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競爭

華一次性開出八百萬兩的天價,已讓楊方這個鋼鐵語了,八百萬兩已是他的極限,若不是有皇家保證,如今各行各業都需要大量的原礦,不愁銷路,可謂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否則他楊方也不會如此競價,可縱是如此,他的財力也有限的很,八百萬對於他來說已是捉襟見腹,少不得還得向朋友拆借,他咬了咬牙,最終報出了個極限的數字:“八百二十萬兩。”

金陵巨富趙華也有些吃不消了,同樣也察覺到楊方已沒有多大的本錢,反而冷笑一聲,抬手道:“八百五十萬兩。

楊方嘴巴蠕動幾下,猶如鬥敗的公雞敗下陣來,臉色灰白的向朱駿做稽道:“皇上,小人財力有限,這礦山便讓與趙員外吧。”

朱駿點點頭,趙華則是一臉的洋洋得意,八百五十萬兩銀子承包一座礦山雖然前期投入太大,但是十五年就差不多能回本錢,此後的十五年便是坐享其成,這樣的買賣風險大,但是利潤也是奇高的。

站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機械商會的代表嚴寇卻突然開口了,他的語氣漫不經心,卻顯得極為篤定:“金陵機械商會出價一千萬兩銀子。”

嚴寇的聲音並不大,卻讓人極為震撼,不但趙華的臉色一下子由紅轉綠,連朱駿也不由得多看了這個並不起眼的嚴寇一眼,他原本以為這個嚴寇純屬來湊熱鬧的,看到別人開出如此高的價格便已露怯退縮了,實在想不到這個時候卻如程咬金一般的殺出來。

嚴寇冷笑著看著趙華,輕蔑的道:“趙員外,你的家產至多不多一千萬兩,就這些你還要賣宅子賣地的,若是再高,恐怕就要四處拆借了,人生苦短,趙員外何必要如此搏命呢?你家的銀子已經夠你一輩子吃用了,要這麽多做什麽?”

趙華不甘示弱的道:“拆借便拆借,承包下了礦,你道本員外弄不來銀子嗎?我出一千零一萬兩銀子。”

嚴寇不鹹不淡的又報出了數目:“一千一百萬兩。”

趙華地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他就算是變賣所有家產。向所有親朋拆借也能達到這個數字地。承包下礦山之後還要招募工人。要購買采礦地設備。還要修建煉礦地場子。這些資金若是不能到位。可不是玩地。銀子就等於拋到了水裏。連個響都沒有。

就當趙華預備退縮地時候。一邊敗退下來地楊方卻心中一動。他是鋼鐵巨頭。整個大明百分之三十地鐵礦石冶煉都是他生產地。這一次江南大開發。他便立即從海都趕來。所為地自然是搶占江南地鋼鐵市場。由於江南開發區建成並不久。楊方借著自己地財力以及工廠地鍛造技術。立即便在江南站穩了腳跟。但是現在楊方卻嗅到了一絲危險。危險自然是來自眼前地機械商會代表身上。一直一來。江南地機械工廠都是從楊方這裏進地鋼材、熟銅。而這一次。這一群機械廠們卻合夥起來收購原礦。這意味著什麽?楊方可不是傻子。機械工廠是金屬原料地主要購買方。一旦他們取得了這塊礦。就等於控製住了鋼鐵地定價權。若是這些機械廠再合起夥來辦冶煉廠。雖說製造工藝上不能與他楊方地鋼鐵廠媲美。但是楊方地原料是從幾百上千裏外運來地。而他們就取材。運費方麵便占了極大地便宜。再以低價地方式排擠競爭對手。不出三年。楊方就得被擠出江南市場。回到海都老家去。

對於楊方來說。現在就不是簡單地買礦問題了。一旦給這些聯合起來地機械商們獲得了礦山。他地生意將為此萎縮三分之一。這也就算了。最重要地是。楊氏鋼鐵再也不能進入肥沃地江南一步才是致命地。海都地市場雖然廣闊。但是潛力已經發展到了極致。各大巨頭早已劃分好了勢力範圍。而江南則是一片處女地。他楊方不能抓住機會。損失地是整個事業而不是銀子。

因此。對於楊方來說。寧可讓趙華這個金陵土財主獲得礦山。也絕對不能讓機械商們染手。楊方心裏已經打了主意。扯了扯正要退出地趙華衣袖。在他耳邊道:“趙員外隻管競價。若是不夠。楊某可以借你。咱們一塊把礦山吃下。隻是將來這些原礦都得低價賣給楊某。如何?”

