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統一戰線

在朱駿身後的典獄對於李雄的行為顯然不滿,喝道:竟敢背對著皇上,作死嗎?”

李雄仍然沒有動,眸光中的光線越來越暗,幾平米的牢房裏彌漫著一股血腥氣,一個侍衛要過去掰轉他,剛剛扶過他的肩,突然臉色一變,道:“欽犯咬舌自盡了。”

典獄連忙過去查看,果然看到李雄滿口是雪,兩唇蠕動,典獄嚇的麵如土色,後退了一步,又連忙過來給朱駿請罪:“皇上,微臣萬死。”

典獄也是倒黴,好不容易撞見皇上親自到天牢裏來視察,誰知出了這檔的事,欽犯自殺也要他失察的成分,說不定這個鐵飯碗從此就被端了也一定。

朱駿淡淡的歎了口氣,這個李雄顯然並不怕死,這樣的人,原本應該是一條響當當的漢子才是,可是為什麽反而愚忠清廷呢?

“此時和你無關,你起來吧。”朱駿讓那典獄起來,典獄見皇上並不責罰,心裏一塊大石落地,連忙起來站到朱駿的身後。

“皇上,這裏有字。”一個侍衛道。

“掌燈,看看寫的是什麽。”朱駿心裏起了好奇,這應當是李雄的臨終遺言了,隻是這裏雖然點了燈籠,可是仍然顯得昏暗,乍看之下,李雄正對的牆壁還真有幾行字,似乎還是用血寫就的。

幾個獄吏又添了幾個燈籠進來,牢房內頓時通明起來,朱駿靠近牆壁,被一股血腥氣弄的十分不舒服,邊上一個侍衛道:“皇上,就讓小人先臨摹下來吧。”

朱駿點了點頭,背著手轉過身子:“起駕回宮。”

待朱駿回了宮。那個臨摹地侍衛也回來了。他將牆上地血字抄寫到了一張白紙上。朱駿攤開。隻看到白紙上寥寥地幾行字‘李某自知愧對天下人。更無顏麵示於人前。李某之所作所為。實在是無奈之舉。遼東漢軍八旗原本就自成體係。依附於滿蒙。皇上若想讓清廷禍起蕭牆。若能離間。滿人人口不過百萬。不足慮矣。’

漢軍旗?朱駿不由得失起神來。他一直對這一塊沒有過過多地重視。因此對這種體係也了解不深。於是招手讓小桂子去找扈言來。

扈言和陳永華如今成了朱駿地百科全書。現代人用百度。他朱駿用扈言。有什麽事一問一個準。片刻之後。扈言便急匆匆地趕來侃侃而談。

這漢軍旗說白了就是滿蒙八旗附屬漢奸部隊地子孫。這些人地父親祖父大多是從前遼東地明軍官兵。後來投降滿人。成為了滿人入關之後地有力武器。

滿人入關前創立了漢軍旗。設立十三衙門管轄。而漢軍旗地頭領都由例如範承謨和丁思孔。多為第二甚至第三代清朝擁護者管轄。身處社會地最高層。他們地父祖早在遼東就已投靠了努爾哈赤或皇太極。這批漢官地第二、三代後裔與滿洲貴族區別很少。一些人地子女還被準許與滿人通婚。甚至入選後宮為妃。

在稍低一點地層次中。漢軍旗人地第二、三代後裔也由其父祖地陳請。入朝為官。成為皇帝忠心耿耿地仆人。一個值得注意地例子就是馬雄鎮。他由其父馬鳴薦舉。任工部副理事。

馬鳴出身於遼陽一個頗有名望地家族,這一家的女人因為不忿於16211年集體自殺。馬鳴佩在皇太極麾下步入仕途,出任新設的工部啟心郎。此後,他在山西的騷亂地區平亂安民,頗建功勳。馬鳴為戶部侍郎,受戶部特遣出使江南,組織漕運係統,遷戶部尚書。後又升任任兩江總督。其子馬鎮雄隸漢軍鑲紅旗,任職於工部,主管在北京南部地皇家製幣廠和琉璃廠,接著,像他父親一樣,任宗人府啟心郎。

尤其到了順治年間,順治好任用漢軍旗人為各省督撫,這特別明顯地體現了他對這些人的信任。在順治年間,漢軍旗人開始變為新的心腹權要,幾乎是扮演著北京的皇帝在行省親信的角色。這部分地原因是因為清廷有意不讓滿人與蒙古人統治各省。在1658年以前,從未任命過一位滿洲巡撫;直到鼇拜專權之後,才開始破例。因此在順治朝,漢軍旗人替代滿人治理各省,甚至還取代了漢人的科舉及第者,使得他們難以找到員闕。

若說京城是滿人地天下,關外是蒙古人的天下,那麽其他地區域更確切的說其實就是這一幫漢軍旗人地天下,幾乎各省的總督巡撫都是漢軍旗人,乃至與一些綠營也是這些漢奸地子孫掌控,究其原因,其實還是滿洲八旗內部旗主之間的鬥爭不斷,這些旗主雖然都是滿人,也都是王爺貝勒啊,這種人絕對是動搖皇權最危險

