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銘刻

虎狼予肉,豺狗予骨,魔予深墮之魂魄,然,當予人何物?

獸之欲,隻為飽腹,人之欲,囊括萬物,即便窮盡天地,猶不得滿足。,

唯有無限,方為欲之終點。

“高川,你急速修行的能力需要消耗大量的生命力和精神,這樣下去的,修為固然能夠迅速突破,但到最後對你凝結金丹極為不利。”

鍾天君的法體化作一團青墨色的光球,操縱著一束束光芒在虛空中刻畫著些什麽。

此時,高川坐在一個明亮的房間中央,頭頂是一個巨大的無影燈,他著上半身,背對著鍾天君的法體光球,麵色嚴肅。

自己師父說的話,他自然是明白。想要凝結真正強大的金丹,開辟最適合自己的洞天,需要擁有足夠扭曲世界的意誌和靈力,除此之外還需要極端強大的生命力來支撐身體的存續,對於普通人而言,這些都還好說,但他靈核中所蘊含的靈力全數放出後,那種輻射強度所消耗的生命力會多到普通人無法想象,大概相當於承受許多次他自己的全力一擊。

在凝結金丹之前,就會被強大的靈力輻射殺死,實際上,以往死於自身靈力輻射上的修者還真不少,高川一點也不想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所以在凝結金丹之前,我會前去掃蕩西山,尋找地蝕龍……以一條真龍作為祭品,想來生命力方麵的問題也就算是解決了。”說著,他收斂自己的靈力,讓銘刻遇到的幹擾變得更小。

無論是鍾天君還是高川,都不是會拖延的人,既然確定好了選擇。那麽銘刻自然是馬上開始。

現在,他們正在鎮淵宗的一間祛塵無垢室中。

無限之力的符文,細小無比,哪怕是再怎麽微小的器材也無法銘刻,隻有天君法體親自出手,以靈光為刻刀。才能為高川繪上靈紋,由於太過精細,所以不能有太多幹擾。

本來按理來說,高川本應在深度昏迷狀態進行銘刻,不過根據鍾天君所說,體會著靈紋的力量對力量進展有不小的好處,所以他便清醒著接受銘刻。

“這東西研製出來才幾百年,有沒有後遺症,完不完善都不好說。有這個資本和膽子來我這銘刻的人,數量不超過十個,你的幾位師兄師姐都是其中之一,還是因為我作為他們的師父,出了問題也好糾正。”

隨口說了一句話,鍾天君似乎是試手完畢,那一道道顏色各不相同,有極大靈力波動的光束便轉換了方向。朝著高川的背部照射而去。

靈光閃爍,蘊含著無盡的奧秘色彩。它們互相糾纏,形成了一個個小如微菌一般的靈紋法印。

“每一次看都覺得是傑作,可惜無限之力還不算真的成功。”

歎息一聲,鍾天君似乎還是有點不大滿意。

天君無垠,因為貪婪和不滿足,追求著所有方麵的強大。

靈力的。術法的,神通的,靈紋的,陣道的,魂魄的……倘若非要說他有什麽不會。隻能說他是個男的,做不到某些女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無限之力,正是他追求靈力方麵的作品,雖然算不得成功,但也不算是失敗,這種靈紋的確奇妙非常,但單獨產生的能量太少,假如數量不上去,就隻是可有可無的的東西。

所以,需要從身體中最細微的細胞處,在那表層進行一次又一次的銘刻……

“要開始了。”

感覺到了有外來的靈力觸碰,高川身體顫動了一下,然後迅速歸於平靜,作為他這個級別的修者,操控全身的一舉一動是基礎,這也是他可以在清醒狀態下接受銘刻的本錢。

強大而凝聚的靈力化作光芒,在他的背部刻畫著,磅礴的靈氣開始旋轉,在身旁湧動,轉瞬之間,已經有了成百上千個細胞銘刻成功。

高川擊中精神,感受著背部傳來的感覺。

一秒……兩秒……三秒……

什麽也沒有感覺到。

果然,高川心中也明白,數千個細胞相對於全身而言實在是太少了,一個普通的凡人全身都有六十兆個細胞,身體中每一秒都有數以百萬千萬計的細胞死亡,更不用說他受到了核心的改造,單論身體質量肌肉密度就遠超普通人,新陳代謝更是超過普通人不知道多少倍,莫說是幾千,就算是幾萬,幾十萬也不過滄海一栗。

就這麽點靈紋,還沒有組成陣勢,單獨湧來的力量本就細微,甚至說不定還沒他細胞崩了鼓動的力量大,怎麽可能感應得到。

沉下心來,高川知道銘刻是一個長期的過程,說不定需要持續數天,這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麽。

“無非就是數天罷了,這點時間於我等修者而言無非就是閉眼睜眼,算不得什麽阻礙。”

心中暗念,他便閉上雙眼,開始冥思。

虎狼予肉,豺狗予骨,魔予深墮之魂魄,然,當予人何物?

獸之欲,隻為飽腹,人之欲,囊括萬物,即便窮盡天地,猶不得滿足。

唯有無限,方為欲之終點。

人所追求的,無非就是滿足自己的,修者的心和道路就是將這加強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足夠扭曲現實,塑造出屬於自己的‘世界’洞天。

山雖高,終有崩時,海雖深,終有枯時,唯有初心不改,本心不變,道路依舊,縱所需時間長久,但終有所得之日,為了自己的目的,修者什麽都能做到,隻要不違背本心,無論是舍棄什麽,背叛什麽都可以,無論是什麽外在的影響也無法改變他們的覺悟。

“不過這些問題,都還是意誌不堅定的人所需要思考的。”

也隻不過是情緒的一部分,而情緒,也隻是觀察,體會整個宇宙萬物的工具,而不是,也絕不應該作為行為的主導。

既然還需要額外的來加強,就足夠證明這個修者的道心還不夠堅定。

想要力量就去追求力量,想要戰鬥就去進行戰鬥,想要廝殺就去鵑廝殺。

這種事情,何須用來做借口?萬物終有寂滅之時,想要遵從本心無怨無悔,就要明白不是想,而是想塑造了。

遵從自己的內心,驗證自己的道義,這不是,而是應該這麽做,修者的道路就是他的真理,無需任何情感和去催動。

予天己心,予地己道,所踏之路,便為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