趙華看了楊方一眼。心裏思量著還剩餘多少利潤。又看到嚴寇一副勢在必得地模樣。向楊方點了點頭。兩個原本相互競價地商賈如今卻因為利益站到了一起。

“趙某出資一千一百一十萬兩

有了楊方的資金支援,顯得篤定了不少,又開始;白地很,誰包下這礦山,在方圓幾百裏之內,誰就能對整個鋼鐵業形成壟斷,這其中的價值,便不再是一處銅鐵礦脈所能估量的。

嚴寇顯然沒有想到事情出現了變化,在來之前,他已經打聽了兩個人的家底,得到了詳盡的情報,因此競價時尤其篤定,可是他萬萬想不到兩個人竟聯合到了一起,這個變化讓他不由得神色變了變,咬牙道:“一千二百萬。”

“一千二百一十萬。”

“一千三百萬。”

“一千三百一十萬。”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雙方都紅了眼,嚴寇也漸漸緊張起來,連嗓音也開始變得嘶啞:“一千五百萬。”

“一千五百萬,趙員外,你還跟嗎?”嚴寇又重複了一句,金陵機械商會共有商人七十餘名,投資不同的機械產品,擁有工廠一百多座,一千五百萬兩銀子雖然是巨額數字,但是真要籌措並非拿不出來。

趙華終於退縮了,這個礦的保守利潤也是一千五百萬,而嚴寇竟開出了一千五百萬的天價,簡直就是瘋狂透頂。

沉默了片刻,朱駿見無人再競價,他心裏也是暗暗吃驚,一個礦賣一千五百萬兩銀子,就是朝廷每年的稅收一年也才七千萬兩而已,隻是江南剛剛光複,因此弄出了免稅三年的規定,就算江南稅賦開征,最多也是兩三億白銀的稅銀,這個嚴寇到底是什麽身份?真的隻是代表機械商會嗎?

…………………………

等回到南京城,朱駿刻意將嚴寇留了下來,在勤政殿上,朱駿緊盯著這個不起眼的商人,嚴寇誠惶誠恐的行了大禮,朱駿已忍不住開口了:“嚴愛卿,到了這裏就不必隱瞞了,你到底是誰出的價?”

對於一個舉手投足之間便能投入朝廷五分之一稅收去買礦的商人,朱駿還是抱有一定警惕性的,他原本一直認為隻有自己才是大明幕後最大的商人,幾乎各行各業的大工廠都有自己的股份,可他的內庫中絕對拿不出一千五百萬兩銀子,除非把所有的股權全部賣了才能勉強湊足,更重要的是,此人以一千五百萬兩銀子買一塊三十年才能產生一千五百萬銀子的礦山,總不成是賠錢掙吆喝吧,可是這人又是什麽居心呢?

嚴寇先是一愕,隨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又是行禮道:“皇上,小人確實代表的是機械商會的,決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朱駿的聲音嚴厲起來,他笑的時候居多,平時也總以和藹的麵孔見人,卻並不代表他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上位者可以與群眾打成一片,並不意味著有人可以拿他當傻子。

嚴寇顯然也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連忙道:“確實是機械商會的,此次機械商會總共七十名大小商賈一致舉債,為的就是拿下這片礦山。”

“繼續說下去。”

“江南的機械商會總共有三個,一個是浙江機械商行,一個是蘇州商行,另外一個,便是小人代表的金陵商行,這做生意其實和打仗是一樣的,誰占了先機,誰就能取勝,而取勝之後便是占領對方的市場,擠兌對手。”

“這一次衙門貼出承包原礦,嚴某便與商會中的同行們商議,期望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這塊原礦,就是虧損也在所不辭。

原礦就算三十年的利潤是一千五百萬兩,金陵商行一分銀子都賺不到,但是金陵機械商行卻控製了金陵附近的原料,隻要我們再投入一部分銀子煉鋼、煉銅,那麽整個江南的鋼鐵材料十成就有七成以上就是我們金陵商行把持的,我們的鋼材、熟銅可以用來製造機械,價格上也便宜的多。而蘇州、浙江等地開發區的機械工廠卻不同,他們隻能高價去收購千百裏之外的鋼材,這樣一來,同樣生產一個機械,金陵機械廠隻需要五錢銀子的成本,而其他地方的成本卻需要六錢銀子,我們的貨物可以以七錢的銀子銷售出去,而其他商會生產的貨物若是也賣七錢,那麽必然折本,至少賣八錢銀子才能回本。皇上您想啊,同樣一個貨物,金陵出產的賣七錢,蘇杭生產的價格卻是八錢,換做是您,您會選購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