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節 我是後媽

看來,周藍陵知道當年的事情。

“他是李墨白與蕭清陽的孩子。”指著李靖禾,我隻覺得自己每說一個字,都要耗費極大的心力。

“絕不可能。”周藍陵斷然否決,銳利的視線紮在李靖禾的身上,“那個孩子,已經在那時被賜死。”

“你親眼所見?”我挑眉問周藍陵。

莫非是蕭南昭在說謊?可是看他萬分自得的表情,卻不像是在撒謊。

“沒有。”周藍陵怔了一下,卻撇了撇嘴,“當時,聖令已下,命當時的六皇子解決那個孩子。如果那個孩子還活著,便是六皇子抗了旨。”

“沒有另外的可能嗎?”如果蕭南昭抗旨私藏了李靖禾,如今他又如何膽敢將李靖禾帶來皇宮之內?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或許,到蕭俊最後又改了口,也不一定。

“不管如何,若他真是墨白與郡主的孩子,那他便不能繼續留在這世上。”一直默不作聲的紀尚豁然拔出自己身側的佩劍,挺身就向李靖禾刺來。

我想救,變故發生的太快,又太突然,我還沒有動,紀尚的劍已經抵達李靖禾的頸邊上。

一陣狂風從耳側刮過,氣勢攝人,逼得我閉上了眼睛。

心中直叫壞了,隻得大聲嚷嚷,“紀尚,住手!”

聽見劍吟的聲音,我心中從知道李靖禾的身份開始就一直繃緊的弦終於繃斷,腳下一軟跌倒在地上,懊惱的睜開眼睛看著地麵,雙手死死地拽著綠油油的青草才勉強壓下心裏的驚懼,口中輕聲的呢喃。“我答應了他,不會讓人傷害他的。我還答應了他,不會殺他的。”

要是李墨白知道,他的孩子已經命喪我手,該要怎樣的憤怒?

“為什麽要殺他?”深深地呼吸,才緩過一口氣,我語氣冰涼,問一旁的紀尚。

“他留不得。”紀尚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歉疚之意。

“為什麽留不得?”我的語氣更加冰冷。

“當年,皇上已下令殺他,這些年。他本已是苟活。”紀尚屈膝跪在我的麵前,頭顱低垂,“何況,他是墨白與清陽的孩子,小姐戀慕著墨白,這個孩子,是您的攔路石。”

“可他隻是個孩子,他是無辜的。”我雙目泛紅。懊悔盈滿了自己的整個胸腔,“你殺了他,我該如何去麵對李墨白?如何向他交代?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算了。”

想要開口罵,紀尚卻一言不發的跪在我的麵前,甚至雙手舉著自己手中的佩劍,遞到我的麵前。“請小姐責罰。”

我益發氣惱,終於沒有忍住,正想破口大罵,突然瞥見他的劍刃上沒有血跡。明晃晃的刺眼的很。

驚呼了一聲,欣喜的抬起頭環顧四周。頓時羞赧起來。

周藍陵閑閑地站在一邊,風流的雙眸寫滿了笑意。盯著我的表情嘴角愉快的上揚著。

而葉落安則是揪著李靖禾的衣領,一手捂住他的嘴巴製止他出聲,嘴角的旋渦深深,卻分明是在取笑著我。

我不禁磨牙,想必方才緊要關頭,葉落安及時出手,將李靖禾救了下來。

而紀尚卻以為我要責怪他,所以素來一板一眼的他便解釋起來,卻讓周藍陵與葉落安白白在一邊看了笑話。

深深地呼吸一口氣,我撐著地麵彈起來,假裝方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再次倚著窗戶站立,“據蕭南昭所言,他叫李靖禾,確是李墨白與蕭清陽的孩子。此事關乎皇室血脈,相信他不會,也不敢亂開玩笑。而且,這孩子的眉眼,你們看著不覺得熟悉嗎?”

聞言,葉落安鬆開李靖禾,三人湊到一起,盯著他的臉看。

“不太熟悉。”紀尚首先斷言,“他與墨白不像。”

“這雙眼睛,倒是與清陽郡主很像。”葉落安猶疑。

“嗬。”反而是周藍陵冷笑一聲,嘴角掛起大大的笑容,“你們難道不覺得,他不僅不像墨白,反而像是那風千情嗎?”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

我腦海中瞬間閃過風千情的臉,然後在腦海中與李靖禾的臉自動比較,果然發現有許多的相同之處。

比如平凡的五官,麵容、還有那輕狂又傲氣的表情,就連神韻,都是有幾分相似的。若是風千情的臉再縮小幾公分,許能與李靖禾的臉容重合。

“風千情又是誰?”李靖禾被我們盯得發毛,警惕的離遠了幾步。

葉落安三人的視線齊齊轉向我,李靖禾的視線,也跟著落到我的臉上來。我頓時有些尷尬,我該如何描述風千情?瘋人閣的閣主?愛慕自己師兄的背背?還是一個瘋子?

