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國策
慕白滿腹的心事。渾渾噩需的與楊嗣德到下後庭,此六,二駿早已換下了冕服,見他們過來。在禦花園的一處涼亭下朝他們招了招手,周慕白這才打起精神,他心裏縱然失落萬分,此刻見著皇上正朝著他笑,立即打起了精神。加快了步子。不管如何,這聖著總是在他這邊的。
到了涼亭,朱駿召喚二人坐定,望向周慕白的眼神頗有些覺得愧,疚,說起來,論功勞,周慕白絕對比楊嗣德要高,論能力,周慕白顯然也要更強一些,隻是朱駿到是想通了,首輔並不一定要某種業務精通,但是至少需要穩重,需要掌握全局,而楊嗣德在這方麵明顯要比周慕白要強得多。
君臣三人都有些尷尬,朱駿垂著頭品著香茗,而楊嗣德上位,自然要內斂矜持一些,否則難免讓人以為他洋洋自得,是以也不說話。倒是周慕白在沉默了片刻之後打開了話匣子:“皇上相召。可是為了大理寺擬決的那批名單?”
朱駿點了點頭:打手正是……他隨即微微歎了口氣:“聯自問對這些官吏。每年所予的俸祿是不少的。這些官吏中有的是跟隨聯在緬甸共過患難的,有的還是聯養活的孤兒。他們衣食無憂,所住的不算雕粱畫棟,可也是幾重幾進,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要鋌而走險呢?”
周慕白微微笑著不說話。眼望向楊嗣德。這種給皇帝出主意的事他是最在行的。隻是這一次他不能上位,這煮熟的首輔大學士的位子就這樣飛了。雖然不至於產生怨恨。但是多少還有些比較之心,反正首輔大學士是你。既然你官大,那就讓你出主意吧。我到要看看,你能有什麽想法。
楊嗣德咳嗽一聲。道:“皇上。微臣以為。朝廷應當在稽查以及懲處方麵再下些功夫。贓官們不畏國法,既是如此,不妨加大量刑。對罪大惡極的,可用極刑懲戒
這個時期的極刑可不同後世的極刑,後世的極刑是死刑罷了,可是在這個時期,死刑還真算不上極刑,充其量算是重刑罷了,這死刑之上。不但有錄皮、淩遲、車裂,還有誅三族、九族,自朱駿當政之後。對這種“極刑,倒是很感冒,是以從未使用過,這一次楊嗣德提出來。也算是為“極刑,張目了。
朱駿微微搖了搖頭,隨即朝周慕白望去。周慕白才好整以暇的道:打手臣以為不可。太祖年間,難道朝廷的量刑還不夠重嗎?重則抄沒家產,誅殺九族。輕則錄皮充草。隻是陛下請看,那太祖年間貪墨的官吏難道不是前赴後繼,殺絕了一批,又有一批銳而走險,這其中自有俸祿過低的因素,隻是微臣以為。單這些,恐怕還不盡然
他頓了頓。繼續道:“皇上給予官員的俸祿確實不少,也足以養活他們的家人。隻是皇上有沒有想過?這自古以來,無數士子寒窗苦讀,難道隻是為了自身的富貴?皇上,恐怕不止如此吧,微臣曾看過一些大理寺判決的犯官資料,這些人中。許多人生活其實並非奢華,為了掩人耳目,許多人甚至極為節儉。穿著打補丁的衣裳。車馬簡陋,若不是查實。恐怕任誰都想不到在他家邸的某處埋藏數萬兩銀子,敢問皇上,這些人一輩子活下來吃不好,喝不好。每日還要心驚膽顫,戰戰施兢,唯恐東窗事發,難道他們隻是因為貪婪嗎?”
