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立後
朱駿、劉國軒君臣二人談的正爽,一聲尖銳的稟報聲突兀的從殿外傳了進來:“黔國公、內閣大學士沐天波,內閣大學士周慕白、內閣大學士楊嗣德覲見。”
朱駿對著劉國軒點了點頭:“你先退下吧,明日朕讓毛文靜水師營點卯。”
劉國軒行了個軍禮,告辭而去。出得門檻時,正迎麵撞見三個大學士魚貫而入,劉國軒隻好退到一邊,待三人入了殿,這才出了寒冬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三個大學士一齊見了禮,沐天波已興衝衝的掏出一遝奏折呈到禦案上,道:“皇上,內閣接到各省的布政使、監察使、都指揮使的奏章,馳道的修建已經完成了十之八九,各省正在協商如何連接,海都城的應天府衙門也去洽商了,相信再過一月,所有馳道便能連成一體,四通八達。”
朱駿嗯了一聲,這項耗空了大明府庫,總計投入近八百萬兩白銀的工程總算是告一段落,朱駿也算是了卻了一樣心事,他看到三個大學士滿臉洋溢著笑容,知道他們興衝衝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後妃之事已不能一拖再拖,於是道:“傳朕旨意,立桂伯瞿式耜女瞿氏為後,周氏雪兒為皇妃,擇吉日大婚。”
關於這一點朱駿早有考慮,在宮中,與他相熟的也就這二女,而瞿慈的父親乃是抗清名將瞿式耜,又任過內閣大學士,是支持永曆登基的最有力支持者之一,此人雖是個文人,在擁護永曆在肇慶登基時,曾多次打退清軍,清兵攻陷肇慶後,永曆帝逃到桂林,瞿式耜從澳門借得葡兵三百人、重炮數門。收複失地甚多,保護了桂林的安全達數年之久。直到最後清軍兵臨桂林,永曆帶著軍民繼續向西逃竄,整個桂林城中唯獨瞿式耜不願離去,願與桂林共存亡,最後被俘不屈而死。
這樣的英烈,一直被南洋遺民們視為精神偶像,不去論瞿慈的品德。單止她父親的這些事跡,就足以母儀天下。周雪兒雖然是周慕白的侄女,同樣也籠罩著大學士的光環,卻比之瞿慈的正統身份差了幾個檔次,更何況周雪兒若是為後,周慕白就成了正牌地皇親國戚,皇親國戚兼任大學士難免會有弄權之舉,漢武帝時的田汾、唐玄宗時的楊國忠都是前車之鑒。朱駿不得不小心在意。
“吾皇聖明。”沐天波、楊嗣德臉上露出欣喜,連日的擔憂一掃而空,對於他們來說,立後甚至比之攻占爪哇還要喜慶,更何況瞿慈為皇後,更是萬中無一的上上之選,有她坐鎮後宮。外臣們也就放心了。
周慕白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他原本建議皇上先立妃待生下皇子之後再立後的,如今木已成舟,已無了回天之力,不過侄女周雪兒立為皇妃也是值得慶幸的事,一時間。他連自己都不知道該是喜是悲了。
皇上側立後妃大婚可是件大事,必須先要選好良辰吉日,還有許多繁複的禮儀和裝飾,沒有幾個月是辦不成地,沐天波、楊嗣德雖然喜滋滋的,過後便開始想起還有許多事要準備妥當,沐天波道:“皇上,這道旨意不必先急著發出,待臣與禮部商議,共同製定出吉日、章程出來再朱批不遲。為今之計。務必要早早準備,屆時各國使節。各省布政指揮使都要來海都朝見,不可有絲毫瑕疵。”
朱駿道:“是這個道理。一切依沐愛卿承辦,瞿慈的養父可是翰林院侍讀趙知禮?此人學問品性如何?”
沐天波道:“皇上。趙學禮是崇禎十二年地一甲進士探花。入選為翰林院侍讀。學問沒地說。為人忠直。品德高潔。桂伯瞿式耜生前與他及其要好。瞿式耜請纓獨自守衛桂林時便將其女托付趙學禮。瞿氏乃拜趙學禮為養父。”
朱駿點點頭。道:“明日讓趙侍讀入宮覲見。敕封他為太子少保。有朝一日。朕生了皇子。便由他教誨吧。”
“臣遵旨。”沐天波對朱駿作了一禮。道:“皇上。如今馳道已經修繕完畢。是否將驛站全部遷到馳道兩畔去。這樣一來。驛站地傳遞也快了不少。而且馳道地養護也是一項巨大地開支。若是重新招募養路人員難免徒增損耗。不如將馳道地護養交給驛站處理?”
朱駿倒是沒有想到養路這一層。經沐天波一提醒。連忙道:“是這個道理。朕準了。那些運來地荷蘭俘虜是如何安排地?”
“已全部被關押在勞改營了。西洋顧問阿姆斯親自登記造冊給他們分配了工匠。男人大多數分配到作坊、船廠等地做工。也有一些西洋地大夫被分配到藥堂和學院裏看病、教學。女人和孩子全部分到了紡織作坊。做一些力所能及地繭絲、織布等活計。”
“此外。還有一些荷蘭人地高層人員還關押在大牢。等候皇上發落。”
朱駿點了點頭:“明日讓他們也進宮來吧,朕倒想見見這些人,這其中是否還有個東印度公司的董事?”