,皇帝怎麽可能還讓他們旗下的奴才去掌控各省呢,聽話多了,他們比尋常漢人的地位高,也屬於統治階級的一員,因此對大清還是心懷忠義的,可他們比起滿蒙八旗來說地位又差了不少,這就意味著他們要想保住權位,就必須依附在皇帝周圍。而且利用漢人統治漢人也確實是維護統治的最佳手段之一。

這種統治手段可謂是用心良苦,也是最得宜的方法,可是問題恰恰出在了這裏,耿精忠,尚之信,趙福,以及成百上千的綠營投降不但嚴重的打擊了清廷,也同樣給孝莊和康熙帶來心理陰影,那就是漢人都不可信,這樣的結果如果能夠善加利用,勢必會導致地方上的漢軍旗總督巡撫與清廷的隔閡,隔閡一旦產生,要想消弭那可就難了,由於遼東的吃緊,八旗主力無暇南顧,地方上的總督巡撫職權得到了增強,這樣一來,清廷就很難控製各省。

李雄抓到了滿清統治的一個漏洞,這個漏洞在南明覆滅時或許沒有多少用處,可是一旦一個強大的勢力崛起,那麽就不一樣了。

朱駿聽到了扈言的稟告,很是興奮,滿人的統治機構並非是鐵板一塊,由於李雄臨終前的一句話,讓他一下子想明白了。

要想讓滿人與地方的督撫漢軍旗集團產生裂縫其實很簡單,就是不斷的散布謠言,謠言一出,就算是孝莊和康熙不信,可是各地的督撫會怎樣想?若是京城裏到處都是他們叛敵的消息,還不足夠讓他們心驚膽顫嗎?他們在想,孝莊太後與皇上或許已經信了謠言,隻是不便動手而已,或許說是不敢輕舉裁撤他們,一旦這個想法占據了他們的腦海,這些人為了保住權位富貴,要嘛就是不斷的向朝廷表示忠誠,要嘛就是幹脆罐子破摔。

朱駿開始冷靜下來,對扈言道:“北鎮撫司在北京城裏是否有人?”

“有的。”扈言不知道皇上為什麽這樣問:“北京裏有一個千戶編製,足有五百多人,隻是那裏處在滿夷的眼皮子底下,微臣不敢讓他們輕舉亂動,隻是暗暗潛伏,待皇上北定中原之時,再行利用。”

朱駿道:“不能等了,立即傳信給他們,散布一些謠言,至於這些謠言該如何個造法,朕要與周慕白商議一會。”朱駿想起周慕白來,這個家夥最近監管著各省開發區的事務,雖然還是內閣大學士,可幾乎馬不停蹄在各省巡視開發區,因此近來連去內閣點卯的時間都沒有。

周慕白最善做的就是這種歪門邪道的事,和他商量比那些滿口仁義的大臣要好。

“還有,朕要傳旨昭告萬裏,天下漢人血脈相承,共榮共辱,因此,隻要是漢人,願意歸附大明者,都可保其爵位,從前的舊賬一筆勾銷。”朱駿著重說的是從前的爵位,並沒有說官職,若是真有人歸附,最多給他們個虛銜養老罷了。

“皇上,一些作惡做端的也不拿問嗎?”扈言臉色有些不太好了。

“自然是要問的,不過不是現在,作惡多端的也要等到以後再尋找罪名處理。”朱駿的心緒越理越順,又道:“還有一件極為危險的事,你和南鎮撫司一起去商量,調出一批敢死的壯士出來,每人帶一封密信前往狄夷各省各道,隻要主官是漢人的,都去和他們聯絡,既要做的隱秘,又要留下點尾巴,讓清廷知道這些官員與我們的密探有過聯絡,這是極危險的事,所以挑選時定要他們自願申報,若是能平安回來立即升遷,就算被那些人綁縛處死的,也要大力撫恤他們的家屬。”

最後一條是朱駿想出來的,派人去勸降,表麵上做的隱匿,可是卻又要做到有跡可尋,讓清廷知道。這樣一來,這些被勸降的官員就算是不投降也洗不清了,讓整個清廷內部人人自危,最好是讓鼇拜這種滿人種族主義者勢力抬頭。

漢軍旗雖然受皇帝重用,可是在清廷內部仍然有極大的反對之人,這批人是徹頭徹尾的滿人主義者,歧視漢人,這其中以鼇拜最甚,在他當政的一段時間,許多漢軍旗人都被裁撤拿辦,鼇拜甚至還提過將整個關內也變成草場的提案,希望滿人能夠延續傳統,不要讀漢人的經義等等。一旦滿洲人對漢軍旗籍的漢人產生了懷疑,那麽這種勢力定然會抬頭。而滿人對漢軍旗的敵視,同樣也會激起激烈的反彈,漢軍旗籍的漢人掌控了關內除京城以外大部分的地區,也絕對不是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