朱駿與楊嗣德似乎捕捉到了什麽,直感覺這周慕白心思細微。對洞察人心很有一套,楊嗣德幃然一笑:“皇上。這天下的官員有兩種。一種是以夭下為己任,一種則是以家族為重。已天下為己任的官員。皇上給他提供了足夠的俸祿,他們自然不會再有貪婪之想,但是陛下不要忘了,許多官員並不是這樣想的,他們或許可以無憂的過上一輩子。但是他們的子孫怎麽辦?舔犢之情人皆有知。對於子嗣,誰不是生怕他們磕著碰著,生怕自己撒手人寰之際。子孫們受苦?陛下,這是人之常情啊”。
朱駿默然,平心而論,若他是這個官員,恐怕與那些贓官的想法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他千算萬算,自以為設計了一個完美的稽查製度。無孔不入的錦衣衛。再加上對贓官的重判,還有給予足夠的俸祿就能夠遏製住折磨了中原王朝幾千年的難題。但是他畢竟忘了漢人的家族傳承的觀念,這種可怕的觀念可以讓無數個父親為了自己的子嗣去鋌而走險,我遺臭萬年不要緊,殺我的頭也不要緊,隻要我能夠給兒孫們留下一筆餘財,讓他們無憂無慮的生存下去。縱使是我一輩子粗茶淡飯。一輩子的前途毀掉,又有什麽關係?我不要求天下人感念我。隻需要對得起我的子孫,讓他們知道,我雖然是斤。贓官,但是我仍然是個好父親,該做的我都做了。
海瑞縱然是名垂青史,縱然是讓人仰望。可是他對得起天下人。唯獨對不聯叭,恐怕就是自隻的幾孫了,臨死?時隻用葛布製成的幃”品的竹器治喪,留下的草屋數間,難道這樣就值得效仿嗎?不。不對,不應該學習他,我們還有兒子,兒子還會有孫子,我們怎麽能讓他們住草屋吃糠菜呢?他們應該是穿著華服錦衣,應該給他們上最好的學堂。他們應該是富貴一生的。
恐怕,這就是大部分官員寧可冒著無數人的唾罵鋌而走險的原因吧。
朱駿在一瞬間突然想起了朱慈焱,心裏充滿了慈愛,他心裏突然想,如果自己隻是個官員,會不會鋌而走險呢?他可以清貧的過一生,可以不要求過分的奢侈,但是為了”
“周愛卿。難道真沒有辦法了嗎?”朱駿突然感覺到了無力。
“毫無辦法!”周慕白斬釘截鐵的道。隨後似乎又有所鬆動:“除非天下大同,不管是官員亦或是最底層的百姓都可衣食無憂。”
這一句話倒是讓朱駿的眼睛一亮。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些曆史的痕跡,衣食無憂?發達國家?走了,人人都可衣食無憂,到了那個時候,官員們不必擔心自己的子孫們餓死,不必擔心他們清苦的活下去,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俸祿,給子孫們提供好教育便成了。
他依稀記得,那些曾經一個個廉潔的國家,在工業發展時期,都曾出現過大規模的現象。譬如在囚至打手惦年間的美國。有關的報道頻繁見諸報端。貪汙受賄、收取回扣、巧取豪奪、偷盜欺詐、內部人交易等形形色色的醜聞充斥著那個時期的美國社會。那時美國的泛濫程度和惡劣後果頻頻引起轟動。與此時的大明相較起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是大蕭條時期更是令人悚然聽聞。
而英國、法國都曾出現過類似的現象,說的徹底一些,若是真到了周慕白所謂的天下大同和朱駿所認為的發達國家,恐怕人人都有了福利保障。想必不會再出現類似的事了吧。
其實所謂的也是有成本的,作為官員,他的賭注是自己的人生。一輩子的榮辱,甚至是自己的小命,當你或者你的子孫缺錢時,或許會鋌而走險,用自己生命的賭注去博取金錢,可是當你的俸祿足夠你吃穿不愁時。當你的子孫也沒有機會流落街頭。不必擔心你的子孫,會挨餓受凍時,若是再用自己的前程和一生去博取銀錢,那就是白癡了。事實上。誰都不是白癡,誰的小算盤都在響,這種虧本的賣賣。是沒有人願意做的。
,朱駿不由得搖頭苦笑,真要達到那種程度談何容易。英國人花了近三百年,美國人花了一百五十年。日本人倒是快,但是人家那是從別國頭上搜舌了相當於自己國庫收入幾個倍的資金而站起來的,資本和技術的積累絕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可是這段時期怎麽辦?難道就此放任嗎?朱駿綺在涼亭內的石椅上。半闔著眼:“傳旨意吧,朝廷取士,重在利民,而獨有害民貪墨者罔顧天理國法,貪墨贓款。以天下之公銀肥己之私。從此之後,但有貪墨者,殺其人,抄沒家產,子嗣貶為賤民,不可參加科舉,不可經商,”
“記住,聯定下來的是金科鐵律,聯的子孫,任何人都不許更改朱駿歎了口氣。其實他明白。雖然是鐵律。但是後世總會有人鑽空子。當年的朱元璋,豈不是設計出了一個自認為最完美的製度?可是結果如何呢?他的子孫們到是都打著遵循祖製的旗號,隻是把他的製度改得麵目全非了而已,到了明朝中期,大明創立了世界上最先進的文官體製以及內閣分權製度,結果仍然沒有阻止這個王朝的衰亡,最後這個製度被英國人借用。卻興旺發達起來,說到底,其實還是漢人實在太聰明。前人不斷的規範製度。自以為完美無缺,而後人不是去修補這斤,製度,不是去悉力去維護,去改善,而是不斷的利用製度的空子而衍生出一個個的怪胎,世上原本就沒有無懈可擊的律法,若是遇見的是一群遵守律法的人,那麽就算是這個製度並非完美,那麽也既是全民法製時代的來臨,可是若遇見的是一群不愛遵守律法的人,那麽這個律法將會被無數人瞅著空子鑽進去。最後律法變得千瘡百孔,直到徹底被人拋棄為止。就好像當年朱元璋在宮城立下的一塊太監不得幹政的石碑一樣。而恰恰太監幹政最泛濫的朝代之一就是明朝,又如那嚴禁黨爭的律令,結果是黨爭愈演愈烈,以至於到了隻有黨派而無是非的地步。所謂為反對而反對,為支持而支持,你是對的。但是你與我並非一黨。我也要將你罵個狗血淋頭,最好能夠抓住漏洞。把你徹底的搞死、搞臭,狠狠的踩在腳下永不翻身才能安心。
個聰明人與一百個傻瓜是最佳的結合。但是一百零一個聰明人在
心,印不一室是好事,每個人都聰明,是以想的問題也就二”每斤,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而聰明人往往都隻會覺得隻有自己是對的,你們不同意我的想法。你們就是傻瓜,是禍國殃民,一百零一個人都有這種想法。想必這個組合也就完蛋了。所有人都不會服氣,於是,開始有人尋找自己不謀而合的誌同道合者。於是便結黨了。隨後便是攻許。便是踩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妥協。隻有勝利者和失敗者。
朱駿搖頭苦笑,人太聰明了似乎並不是什麽好事,尤其是一群聰明人紮堆的地方,他略有些疲倦的轉移了話題。眼望向周慕白:“周愛卿,聯立楊卿為首輔,倒並非不知你勞苦功高,楊卿有他的長處。你也有你的長處,你是聰明人,想必能體會聯的苦心的。聯在緬甸,內閣中多虧你和楊卿、沐愛卿鼎立支持,若非如此,如何會有光複天下的一天,如今沐愛卿告老,哎,聯的身邊隻有你和楊卿二人,在聯的眼裏,你和楊卿都是同等重要的,並沒有首輔、次輔的區別,你能明白嗎?”
