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真我之形
在西部十萬大山之中，山民的傳說裏有這麽一個地方，它被群峰環繞，是無數河流的盡頭，也是無數峽穀的起源，無論是誰都無法跨過，哪怕是飛鳥，也會因為沒有落腳之地而在中途力竭而亡。
它的名字是深淵。
如同海洋一般巨大的深淵沒有盡頭，哪怕是朝著地平線的盡頭看去，也無法看見它的邊境。
無窮黑暗之中，似乎有魔物在嘶鳴哀嚎，而名為鎮淵的宗門，豎立於此。
巨大堪比山脈的銀白色鋼鐵要塞在這一片黑暗的海洋裏，綻放著縷縷金光，無盡暴雪從天空傾瀉而下，也無法將這黑暗和金光遮掩。
跟隨著趙冕的步伐，兩人來到了圖書室的邊緣，一長排的鋼晶之前。
隔著這厚達數米，內部有著無數靈能流動的堅硬晶體，兩人可以看見外麵的景象，在黑暗的深淵上方，有一道巨大無比的陣法，將所有的一切環繞鎮壓，而在其中心的，便是他們所在的鎮淵宗總山門，懸於虛空中的淩霄要塞。
“為什麽要來這麽遠的地方？”
有些疑惑，高川表示不大理解，雖然他跟著趙冕過來了，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疑問，“假如僅僅是不想被人聽到的話，圖書室也沒有多少人，隨便找個地方就可以了，現在這都已經是最邊緣的地帶，都能看見外界景象了。”
“不喜歡討論的時候，有無關的人在旁邊。”
搖了搖頭，趙冕找了一個靠近鋼晶的坐位坐了下來，而高川也坐在了她對麵。
“那麽，現在能不能告訴我，這個實驗究竟是什麽？”
直截了當的問道。高川看著眼前之人的雙眼，“我答應你，是因為你說可以增加力量，而王征對這點並沒有什麽異色，這意味著它雖然痛苦，但的確有用。”
“痛苦是無所謂的事情。力量才是最重要的，加上你說可以為我鑄造一副專屬的鎧甲，所以我就答應了。”
“……我還沒有給它起名字，假如非要說的話，就叫它真我之形吧，心神戰甲也可以。”
沉默了一段時間，銀發的少女似乎不知道如何說才好，她想了想，然後說道。“你說的沒錯，我喜歡鑄造鎧甲，看有關於竅穴靈源的書的確是有點奇怪，但這個實驗牽扯到了這方麵，所以我也不得不去了解。”
說這話的時候，趙冕看起來意外的嚴肅。
“顧名思義，心神戰甲這東西和心靈和靈力有關，非要劃分的話。大概是法相係神通靈技的一個分支。”
她緩緩描述著，而高川在旁邊安靜的聽著。“但和已經被固定好了形態的各種舊法相不一樣……怎麽說？我覺得，這個老式靈技還有更大的潛力可挖，不，是肯定還有更大的潛力！”
說到這裏，趙冕看上去有些興奮，白皙的臉龐上升起一絲紅暈。“靈力是什麽？靈力是萬能的力量，是天地之間滿溢的存在，隻要能想到的，就沒有靈力做不到的！無論是冰霜，烈火。雷霆，神光，說到底都是受到精神意誌操控的靈力轉變而來，而法相天地這一神通靈技，也同樣是如此！”
法相天地，這個神通高川昨天在書中看到過。
這是一門非常老牌的神通靈技，能夠吸收外界無窮的靈氣甚至是沙土堅岩，化身龐大無比的巨人或者巨獸，一拳下去大地震蕩，空氣爆裂，哪怕是天空都會被撕裂出一道裂縫，山脈也會崩塌毀滅。
似乎抓到了點這次實驗的脈絡，高川皺起眉頭，嚐試的詢問道，“你是想要改造這門靈技，讓它……”
“不，我還沒有那麽好高騖遠，改造神通靈技之類的事情，等我到了金丹再說也不遲，現在的話實在是太傻了。”
似乎看出了高川的顧慮，趙冕果斷的搖頭道，“現在的我還太過弱小，太過無知，所以這次，僅僅是針對竅穴的一次實驗。”
隨著銀發少女的緩緩描述，高川大致知道她想要幹什麽了。
如同之前所說的一樣，真我之形，心神戰甲，這個存在於趙冕腦海中的靈技設想是根基於原本法相天地這門靈技的。
這門靈技雖然強大無比，但是由於化形死板，隻有巨人巨獸兩個選擇，而且除卻物理攻擊外並沒有什麽其他用處，所以在如今這個手段原來越多的時代中，慢慢的被拋棄了。
趙冕同樣認為它已經跟不上時代，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覺得這其中還有很多潛力可以挖。
比如說，形態方麵。
無論是巨人還是巨獸，這個形態都是在是太過死板了，雖然法相天地這門神通當年被開發出來，就是為了用來和那些真正的巨獸肉搏，但如今修者手段繁多無比，也不像當年隻能肉搏，那無匹巨力的優勢也慢慢喪失，最後無法施法這一點，就成為了最大的劣勢，被放棄的理由。
