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偷襲
按理來說，高川在片刻之後就應該被空間震蕩化成最基本的存在，成為一片混沌的粒子雲霧——可臨死之前的最後時間，在他腦中出現的卻不是不甘和可惜，而是帶著一絲遺憾的欣喜。
“時空都被震蕩，泛起波瀾——如此的力量，真是壯麗。”
雖然為這純粹力量的美而感慨，高川並沒有放棄抵抗，他撐起劫灰鎧上自帶的防禦靈陣，又釋放靈力，支起光罩，雖然一切都是無用功，但這是一種態度。
“的確是很壯麗的景象，小家夥精神頭不錯，居然還想著抵抗。”
一個溫潤的男聲響起，聽起來令人安定，卻有著一絲自傲在其中，一瞬之間，所有的危險感都徹底消失。
一個人出現在了高川身側。
如同火山噴發，如同熔海嘯起，恐怖的靈力從這人身上爆發，化作一隻巨眼浮現在他身後，凝視時空，地淵之下的巨魔攪動的空間波折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停滯在原地，沒有半點異動。
“外出旅遊一番，沒想到老家都差點被人掀了，真不知道掌門他們怎麽想的。”
這個人似乎在埋怨，但聽起來又似乎毫不在意這場巨大的異變造成的後果，“所有厲害點的家夥全都跑去天外界，一群老弱病殘呆在老家，這是誰想出來的行動計劃？我給零分。”
“……”
瞳孔收縮，目光有些呆滯，高川看向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旁的這個家夥。不禁咽了口口水。
這是……從哪來的超級大高手？
這人麵容不似聲音那般無論儒雅。看上去年輕至極。單論臉龐，也就比高川大上幾歲——須知高川如今也才不過十五十六左右的年紀——可這身實力強到令人發指，別的不說，居然能正麵擋住地底邪魔的攻擊還留有餘力。
“感謝前輩出手相助。”
憋了片刻，總算是將這話說出，高川這一驚一乍間出了一身冷汗，探索地淵的這數個小時讓他感覺自己死去活來了好幾次，尤其是剛才。巨大的威壓下一分鍾就和一年一樣漫長。
“好了，我還沒解決這家夥，先別著急道謝。”
隨意回應道，這修者揮了揮手，看向地下，“這家夥大半個身子都出來了……真的全部都出來我也拿它沒辦法，沒時間囉嗦，你就快點先上去吧。”
“那麽……其他人？”
“你是最後一個，還陷得的這麽深，所以才麻煩我親自前來救你走。”
倒也沒什麽意外。實際上高川也知道，由於和龍蛇妖獸還有陰影邪魔交手。他在最底層那一塊呆了不少時間，中途又被人形黑影阻攔，他的確很有可能是最後一個撤離的人。
於是，他便二話不說，準備朝著上方繼續急速飛行——可不知為何，靈氣巨眼開始顫動潰散，空間震蕩又有了活動的傾向。
岩壁洞窟徹底崩潰，無數碎石靈氣掉落進地淵深處，高川隻能停下步伐，和那位強大的修者一同站立在虛空中，而漸漸暴起的嵐風和毒瘴將他們包裹。
“——看樣子，你是走不掉了。”
眉頭一皺，這修者有些意外，“低估了它的實力，哪怕是偷襲也沒徹底定住，也是，被封印那麽久，對相同的手段肯定有了抗性。”
“委屈你在這裏呆一會。”
一道華光亮起，如霧一般的靈氣固化空間，高川感覺周圍的景象折疊扭曲，化作一片無形的牆壁，隔開一切危險，而這修者對高川說，“我道號征域，你可叫我征域真君，現在空軸傾斜扭曲，我自己還好說，卻沒辦法把你挪移出去，不過隻要在我這這屏障內，便不會受到傷害。”