我一時找不到詞。

李靖禾卻是挺有毅力,我沉默多久,他就看我多久。

為難的轉了轉視線,我無奈,“蕭南昭的話,想必你也有聽到。李墨白是我的師父,打小時候起,我便與他相依為命。少時,他曾靠獵殺‘罪犯’而活,江湖人士稱他為‘第一獵人’。”

“‘第一獵人’?”李靖禾眨了眨眼睛,突然就咧嘴笑了起來,“我聽說過他的事情,山寨裏二寨主就曾經被他追殺過,他隻用了一招,就擊敗了咱們的二寨主。二寨主被他砍了一隻手臂,他卻沒有取二寨主的性命,二寨主對他又愛又恨,閑時跟我講了許多關於他的事情。”

說完,李靖禾的表情又暗沉下來,“雖然二寨主每每提及‘第一獵人’,就會咬牙切齒,神色中卻帶著欽佩,說他輸得心甘情願。卻總想問那‘第一獵人’一句,為什麽不取他的性命?”

猜想這小子是懷念起在山寨的生活,我抬手用力地在他的左肩上拍了一下,“過不了多久,你就能看見他,到時,你可以代你的二寨主問他這個問題。”

“我不問。”李靖禾倔強的偏頭,從鼻孔中發出了一聲冷哼。

是怕聽到不好的答案嗎?我蹙眉,隨即又微笑起來,“我也可以將李墨白的答案告訴你。”

見李靖禾好奇的抬起視線來,我伸手拽了拽他的頭發,眯起眼睛微笑,“因為你的二寨主,罪不至死。”

李墨白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但也絕不是喜愛濫殺無辜的人。既然他斷了那二寨主的一條手臂,卻沒有殺他,隻能說明那二寨主犯下的錯,讓人不至於殺了他。

歎了口氣,記起他剛才所問的問題,我繼續自顧自的說著,“清陽郡主,是當今聖上的妹妹,定城城主溫長胥的正妻,也是,你的娘親。”

李靖禾怔了怔,清透的眼神迷糊了一瞬,“她,沒有嫁給?”

許是被我說了一通,李靖禾也不再開口喚爹娘。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起來。

我還沒有答話,李靖禾卻又瞪大了眼睛瞅我,語帶責問,“是你這個狐狸精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咚”的一聲,周藍陵屈指用力往李靖禾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李靖禾抬手捂著自己的額頭,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有些話,不該說的就不能亂說。當年,小姐才兩歲,能破壞誰的關係?”周藍陵語含警告,風流的眼眸夾著刀子飛向李靖禾。

李靖禾立刻捂住嘴,表示自己不在開口亂說話。一雙清透如晶石的眼眸卻滴溜溜的在我的臉上轉悠起來,隨即又悄悄的靠近周藍陵的身邊,自認為聲音極輕的詢問,“她今年多少歲?‘獵人’,多少歲?”

我嗤笑一聲,毫不介意的搶在周藍陵之前開口,“我今年四月十七歲,李墨白二十九歲。”

“相差十二歲?”李靖禾再次瞪大眼睛驚呼起來,被周藍陵一瞪,又立刻收了聲。

“風千情,是李墨白的師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年幼時一起闖蕩江湖,很長一段時間,彼此相依為命。所以,他們人的關係,異於常人。”這樣解釋的話,萬一以後李靖禾見到風千情對李墨白的態度,應該總能求個心理安慰吧?

“你呢?你是誰?”本以為這些能暫時堵住李靖禾的嘴,沒想到他卻突然對我敢興趣起來。

不待我回答,李靖禾接著又說了起來,“這三位大人,看起來地位都不低,卻都恭恭敬敬的喚你為小姐,你是什麽人?”

這李靖禾,不愧是在山匪窩裏長大,倒是挺會自來熟。

索性無視他這幾句話,我抬眸看向周藍陵,“告訴我,當年,是誰,為什麽要他賜死他?”

周藍陵垂下頭,眼神往葉落安與紀尚的身上猶疑,舉棋不定的模樣。

“要我求你,你才願意告訴我嗎?”瞥見葉落安與紀尚皆是後退一步,打定主意讓周藍陵來出這個頭的動作,我的語氣中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下令賜死他的人,是皇上。”周藍陵探手在額頭上虛摸了一把,又瞪了李靖禾一眼,“為的,是將清陽郡主,嫁給定城的城主溫長胥為妻。”

“他們不是早已有婚約?”我懷疑道。

既然早有婚約,為什麽突然逼蕭清陽下嫁?

“正是。”周藍陵頷首點頭。“其中緣由,我也不懂。恐怕,隻能由小姐親自去問皇上。靖禾的突然出現,也須由小姐,稟告皇上知曉才好。不然,郡主來京城之前,誰都保不住他的性命。”

聽了周藍陵的話,李靖禾不怕死的再次蹦了出來,怒視著我。“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隻有你可以保住我的性命?”

“我是你後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