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上去瞧瞧。”路瀾清話音剛落,便攜著賈亭西縮頭縮尾地往男子更衣室的方向挪動。夜幕降臨,黑黢黢一片的A高大廳外兩團黑影走走停停,東躲西藏。兩人好不容易靠近了更衣室,隱隱約約發現裏頭照出的微弱光線,黑暗中默契地對視一眼微微探頭一上一下地去看裏頭的情況。
見一身材魁梧,倒不像是女子身軀的人鬼鬼祟祟地在賈亭西櫃子裏翻箱倒櫃。賈亭西摸索著手機偷偷拍了一張,又開啟了攝影模式放在胸前的口袋裏,露出攝像頭。輕觸蹲在身下的女子,示意可以行動,路瀾清站起的瞬間打開了手中的手電筒,大聲嗬斥道:“深夜造訪衣櫃,可有找著想要的物品?”
因為那的人上半身被擋在衣櫃門後,路瀾清和賈亭西沒能看清他的長相,隻見他手上的動作停下,原本弓著的身軀也直了起來。目光一直定在他身上的路瀾清發現他左腳腳尖向左偏移,眼神陡然幽沉,這是一個人想逃跑時下意識做出的動作,“西西,抓住他,他想跑!”
話音未落,那人便大步跨到窗戶附近,打開窗戶身體輕盈向縱,剛落到窗台上被便及時趕上的賈亭西一把拽了下來。賈亭西原本以為他會重重背摔到地上,已然做好了壓製的準備,誰知他在落地之前後空翻穩穩站定,看著地上被手電筒照出自己的身影,眼眸閃過一絲陰厲。
眼珠子四處轉悠,他掃視到一旁的羽毛球拍閃身拿起丟向路瀾清也不過三四秒的時間,賈亭西心頭一跳,在拍子脫手之際長腿將它掃至一旁,“瀾清讓開!”
路瀾清運動細胞發達,聞言馬上側身閃過,拍子有了阻力改變了原本的軌跡,落在了距她半米的位置上。路瀾清咋咋舌,內心感歎道:腿長就是好。
晃神也就是那麽一瞬,路瀾清因為向側邊移了幾步,在那人回頭時看清他的麵孔後瞳孔急劇收縮,麵上閃過一絲悲戚,“西西,他會空手道。”
“認識?”賈亭西凝眸,既然路瀾清知道他會空手道那麽他的身份自然馬上會被揭曉,“我是跆拳道。”
“何止認識,‘熟’透到可以吃了。”路瀾清一跳踩在身側羽毛球拍的手把上,腳下使力讓拍子翹起,右手迅速抓住在手裏轉一圈準確無誤地握住,“我是無間道,對嗎,我的堂哥?”
路堂哥被他們二人夾擊,他向後挪了幾步,賈亭西胸前反射出的光線讓他麵上溜過陰狠,嗤笑道:“我的好堂妹,你以為你有能力抓到我?”
路瀾清緊繃著麵部表情,手上的青筋若隱若現,路叔一家實在是欺人太甚,拿了錢還不好生逍遙去,估摸著又把狼手伸到了她身上,不然他們也不會把自己的兒子送進A高。到底還是自己疏忽大意了,原本因有著血緣關係想息事寧人的思想在這一刻破滅,皆為利往本該是套用上奸商身上的詞,如今卻毫無違和地冠在了親情之上,叫她怎不心寒。
“雖然堂哥的空手道了得,你覺得你可以逃過雙麵夾擊?”路瀾清雖說沒有他們倆特意學過武術,但是好歹身上也是有“武器”的人,都帶了個“武”字,應該也算一個會“武”的人吧。
“不是雙麵!是三麵!你們背著人家玩3P!”路瀾清聞聲身子下意識地抽搐了兩下,公鴨子嗓音在原本一觸即發的嚴肅狀況下顯得尖銳刺耳,卻偏生讓人覺得滑稽。
文良扭擺著柳腰從門外進來站定,重重把門關上,叉著腰蠻橫道:“你們自個兒在那什麽道道道,人家這是遲‘到’!”
說著,文良不顧房內神色各異的三人,賭氣般衝到路堂哥麵前推搡著,“你說好的人家幫你,你幫人家拆散路瀾清和賈亭西的!”
“誰管你。”厭惡的神情不言而喻,路堂哥大力把他推開,一個箭步去奪取賈亭西胸前的手機。賈亭西早就預料到他會發現自己的手機在運作,他閃身一把抓住路堂哥的手臂,側身一個過肩摔把他撂倒在地。
路堂哥悶哼一聲,不甘示弱地拽住他的身子,反作用力帶著他一起倒在地上,翻身而起伸手去搶他胸前的手機。賈亭西手腳麻利地快一步搶在手中,丟到一旁的慍怒的文良身上,“對著他拍!”
文良看著皆在地上扭打成一團的兩人,拿著手機拍著的同時,嘴裏還不忘配上打板,“二男爭一女,雙P,Action!”
