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所謂金丹
數月之前,鎮淵宗東,摩耶山穀,大炎飛。
無數如巴掌大小的雪片被風攜裹,狂亂的飛舞著。
高川站在暴雪之中,身旁有一層透明的靈氣護盾,將狂風和穴阻擋,他倚靠在山穀入口一塊黑色尖碑上,似乎正在等待什麽。
“風景不錯。”
看著周圍的景色,他感慨道。
由於文化差異,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都認為由各類法陣靈械組成的鋼鐵堡壘才是最美的景色,鋼鐵鑄造的宏偉建築就是所謂的仙家氣象,和高川原本所認為的完全不一樣,三觀有著極大的衝突。
但這個摩耶山穀的景色,卻比較符合高川曾經對‘仙家景致’的想象。
隻見山穀兩邊的浩瀚林海,皆是青鬆翠柏,眺目望去滿目翡色,明明是冬日,卻有片片白色的雲氣彌漫在林間,仿若其位於高天雲端,如夢似幻。
不過,他看起來卻是有些不愉,高川皺起眉頭,低聲抱怨了一句:“再怎麽美的景色也會看膩……到底還要我等多久?”
說罷,他便有些不耐煩的看向身旁那塊如同尖錐一般的四麵石碑。
視線掃過,能夠看見上麵刻著幾句短語。
何謂真?何謂虛?何謂實?何謂幻?
這種意味不明的短句就這樣深深的刻在了石碑上,甚至能隱約看出有靈力在碑文上流動,保證它不會因為風吹雨打而被侵蝕。
碑文的最下麵,便是這個山穀的名字‘摩耶’了。
“久等了,高兄,現在可以進來了。”
從山穀的深處,傳出了男性低沉的聲音。
隨著這句話語。一陣波紋閃動,在山穀入口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屏障,上麵有著無盡電光流轉,看起來危險非常。但是現在,這個屏障出現了一個門板大小的孔洞。
“真是讓我好等。”
終於等到了正主的回應,高川搖了搖頭。通過這孔洞,越過屏障走進了山穀內部。
就在他進去之後,孔洞愈合,電光屏障恢複原狀,然後又恢複於無形,隱藏在暴雪之中。
隱約可以看見,有一個籠罩了整個山穀,巨大而複雜的半圓形靈紋陣法正在暴雪中緩緩旋轉。
山穀中,和外界看見的一樣。有如霧一般的靈氣白煙從樹林中升起,將整片鬆林籠罩,青色的鬆柏在白色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靈力居然凝聚到了煙雲滾滾,如霧似蒸的地步,這地方比我住那座山的還好啊。”
讚歎了一句,高川卻也並不怎麽羨慕,畢竟在在他自己的莊園中也有各類陣法用以加強靈壓,增加修煉效率。真要比較的話,這摩耶山穀也就是風景比較好罷了。
不過隨著高川的逐漸向前。景色便開始慢慢變化。
黑色的詭異濃煙摻雜在白雪雲霧之中,如墨一般漸漸蔓延,而淒厲的狂風呼嘯而起,帶來摻雜著陣陣焦糊硫磺之味的汙濁氣息,凝神聽去,四麵八方都傳來似乎是江河呼嘯。波濤起伏一般的滾滾潮聲,但除此外卻也有大氣被撕裂,巨物從天而墜的雜音。
甚至有幻象出現——極寒的雪層化作流暢的岩漿,將四周侵蝕出陣陣腐蝕煙霧,金色的炎氣騰起。火星四濺,靜謐的山穀在瞬間就變成了人間煉獄。
“這麽遠的距離,居然都有幻象出現,他已經將靈核取出了嗎……”
==??金丹是什麽?
當然,不是黃金做的丹藥,也自然不是金色的能量核心,修者的靈氣隨心而變,顏色百般不定,凝聚的時候怎麽會有固定的顏色?
喬輝正站在自己的庭院中,仰望著天空,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麽。
在他的身側,有一個黑紅色的扭曲漩渦正在緩緩旋轉,它散發著半透明的歪斜波動,將周圍染上黯淡的色彩,在這個漩渦的中心,有一個混沌不明,模糊不清的東西,散發著一股奇異的浩蕩氣息。
“呼——”
這漩渦的每一次的旋轉,都讓喬輝正的臉色變白一分,有無數生命靈氣從他的肉身之中被抽出,高大的身材和堅實的肌肉都在慢慢變得虛弱,而漩渦本身造成的扭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但他什麽也不做,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個扭曲的中心,麵上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金丹是完美,是無暇,是意誌,是信念,它不僅僅是能量的凝聚,也不是物質的升華,金丹並不是那麽膚淺的東西。
“嗒……嗒。”
有腳步聲傳來。
“……”
喬輝正看向庭園門口,那裏站著一位身穿青藍色長袍的年輕修者,他麵色嚴肅,似乎有點不可思議。
“喬輝正……你是認真的嗎?真的就這樣一個人進階金丹,不要師長的護持,也不要宗門的幫助?”