話畢，征域真君便化作一道煊赫華光，朝著地淵之下墜去，光芒所達之地，震蕩平複，如同時空倒流，扭曲粉碎的萬物恢複原狀。
而高川呆在空間屏障內，看著那道遠去的華光，握緊了手中的斧劍。
這才是真正的力量。
“回到封印洞天裏。”
征域真君懸空站立，身側有空間卷動，將黑霧紅光隔離，他用神念對著那已經將本體的大半露出的魔葵命令道。
以穩恒境的修為，跨越這麽點距離真是瞬息之間的事情，好比他身處天外天虛空，但接到宗門通訊後隻花了不到半小時就直接挪移了過來，但眼前邪魔的靈力以人類的級別劃分，至少是神意境，他又為何有如此底氣？
“嘩啦——”
並沒有回應，魔葵壓根沒有任何溝通的意思，隻聽一聲脆響，周圍的空間破碎，無數隙間出現，而無數巨大的觸手撕裂虛空，攜帶著黑紅靈光揮舞而來。
空間扭曲，瞬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另外一邊，征域真君閃開了這次絞殺，他皺起眉頭，“果然，神智早就被當年的祖師們徹底打散，神意也被拆散成無數碎片，除了靈壓外，真正的實力大概是初入神意……按理來說沒有智慧的它根本不可能主動幹任何事情，更何況衝擊封印。”
他現在並不想和這怪物交手，金丹真人的戰鬥足以將山脈燒融，萬裏化作焦土，而穩恒真君可以輕鬆引發地震，掀起海嘯，甚至是震蕩大陸架，毀滅一個小界域，更別說征域真君的實力和鈞塵真君並不在一個級別，他足以和神意天君交手一段時間，遠超一般穩恒境。
就算這怪物如今神智全無，可破壞的本能還在，之前的那道空間震蕩假如沒有被他攔住的話，足夠破壞周圍地脈，讓小半個西山靈脈混亂破碎。
“假如宗門長老們在就好了……神意境足以鎮壓這個邪魔而不造成任何破壞。”
修者從無漏境進階金丹真人時。會開辟一個小洞天用以安置金丹和本體。外出活動的隻是法體。而穩恒真君更是足以將自身的洞天化作穩定的小世界，恒久長存——但神意境便是神意流出，可以用自身洞天的規則影響現實，甚至將敵人扯進自己小世界中。
實際上，這魔葵當年全盛時期就是在天外虛空，被諸位神意天君圍攻，數個小世界將其圍繞鎮壓，然後拖入一個專門為其創造出的真空洞天中封印。
“這魔葵大半靈力都在維持蟲洞上。假如找準機會，不難把它打回封印中……接下來就好說了。”
想了許久也沒想到一個好的辦法，無法取舍的征域真君也不再思考如何減少損失——反正地淵本來就是一個大坑，再怎麽破壞也無非就是變得更大一點而已，要不是顧慮到頭上還有兩層封印，他早就從自己的洞天中汲取天地大力，蓄力個幾刻種，用足以轟碎小行星的磅礴靈力將眼前這魔葵轟回原點。
固然這魔葵的生命力強勁無比，甚至已經是概念上的不死，但把它打入寂滅狀態也不是不可能。沉眠個數百年和死了也沒什麽區別，更何況隻要將其轟回那個封印的真空洞天。以他穩恒巔峰的實力足以穩固封印，甚至比時流空印做得更好，那個時候隻要等到掌門或者大長老他們回來，就可以再次布下陣法，穩固封印。
征域真君催動靈力，身軀表層漸漸崩裂，露出內部的流轉著的道道光芒，自身穩恒洞天之中的‘太陽’——他的靈能核心高速運轉，給外界的這個法體供應無窮的靈力。
一掌推出，隻見空間開始漸漸破碎，巨大的引力源被製造而出，磅礴的靈氣攪亂時空，道道裂縫展開，光線被其吸取扭曲，波動震蕩，朝著遠方擴散。
“吃我一記無量天引！”
