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程餉背著陳舒雅走在大街上,街道的兩旁種滿了梧桐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陳舒雅環抱著程餉的胳膊不禁緊了緊。
程餉笑著開口:“你要勒死我嗎?”
陳舒雅趕忙鬆了鬆手,她將下巴擱在程餉的肩膀上,在他耳邊輕聲道:“以後誰嫁給你應該很幸福吧。”
身下的程餉笑著問:“為什麽?”
“嗯……”陳舒雅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不知道,就是感覺,你很值得依賴,而且應該沒人會不喜歡你吧。”
夜色正濃,遮住了程餉眼底的情緒,沉默片刻,他沙啞著嗓音開口:“那天你見到的,是我媽。”
“嗯?”陳舒雅一時沒反應過來。
程餉接著說:“我七歲的時候她嫌我爸窮,和我爸離婚了,那時候我哭著求她不要拋棄我,但她還是走了。”
頓了頓,他接著說:“她不喜歡我,不然也不會拋棄我。”
聽完程餉的話,陳舒雅愣了愣,她沒想到程餉身上會有這樣的故事。
許久,陳舒雅輕輕笑了一下,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歡快:“那是她沒眼光,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以後哥保護你。”
程餉身子一愣,隨即他莞爾一笑,那瞬間,他覺得自己仿佛背了個小太陽。
“小學生。”
……
那晚之後,陳舒雅兩天都沒有再見到許漾。
直到學校在禮堂召開高二考後總結的那天,陳舒雅才見到程餉。
在學校禮堂,陳舒雅作為學生代表上台發言,發言的過程中,她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最後一排的程餉。
最後一排的角落裏,他還是吊兒郎當地坐在那裏,右手撐著下巴靜靜地看著她。
陳舒雅不覺染上一抹笑意,收回了目光。
演講結束後,剛踏出禮堂的門便撞上了程餉,陳舒雅走出門退了幾步,揚起一抹笑:“好巧啊。”
程餉微微頷首:“巧。”
打完招呼,程餉剛準備離開,“哢”的一聲,陳舒雅脖頸的吊墜斷開,摔在了地上。
陳舒雅急忙撿起來,拂去灰塵,程餉瞥了一眼沒說話,繞過她走去。
陳舒雅咬咬嘴唇,兩隻手笨拙的在後頸扣吊墜的扣子,卻半天扣不住。
越是著急越是帶不上吊墜,陳舒雅強忍著想把吊墜踩在地上的念頭,動作暴躁的使勁亂扣。
突然,手觸碰到冰涼的物體,陳舒雅急忙回頭看去,程餉麵色平淡地接過她的吊墜,一隻手捏著吊墜,一隻手將她的長發捋到她肩前。
冰涼的手指拂過陳舒雅的肌膚,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了。”程餉清冷的聲音傳入陳舒雅的耳朵,她將頭發撥回肩後,輕聲道:“謝謝。”
跟程餉前後桌後,陳舒雅偶爾會側過頭觀察他的學習方式。
上課時,程餉靠著椅背吊兒郎當地坐著,修長的手指百無聊賴地轉著中性筆,老師在黑板上講題的時候,他頭都沒抬一次。
下課後,陳舒雅轉過身朝程餉的桌上推去一本書,程餉掃了一眼,書封麵赫然印著幾個大字:
“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程餉將視線挪到陳舒雅臉上,對麵的人正一臉認真地看著他說:“你把你會做地做了。”
靜了幾秒,程餉慢悠悠開口:“都不會。”
瞬間,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
陳舒雅抿抿唇,伸手翻書找出一道最基本的題,示意程餉湊近點:“我給你講最簡單的。”
正和楊逸聊天的寧言突然揚揚下巴,示意楊逸往後看:“他倆cp感怎麽這麽強。”
午後炙熱的陽光透過窗戶,撒在陳舒雅和程餉身上,兩人被光籠罩著。
陳舒雅紮著鬆鬆散散的高馬尾,拿著筆正低頭認認真真地給程餉講題,線形流暢的小臉,微微上挑的眼睛裏閃著光,高挺的鼻梁右側有顆痣,略施粉黛的臉上盡是恬靜。
身旁的程餉撐著下巴在看書,白皙的臉龐略帶些冷峻,烏黑深邃的眼眸,渾身散發著少年感。
程餉撐著下巴,時不時看向埋頭寫東西的陳舒雅,看幾秒後又挪回視線。
寧言不禁嘖嘖搖頭:“磕到了。”
楊逸見怪不怪道:“他倆,遲早的事了,表白牆上不都傳開了嗎。”
五分鍾後,程餉開始往桌子上趴,眼皮直打架,捏著筆的手逐漸沒了力氣。
又過了五分鍾,程餉徹底趴在了桌子上,沉沉睡了過去。
等程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放學,陳舒雅收拾好書包,輕輕推醒程餉。
程餉睡眼朦朧地坐起身,陳舒雅溫聲道:“放學了,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家。”
說完,陳舒雅拿好東西去門外尋找寧言的身影。
和寧言走在回家的路上,寧言突然開口問她:“你和程餉是不是有情況?”
陳舒雅一愣,疑惑道:“什麽情況?”
“就是談戀愛啊。”
陳舒雅抿抿唇又搖搖頭:“沒有。”
“沒有?”寧言扭頭看向她,語氣中帶著恨鐵不成鋼:“你倆這麽配為什麽不在一起。”
陳舒雅沒有再接腔,程餉那樣的人,太難抓住了。
如果隻有她一個人喜歡他,她可以拍拍胸脯坦**地告訴他:他們不喜歡你沒關係,即使世界麵臨崩塌,我也會站在你身後。
但是太多人喜歡他了,她就像是麥田裏一顆默默無聞的麥苗,他的視線可能永遠也尋不到角落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