“隻邀請我一個人觀禮,這樣突然的進階……你!腦子出問題了?!”
雖然言辭非常直接,不過喬輝正知道,眼前之人說的的確沒錯,一般人在進階金丹之時,都會叫上師友親長前來護衛,畢竟這一步跨過後,就是仙凡之別,再怎麽小心也不為過。
不過,那有怎麽樣?
“高兄,就算叫一萬個人來看我成就金丹,又能對我造成什麽影響?”
身材高大的修者拍了拍自己胸口,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而且,假如你我腦子都和普通人一樣‘正常’的話,那又是怎麽修煉到這個地步,領悟出神通的?”
“精神改變靈力,靈力改變世界,最極端的意誌和信念延伸出神通術法——你什麽時候產生了,修者中有腦子正常的人的錯覺?”
毫不猶豫的說出這等瘋狂的言語,喬輝正扭頭看向自己身側的漩渦,目光冷靜無比:“有他們,沒他們,結果都是一樣的,我既然相信自己能成功,那就肯定能成功,不需要護持。假如會因為意外失敗,那麽不管誰來了都救不回我,也一樣不需要護持。”
“我請你來,是因為你也快要結成金丹了……高川,你是能擊敗我的人,我希望你也能結成金丹,能讓我一雪前恥。”
“走遠一點吧,我要開始了!”
話畢,喬輝正便背過身去,凝視著那扭曲的漩渦,雙眼中似乎有無數場景在流轉閃動。
“我喬輝正一聲苦難無數,曆經災劫,妨親礙友……然而這一切就要結束了!我要成就金丹,結束這可悲的命運!”
“天禍囚災破劫正法!”
天災永不絕,世間萬物無寧日,修此功法,要不在無盡的殺戮破壞中絕望墮落,要不就此開悟升華。
而喬輝正,現在他不在壓抑自身的力量,而張開雙臂,登時一股磅礴如海的黑紅色靈氣就直衝雲霄,將山穀中的靈霧君擊散,如洪氣息帶來陣陣災劫之意,將萬物衰敗。
數十年的苦修,無數次的戰鬥,他的肉身根基和靈力儲備在絕大多數人之上,哪怕是如今渾身力量被身側的漩渦吸取大半,也依舊讓站在一旁的高川感到一陣壓迫。
“看好了,高川……所謂的金丹洞天,究竟是什麽!”
釋放全身靈力,甚至絲毫不在乎身體的承受能力,喬輝正怒吼一聲,渾身似乎有火焰一般的能量燃燒!
然後他便將體內所有的生命力,靈力還有靈魂,一齊轟出!
隻見飛星一閃而過,浩瀚之力破碎天地,震動寰宇,瞬間天地扭轉,熔岩飛濺,無數靈紋化作流光,破開漩渦的層層扭曲空間,直達那混沌一片的核心!
餘波擴散開來,擊打在附近的山穀上,無數堅岩瞬間破碎,如同豆腐一般被磨得粉碎,徹底碾成齏粉,然後在狂風中變作沙塵,飄散於空。
“砰!”
沉悶的聲音響起,雖然並不響亮,卻傳播到了極遠處。
但黑紅色的漩渦受此一擊,卻沒有破碎,在顫抖一下後,它徹底吸收了所有的能量,一陣急速旋轉,漩渦迅速擴大,化作一片支離破碎的扭曲空間,各種災禍劫難在其中輪番上演,萬物眾生在其中輪回不休,形成各種光怪陸離的奇異畫麵,單單是目視,就讓人精神恍惚,頭暈目眩!
這便是喬輝正的洞天,朽墮奈落地獄道滯腐天的原型!
那黑紅色漩渦的本質,是一團由巨量靈力和意誌扭曲的空間異常點。
在靈力和意誌的侵襲之下,世界的完整性會被扭曲,它的物理法則不再遵循常人所能理解的運作方式,在這一團扭曲了的空間和靈力的中央,就是修者洞天的雛形,也就是所謂的‘金丹’!
它是大道之基,是洞天之種,是無限之源!
證道金丹,開辟洞天,便是將“自我存在”凝聚,以人之意誌,將空間和世界,徹底支配!
但是現在,這片扭曲空間停止了擴張。
而已經轟出全力的喬輝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果然,單憑個人的力量,完全沒辦法凝聚足夠的能量,開辟洞天。”
“難怪需要金丹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