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天關

雨雲遮掩烈陽，陰影將山川大地一起籠罩，如霧一般的雨絲充斥天地之間——仿佛夜晚已經到來，光芒已經徹底消失，明明是正午，卻伸手不見五指。

突如其來的暴雨並沒有影響高川的計劃，點起靈光球，熾白色的光芒照耀周圍，讓他能在暴雨中看清前方的道路。

現在，他正走在通向要塞的大道之上。

並不是山間由野獸和人長時間經過踩踏出來的小道看，而是切切實實由沙土壘實的人造大道，可供數量馬車同道而行。

暴雨衝刷道路，形成的水流阻礙人的行走，不過這對高川來說並不算什麽。

要不是不願意浪費靈力，就這麽點雨水壓根進不了他的身。

由於某種衝動，他並沒有阻擋雨水，而是任由其在身體上流過，帶走灰塵血跡，將頭發和衣物全部打濕。

“還有半天左右就能到達了。”

回憶著地圖上的標記和衛典的講解，高川自言自語道，“按理來說現在應該能看到天關才對。”

青海湖和大峽穀將整個中州邊境分裂，隔斷山脈將另外一邊擋住，唯一能夠通過的途徑，除了會飛行的鳥兒還能夠載人過去外，就隻有通過鎮西天關了。

根據老者所說，那是絕對值得一見的壯觀場景，原本按照預估，以他的速度馬上就能看見天關的影子。但情況和他預料的有些不大一樣，尋找道路花了整整一天時間，而且實在沒想到居然下了暴雨。

這是深秋的最後一場降雨，之後便是凜冬，寒冷似冰的雨水帶走了身上的熱量，卻令他感覺有些舒暢。

燃盡之體消耗著巨量的生命力，以燃燒為名，自然有一定的異狀，讓其不負稱呼——平日，總有一種隱藏的燥熱潛伏在身體之中，這燥熱讓人心癢難耐，更加暴躁易怒容易衝動……

身火和心火同燃，哪怕是高川也覺得很是焦躁，自從殺死第一隻妖獸開始，他就越發越暴虐，以前的那個沉默冷靜的獵人已經逐漸消失，雖然性格逐漸變得開朗讓他覺得這也不錯，但毫無疑問，那戰鬥時突然出現的過度的殘忍暴虐並非是他本性。以前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想來隻是因為他那個時候沒有修煉過靈力，靈氣流轉，大大加深了這種狀況。

如今，冰冷的雨水衝刷著身體，仿佛也在衝刷著心靈，讓其更加冷靜。燥熱退卻，衝動消失，讓身體更受理智掌控。

高川很喜歡這種感覺，陰鬱的天空雖然讓他沒辦法接觸到陽光從而增長實力，卻能減緩他生命燃燒的速度，這種感覺超乎想象的棒。

道路上沒有任何行人，隻有他一個人行走。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深秋，農民需要收割糧食，獵人需要進山打獵，其他人也都要為冬季的嚴寒做準備，去西部山區探索的除了已經在深山的獵人外，便不會有其他人了。

正常的行走著，正在高川思考著自己修行的成果和對靈力應用的猜測和收獲時，他突然發現前方的不遠處，有一位身著白衣，一頭齊肩黑發的身影正在雨水中漫步而行。

居然還有人和他一樣趕路？

高川一眼就能看出，這也是個有修為在身的人，實力也不弱，但令人驚異的是，他也沒有用油傘或者是靈力去阻攔雨水，同樣是任憑它們流過臉頰，將衣物打濕。

感覺有些親近和好奇，覺得有些認同的同時，又想要知道這是個怎樣的人。

高川的速度比這人快一些，所以一段時間之後，兩者就處於同一條線，忍不住好奇，他便轉頭看向這個和他一樣怪異的，雨天不遮擋雨水的怪人。

恰巧，對麵的人也轉頭看向他。

那是個麵容清秀的少年，和高川差不多同齡，眉目之間帶著一絲青澀。

似乎是驚奇對麵也在看著自己，雙方都呆愣了那麽一秒，然後相視一笑。

遇到同行的怪異路人，讓高川感覺心情不錯，果然一個人孤獨的走來走去沒什麽意思，哪怕就是像現在這樣，偶爾有一個人出現，打個招呼，點頭示意一下，也比一個人來的好。

並沒有減緩速度，他繼續以自己節奏邁步向前，逐漸將那白衣少年甩到了身後。

而那個少年，他注視著高川的背影，和他身邊飛舞的靈光球，看著他漸漸消失在了雨幕之中，然後露出了一絲奇怪的溫潤笑意。

柔和的將頭發理順，然後伸手，探入胸口搜索著。

沒過多久，他拿出一塊正在緩緩震動，發出光芒的令牌，看著上麵緩緩轉變的古樸大字。

“天”和“淵”不停的轉換著，但等少年真的將注意力集中到在上麵的時候，上麵顯示的就是“鎮”這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真有意思……”

低聲自言自語道，感受著令牌的共振，他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到一位日後的同學呢。”

視野能及的巨大範圍之內，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雨霧。

就算是以高川的視力，也不過是能看的更遠一點，但依舊是一片同樣的霧氣。

看不見前方的目的地，總是會讓人感覺有些心慌。

雖然高川並沒有這種感覺，但是依舊覺得不是很舒服。

陰鬱而濃厚的烏雲間閃爍著隱約的閃電雷霆，沉悶的雷聲一陣陣傳來，除卻靈光球外，整個大道上沒有一絲光源。

有種誌怪小說中的感覺。

突然，猛地一聲巨大雷鳴響起，將高川從思考中驚醒，閃電照亮四周，如同白晝一般。

但是之後，令人驚異不定的是，雷鳴不絕，閃光再現——天地被突如其來的強烈光芒照亮，哪怕是如此傾盆大雨也無法阻攔這光芒一絲一毫。

他沉默的眯起眼睛，抬起頭，看向亮光出現的地方

“啊……”

下意識的驚呼出聲，雖然僅是看見了一個不甚清晰的瞬間，但是所見到的事物也讓他感到無比震驚。

那是怎樣的情景啊——

黑色山峰如同隔斷天地的屏障，將此方和彼方的世界切斷，高大到進入雲端的建築，外表猙獰可怖，那突入天際的閣樓吸引著道道雷霆，無數閃光雷電綻放在那，肉眼可見的青藍色電流化作實質一般的光芒在其之上流傳環繞，劇烈搏動的光明自此而出，照亮天上天下的一切事物。

這狀況的場景並沒有持續多久。

霎那之後，蒼穹破碎了。

雷霆被聚集，化作巨大的光球，然後猛地撞進雲端，僅僅是數秒之後，劇烈的衝擊波衝散了它上方的所有陰雲，和靈光球一樣熾白色，卻比起強烈的多的閃光如同大日一般閃耀，就算閉上眼睛，直視它也會讓人有種雙眼刺痛的感覺。隨後，光芒消失。

帶著灼熱之氣的陽光重新出現，照耀著這山峰和掌控雷霆的建築。

那就是新朝邊境最雄偉的建築。

鎮西天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