，甚至近乎不可能。
人的存在局限了靈力的可能性。
但這並不意味著人的才能就隻能一直受限於自己的屬性——術法之道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改變這一點。
靈技，術法，陣法，符籙，靈紋……特定的符號，文字和靈力運轉方法能夠勾動天地之力甚至是自然現象，而無論是什麽屬性的靈力，在灌輸進術式中後都會被分解為純粹的力量，然後根據其中的靈紋符文轉換為另一種屬性的力量——通過符文和術士，水屬性的修者也能運用五雷法，操縱狂風的修者也能使黃土化泥，讓泥漿變成岩石。
使用開發自己本身屬性靈力的修者被稱為神通派，而使用術法的自然名為術法派，雖然還有許多流派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但最大的兩派就是這兩個。
高川按理來說應該是神通派，不過他對術法修更加感興趣一點，而且令人感到驚訝的是，蕭墨真人自稱是神通派，而許關真人卻是術法派，讓人感覺有些出乎意料。
神通總是給人一種依靠肉身天賦的感覺，而術法則肯定是站在後方，使用各種各樣的法術——豈知劍修乃是最典型的術法派，無論是什麽屬性的修者都能修行，而操縱雷霆卻是純看天賦，是最典型的神通。
“但無論是神通還是術法，想要使用好，都需要知識，大量的知識。”
看著自己的手掌，高川靜靜的凝視其中升騰的靈力，有些轉換為震蕩和衝擊，有些則化作明亮的光芒，隨後迅速消失，讓整個房間忽明忽暗。
“假如不是我有上輩子的記憶，真的隻是個山中的粗野獵人，那不用說將這衝擊化作震蕩波還是空氣炮了，說不定甚至連虛空攝物都做不到——假如連想象都無法想象，靈力再怎麽多再怎麽雄厚，也是毫無用處，這也是修行初期最困難的一道關卡，假如連人類的常識都無法衝破，那麽何談成為修者？”
低聲喃喃自語道，他的兩種倒映著靈力的光芒，瞳中無比深邃，“衝擊的實質，就是力，是能，是功，任何事物的運動都需要它，所以理論上，我應該能做到任何事，不過受限於我的能力和知識，我還做不到這些……製造光這件事我暫時還沒有搞明白，不過並不著急。”
抬頭看向天花板，高川看著玉京所在的方向，目光似乎跨過了重重障礙，直視著那巨大的修者造物，淩駕於天地的懸空山嶽，天上之城。
那裏是他追尋力量和知識的第一步，是他一步步殺出深山，跨過重重困難的理由。
鎮淵宗，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宗門之一，想必他們肯定能教授自己有關於這個世界的知識，讓他能夠更進一步。
將心頭突然湧現而出的興奮感壓下，高川閉上眼睛，回憶著從他出生以來所遭遇的一切。
無力和被束縛的感覺貫穿他的人生，由於沒有能力，他作為凡人被束縛在那個山村十五年，隻能日複一日，冷著一張臉去狩獵探索，無趣無聊毫無意義的生活讓他快要瘋掉——直到他遇到常暮高宏蘇羽三人傳授給他修行之法，這才有了足以走出大山的力量。
墓碑，功法，核心，戰鬥，天關，邪魔……
仇恨和憤怒，興奮和渴求，人的一切感情欲望在此凝結混合，變成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高川睜開雙眼，淡然而又斬釘截鐵道
“我要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