周慕白縱有千般的不舒服。在這個時候也連忙肅容道:“微臣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朱駿端著茶盞,又望向楊嗣德:“楊愛卿。沐愛卿的擔子就由你來挑了,不要辜負聯的希望。”
“微臣明白。”楊嗣德欠著身。連忙道。
“既然如此。這天下已定。聯也該享幾年清福了,哎。人生苦短啊,歐洲那邊可傳來了什麽消息?”
皇上正富年盛力強,正是開創極盛之世之時,該當奮發圖強。如何能說出享福的話?”楊嗣德突然感覺到朱駿的弦外音,連忙勸諫道。
朱駿擺擺手:“不然。聯隻管大事。其餘的事自然是內閣管的,否則聯要百官有什麽用?”他見楊嗣德還要再勸:“好了,就這樣吧,歐洲的事具體如何了?有沒有消息?”
“皇上,葡萄牙、奧地利等國已經派遣使者請降,唯有荷蘭人堅持頑抗,被法國陸軍攻入了其國內,想必早晚都要淪陷了,各國已經派出了使者,希望與大明協商戰後事宜,禮部一直拖著。就是希望皇上拿個主意,定下規矩,以此好遵旨辦理。”
朱駿道:“奧地利劃歸奧斯曼,荷蘭並入法國,西班牙人吞並葡萄牙,至於英國人嘛,說起來還真有些頭疼,既是如此,就讓他們與法國人均分荷蘭吧。”
“啊?”楊嗣德忙道:“不可啊,要上,這奧斯曼人、西班牙人或許能夠滿足,但是荷蘭人國力已竭,又是彈丸之地,府庫中的白銀因為戰爭早已消耗一空,英國人與法國人均分,想必二國會有不滿,,
朱駿冷笑一聲:“聯就怕他們太滿意了。英國人一直夢想插手歐洲大陸事務,荷蘭的一塊領地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算差,而且他們取代了荷蘭人以往的航線。恐怕自然會心滿意足的。唯有法國人打了半天。卻落不到好,想必定然心生不滿,隻是各國都滿意了,唯獨它不滿,難道還怕它會翻起什麽浪來?屆時最多對同時占領荷蘭的英國人多有摩擦罷了,他們願意摩擦,就讓他們摩擦吧,大明與他們都是盟國,兩不相幫。他們願打。聯的兵工廠豈不是又增添了不少的訂單?還有奧斯曼人,嘿嘿,告訴奧斯曼的使者。奧斯曼對歐洲一些小國若是有什麽領土要求,聯會支持他們的,那個什麽普魯士是不是緊鄰奧地利?”
“這個臣不知道。”楊嗣德頗有些汗顏,一邊的周慕白卻是眼睛一亮,忙道:“回稟皇上,臣看過地圖,想必是的。”
“那就讓他們折騰去吧!”朱駿微微一笑,自顧著喝茶去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是怎麽打起來的?還不是因為新崛起的工業國家沒有分到好處嗎?既然沒有好處,自然該去搶了,隻是天下的好處都已經被既得利益者們分配完畢了,沒辦法。隻有虎口奪食了,挑釁大明這些國家是不敢的,因為這個帝國實在太過龐大,別說搶人家的利益,就算是說幾句硬氣話,說不準人家摁摁手指就把你滅了。但是其他國家就不同了,你是大明的盟國,我也是啊。隻要大明能夠保持中立,打的就是你。
而且。為了遏製住砍洲。朱駿特意將奧斯曼養肥,放置在歐洲的邊緣,隻要誰敢坐大,立即便放狗咬人,單這個世界的格局,想必就能維持幾百年來吧,至於幾百年之後,可不是朱駿能夠預測的。
還沒有結尾呢,不要以為大結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