路瀾清聞言險些手抖讓手電筒滑落,她把手電筒遞給文良,見他眼角帶媚地看著自己,心裏不斷默念,他是男的,他是男的……但是他很娘……
賈亭西一腳把路堂哥踢到衣櫃上,鐵皮被他震得發出巨響,一些沒上鎖的櫃子竟被撞開了門,裏麵的東西都掉落了些許在地上。路堂哥見勢不妙,瞥了一眼身後的櫃子,一股腦地裏麵的物品抱出砸向路瀾清和文良。
路瀾清手中有拍子,擋下了不少,再加上反射神經發達,無一不被她躲過,相比“柔弱”的文良好得太多,文良捂著頭,“哎喲哎喲”直叫。
路堂哥趁著空檔拔腿便向外奔去,路瀾清見狀腳步剛追上幾步瞧見地上滾落的網球眼眸中閃爍著精光,她將網球利落的挑起,賈亭西意會到一手網球一手羽毛球拍,嘴角翹著詭異的弧度,“他的腳我要定了。”
“那我要他的頭顱。”路瀾清將球高高拋起,“文娘,照他!”
文良早已站在他們身後,聞言立馬把手電筒照到前麵一路狂奔的人,嘴裏不滿的嘀咕道:“是文娘,不是文娘。你這樣子使喚人家,讓我有點受不鳥。”
路瀾清知道他的意思是“是文良,不是文娘”,聞言笑得更加燦爛,兩聲拍子呼嘯聲從耳邊閃過,伴隨著的就是一聲淒慘的慘叫。
住在學校裏的門衛因為晚上老朋友來了便出去敘舊,離學校大門還有一段距離時,聽聞一聲慘叫似乎是從校內傳出,麵色難堪地衝到校園裏。
經過一番盤問,路堂哥怕被送進公安局,全盤托出。原是路叔路嫂安插他到A高裏對路瀾清各種使絆子,讓她的校園生活過得不安寧,最重要的是獎學金也沒法獲得,到時候她身無分文之際鐵定會求助於他們,到時候再壓榨她一筆,把她身上剩餘的財產全部收入囊中。既借用親情上演了一場血濃之情,伸出援助之手,又能撈取便宜,好一計一箭雙雕。
路瀾清就說最近怎麽瑣事不斷,原來都是他在背後主導的一切,此刻真真是對他們不留一絲親情了。她自重新醒來開始,便是主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當初衛家兩兄妹再怎麽鬧騰她也全然當不知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到底他們倆也隻是嫌自己礙眼,萬不能把自己怎麽樣。
而她所謂的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犯她的底線,窺竊她身上家父留下的遺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是不是所有人都會把她的好脾氣、隱忍當作是在示弱?她從不關心除了她在意的幾個人之外的所有,但是是不是她的與世無爭、不諳世事才導致麻煩接踵而來?賈亭西明顯覺察到身旁的人情緒的變化,攬過她的肩膀好生安慰,讓門衛調了監視錄像並且備份了手機錄像讓他交由校長,自己則護著路瀾清回了家。
繁華喧鬧的夜間都市似乎彌漫著跳動的樂符,路瀾清卻覺得今夜的A市生冷,她跟賈亭西站在門前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轉身離去。何為親,何為情?成人的世界太過繁雜,難道她不是一個成年人嗎?一個二十六歲的靈魂寄存在十六歲的身體內,她用以往的記憶一路暢順地走到現在,若說路叔一家心機太重,大抵是讓他人覺得自己是個軟柿子,任人拿捏,從前就是因這樣的性子而絆到,如今是重犯……
“瀾清?”柔下嗓音喚了一聲懷中麵色沉重的女子,賈亭西拉住她停下腳步,按著她的肩膀讓兩人麵對麵站著,她眼中的恍惚讓他心中抽痛,不忍得將她擁入懷中,“沒事了,嗯?”
“嗯。”將臉深埋在他寬大的胸懷中,路瀾清悶悶地應了一聲,“今天謝謝你。”
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賈亭西溫柔地將她蹭亂的劉海撫平整,垂首欲在她額際落下一吻卻被她輕巧的躲開,他輕笑道:“哥哥想給妹妹一個安慰的吻都不可以啊……”
“西西,你先回去。”路瀾清目光閃爍地盯著他身後的一處,同他道過別後腳步匆匆朝那處走去,“瑾……”
手剛觸到顧懷瑾的手臂卻被她甩開,路瀾清看著空蕩蕩的手掌,雙眸微顫,又見她手中提著筆記本電腦包,一個思想突然闖入路瀾清的腦海中,冒著被抽的風險重新迎上去,“瑾……上樓進屋再說……”
“不必了。”顧懷瑾冷漠地躲開她的一切觸碰,憶起方才看到的一切,心中更是冷笑,她好不容易尋了個借口來見她,卻看見的是這麽一副景象,“看來我是打擾了你們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路瀾清趕忙解釋,卻又被她打斷,“不是我的想,那便是我看的那樣了。”
路瀾清見她提腳往回走,心下驚慌了,她牙關咬緊,拽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說橫抱起往樓內走去,任由她掙紮手上也不放鬆一毫。
=猜猜她們後麵會腫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