“是地皇上,此人名叫莫漢,據說比總督的官還要大,爪哇的政務都要經過他的首肯才能執行。”
朱駿與大學士們聊了一些政務,直到傍晚,三位大學士才告辭而出。
第二日,朱駿首先接見的是瞿慈的養父趙之禮,對於這個未來地老丈人朱駿還算是客氣的,朱駿細聲軟語的和他聊了會家常,又宣布了自己任命他為太子少保的旨意,令他將來努力培養太子,趙之禮感動的熱淚盈眶,他這樣級別的官員平日裏也極少能夠與皇上單獨說話,趁著機會,這個一臉忠厚的道學先生連忙向朱駿述說著各種大道理,什麽廣開言路、民為重君輕之之類的話嗦嗦的說了一大堆。
朱駿心裏一涼,暗道:“朕將來的兒子可要遭殃咯,遇見一個這樣地老師和外公,每日豈不是要被這些教條煩死。”
趙之禮講了一大通仍不知疲倦。口舌如簧地旁推引證,朱駿又不好打斷他,隻好堆著笑點頭稱讚他,一邊忙給身畔地小桂子使眼色,小桂子楞了半天仍然沒有明白什麽意思,最後還是守殿將軍稟告荷蘭俘虜莫漢董事帶到才算是解了圍。
朱駿渾身一鬆,站起身笑吟吟地對趙之禮道:“趙愛卿是個大賢,朕聽了趙卿的一席話受益良多。隻是朕尚有許多國事要處理,今日暫且先談到這裏吧。”
趙之禮得到皇帝一個大賢地評語激動的幹癟的嘴都哆嗦起來,一步三回頭的陛辭而出。
“尊貴的皇帝陛下,罪臣莫漢向您致意。”莫漢臉色青白,顯然這幾日受了不少苦頭,卑微地向朱駿行了三跪九叩大禮,他不會說漢話,英文倒還不錯。
“起來吧。莫漢先生。”朱駿用他中國式的英語回應他,此時的寒冬閣內隻剩下他和莫漢兩個人,莫漢已是七老八十,連走路都要拄著拐杖,因此,守殿的將軍並不擔心皇上的安全,朱駿一句話便讓他們到殿外守衛去了。
“偉大的陛下。您是南洋的主宰,是世界的主人,您地海軍縱橫四海,獅心王的豐功偉業也不及您萬一………”莫漢慢騰騰的站起,渾濁的眼眸中散發出一絲狡詰的光亮,他的嘴一張一合。為了保命,他並不吝嗇任何讚美之詞。
“好了,好了!”朱駿像吃了蒼蠅一樣讓這個老家夥打住,西方人拍起馬屁來實在太明顯,比起大明的官來說簡直小巫見大巫,聽得朱駿都覺惡心。
老莫漢連忙閉上幹癟地嘴,再也不敢說出一個字,他是一個商人,趨利避害是商人最基本的素質之一,他十分清楚。自己和家人的命運已經緊緊的掌握在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手裏。就算讓他做出世界上最卑賤的事來他也會非常樂意。
“莫漢先生,你是荷蘭人?朕聽說你是荷蘭著名地東印度公司七大董事之一。”朱駿並沒有露出凶神惡煞般的嘴臉。坐在幾上自飲自酌的茶盞,怡然自得問。
“是的。我是猶太籍荷蘭人,陛下,我隻是個最善良誠實的生意人,或許我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麽誤會,但是我想,它並沒有海溝一般無法跨越,東方人有句古話,叫做不打不相識,陛下,您聽過這句話嗎?它的意思是,當您和某個人發生誤會時,隻有打過之後才能交上朋友,唔,這句話非常有哲理,隻有偉大的東方人才能描繪出如此智慧的諺語………”莫漢仍然是馬屁不斷。
朱駿被這個老東西手舞足蹈的曲解成語的神態弄地冷峻不禁,口裏含著地茶水差點噴了出來。
“原來是個猶太人?難怪謊話連篇。”朱駿心裏想著,在他的記憶中,猶太商人既勤勞,又能吃苦,隻是嘴巴仿佛塗了蜜餞一樣,逢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絕對沒有愧對最狡猾地商人這一光榮稱號。
既然是猶太人,那就好合作了,朱駿心裏暗樂,在他的印象中,猶太人是沒有祖國地,不管他們的國籍是什麽,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忠誠於任何一個國家,這也是歐洲各國都反感、驅逐猶太人的原因,法西斯屠戮猶太人反而受到了德國人自上而下的支持足以說明這一點,到了近代,除了美國之外,基本上歐洲所有國家都有過排猶的法令頒布,這並非是因為偶然,除了宗教因素之外,猶太人不肯融入當地社會也是非常大的原因。
“莫漢先生,聽說您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您還有兩個外孫和五個孫子是嗎?”朱駿說話時總是帶著一股笑意,語氣中卻帶著一股諧虐,更帶著濃重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