征域真君當年修行的是萬象真固元磁正法，成就穩恒真君後，便選定地心元磁，天引之力作為繼續研究修行的方向，這一掌下去，乃是以無盡靈氣模仿列星牽引之力，扭曲萬物軌跡，就連空間也不例外。
在這攻擊之下，蟲洞開始漸漸變得虛幻，慢慢縮小，原本封印洞天的牽扯之力就極其巨大，如今又被這引力攪動，魔葵想要出來更是難上三分。
然而這魔葵就算靈智被抹殺，自身洞天也被摧毀，神意道力十成廢了八九，可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全盛時期的一成之力也比穩恒巔峰的征域真君要強上幾分，哪怕是大半力量都用來維持蟲洞，可剩下來的靈力也足以自保。
隻見黑霧湧來，道道紅光亮起，這大邪魔也開始引動自己天生的神力，將虛空貫穿，扯出道道深不可測的空間裂縫，能在這黑暗的裂縫深處隱約看見無數閃動著紅光，如同眼睛一般的靈紋，散發著一股神秘古老的氣息，將征域真君轟出的引力源盡數接下。
“諸象眾生，如天上雲，如星中光，嵐湧雲散，星閃光滅，世間萬物，如風中塵，如海中沙，風停塵落，潮止沙沉。”
似是神聖，又滿是邪意聲音突然響起，隨著這法咒，魔葵和征域真君交手的餘波全數消散，化作寂靜一片，而一股深沉的死寂之力朝著真君背後撞去。
“什麽？！”
感受到了從身後傳來的氣息，征域真君心中震驚不已，手上卻絲毫不慢，法體閃動生滅，靈潮湧動之間，便將引力之源轉換方向，攔在身後。
但失去了製衡，魔葵湧動全力，脫離封印洞天的本體又多了一分。
“該死，是誰？”
將象征天地消亡，終末歸墟的死寂之力攔下，征域真君動用自己強大的神念探尋四周，尋找偷襲他的人，“就是你解開了魔葵的封印，扭轉了時流空印的能量運輸，又在玉京的鑰匙中種下量子病毒的吧?！”
“……種下病毒的是我……至於其他的，到底是誰呢？”
並不陰森，反倒稱得上爽朗的笑聲從虛空中傳來，“你想要找到我，那是不可能的。”
“真我為虛，眾生為虛，因果為虛，正靈為虛，一切種種因緣糾纏六道蹤跡，皆為虛幻，眼不可見，神不可查。”
聽到這後續的法咒，征域真人隻覺得周圍突然變得空白一片，冥冥中的因果感應也徹底斷絕，他的法體瞳孔睜大，隨即怒道，“你……居然修行六道魔劫破滅邪法！”
如今的十大天宗，在當年百家爭鳴之時都是正善道所屬，就算是最差的也是信奉弱肉強食，天演輪回的自強論，而諸多外道早就因為內鬥，在曆代邪魔入侵時被徹底毀滅了，但就算如此，也卻也有不少功法流傳。
而六道魔劫轉輪邪法就是其中最有名的功法之一，它采取死寂，虛無，自滅，五濁，不生，非有三惡道三邪道真意修煉，大成者能加速萬物衰亡，屏蔽因果感知，是暗殺者首選的修煉功法。
“難不成，你們這些餘孽和邪魔聯手了？！可你們也是人類，怎麽就不知道……”
“你們這些人懂什麽？什麽叫做和邪魔聯手，我們隻是用自己的方法守護人族罷了。”
不屑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征域真君的質疑，“要不是你們自己太過大意，宗門內居然一個神意天君都沒有，我們又怎麽敢這麽做？”
說話之間，一個陰影人形無聲無息的從真君法體的背後虛空中浮現，手中凝聚的光團上滿是道紋法陣，然後徑直按進了征域真君的身體中。
“命終形散，執滅自在！”
PS：??感謝諸位的支持，又有了信心
可是感覺打鬥已經不會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