“但我的導師說，這並非是不可挽回的，以前的法相天地之所以無法施法，是因為高達數百米的靈氣身軀太過龐大，和外界靈氣隔絕，操控所需要的心神也太多，所以才不能使用法術。”
娓娓道來，高川安靜的聽著銀發少女對他一點點解釋，“隻要將大小縮小到一定程度，那麽就能夠使用術法了。”
“這麽說來，你大概是想要開創法相天地的另外一種縮小的形態？”
高川問道，“但這似乎並不難，為什麽之前的修者們不這麽做呢？”
“首先，他們不做是因為沒必要，其次，我並不僅僅是想要開創一種形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眯起雙眼，隱約的金色流光閃爍，趙冕認真的說道，“我想要的，是所有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法相，而不是跟隨著前人，使用他們用過的法相——靈氣隨心，靈力唯心，每個人的心都不一樣，那麽法相就應該不一樣！”
“原版的舊法相天地不需要縮小和術法，是因為它本來就不是為了這些而開發出來的，它就是用來攻堅，摧毀要塞，破滅隕星的神通靈技，而我想要的新法相，是一套獨屬於個人的形態，最為完美，符合其本心的‘真我之形’‘靈氣戰甲’！”
說到這裏，場麵似乎安靜了下來。
“……那個……”
趙冕看上去似乎有點局促不安，原本大大咧咧的感覺徹底消失，她有些小心的問道，“你覺得我想太多了嗎？”
“不，挺好的。”
搖頭，高川認真的說道，“假如按你所說，這的確是個偉大的構思——但如今的你我實力似乎都有點不大夠。這可是金丹，乃至金丹真人之上的真君才需要去考慮的事情吧？”
“咱們來做這個實驗，是不是有點太難了？”
搖頭。
隻見趙冕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大遝手稿，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各式各類清晰無比整整齊齊的猜想和計算——雖然高川哪怕是半點也看不懂，但也覺得好厲害。
“假如僅僅是這點的話，你大可放心！老娘……我是說我的理論水平完全足夠，設想也經過了父上和導師的認可——不過他們並不支持我，一群保守的家夥！要不是受限於實力不足，王征這家夥的腦子又不好使，我早拿自己當實驗材料了！”
眼中燃燒著熊熊烈火，這個麵容秀麗的銀發金眸少女滿麵惱怒，“不支持也就罷了，還收走了我大半研究資金！搞的如今隻能以販賣定製鎧甲得到的錢作為實驗基金，不過這也讓我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
“什麽傻X客戶明明不懂半點鎧甲的鑄造卻提出這樣那樣的要求說什麽一大堆亂七八糟完全不可能達到的花俏條件又表示外表造型一定要狂霸酷拽屌——”
說到這裏，趙冕看上去似乎是一口氣沒喘上來，嗆了一聲，眼角有淚光閃過，“嗚，好酸。”
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堅持說道，“哪怕是傻x客戶，但他們也告訴我了我一個道理——每個人心中都有最理想的自己，或者是最適合自己的鎧甲武器，別人壓根無從知曉，而真我之形，心神戰甲這個想法就是為了他們這個需求而來，雖然如今你我實力不夠，隻能先從最細微的竅穴之處開始鑄型實驗，但終歸有一日，你我可以成為這一神通靈技的開創者！”
“怎樣，願不願意幫我？”
說到這裏，趙冕直視著高川的雙眼，伸出右手，誠懇的說道，“我需要一個實力強勁，對自身肉體和靈力掌控細微的修者幫助我實驗，才能漸漸完善基礎的靈技構造，而你就是最好的選擇！”
而高川則是沉默了一會，然後，他便伸出右手，和眼前的少女擊掌一下，笑道。
“當然，這個想法聽上去很有趣，而且的的確確是能讓人變強的靈技，你為什麽覺得我會拒絕？”
他的目光中似乎隱藏著什麽東西，帶著些許笑意，“而且，有關於這方麵，我覺得我似乎可以給你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