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節 靜靜等候

聽得這句話,楊少臨已經惱怒起來,又怕被對麵的男人察覺更多的東西,生生地隱忍著。提起酒壇猛灌了一口酒,嬌嫩的聲音泛著冰冷之情,“這麽說來,李兄竟是一個不想負責任的男人?”

“城主果然認為,我該對東方梨負責?”提及東方梨這個名字時,李墨白身上的氣息一暖。

怎麽又被繞進來套話了?

“負責與否,在於你。我沒有特殊癖好,定城的那晚發生了什麽,是誰睡在你的身邊,我不知道。”想套他的話?楊少臨在心中冷哼,“那晚,風千情同樣身處定城,許可能見過什麽,問他豈不是更好?”

要不是月回再三叮囑不得讓李墨白回想起過去的事情,他早就將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讓李墨白去京城將月回拽出來了。

可是,如果向李墨白全盤托出所有事情的人是風千情,就跟他楊少臨沒有任何關係了吧?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話,是永遠都無法相信的。”李墨白拍開另外的一壇酒,提起來慢慢的喝著,就像是飲水般,中間沒有停歇。

那邊,風千情的臉,突然變得紙一般蒼白。

“我隻需監視你,不讓你做出危險的事情來便好,其餘的事情,是你自己的問題。”拍拍手站起來,楊少臨的語調輕快起來,“我該走了,下次見。”

每次來見這個男人,都須防賊般提高警惕,不然一個不小心。就掉進了他的陷阱裏,白白被套出許多話去。

但是他又忍不住。每每想起月回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要來見他。月回的脾氣,他深深的領教過,那絕對是一個倔強到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

為了李墨白的事情,隻怕她撞了南牆都不會回頭的吧?

能讓她心甘情願不反抗的從京城出來的人,唯有李墨白一人而已。

如果是現在的話,還來得及。一旦京城裏的紛爭起,就太晚。

在他必須殺進京城去救她之前,都還來得及。

深深地看了眼李墨白。楊少臨的心中暗恨。隻怪,自己在她身邊出現的太晚。

抬步走出酒肆。寒冷的冬風迎麵而過,月回的體質偏寒,這個節氣,應該穿的厚厚的了吧?

剛想跳上房頂離開,酒肆的門簾被掀開,李墨白長身而立,站在楊少臨的身邊。“城主這是要往哪兒走?”

抬頭看向北方,楊少臨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去不想去的地方。”

愣了愣。李墨白抿嘴,“正好,帶上我一起去。”

這下楊少臨愣了。“你不去做你的登徒子了?”

這段時間,為了尋找月回,李墨白鍥而不舍的穿過無數小鎮,走過了數不清的街道。要找人,偏偏眼睛看不見,僅僅憑著自己臆測的味道,在大街上攔住無數的女子詢問著,“姑娘,你能讓我摸一下你的頭發嗎?”

那場景,楊少臨偷偷的見過許多次,很想笑,卻不知道為何竟然笑不出來。

若不是有風千情在一邊散發著冷氣,隻怕李墨白的臉,早就腫起來了吧?

有的時候,太過執著,也不見得是好事。雖然,他不明白,李墨白在執著的事情,究竟是什麽。

“她大概,是躲起來了。”李墨白的嘴角有些苦澀,“雖然不明白為什麽。”

“喲,情傷?”楊少臨的興致來了,桃花眼泛著星星點點的光芒,“李兄,竟然也有為情而惑的那一天?”

“我以為,我與清陽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李墨白微帶好笑的看著楊少臨。

“那個女人?”撇嘴,冷淡的語氣充分的表現出了楊少臨的不屑。想起什麽,有些心焦,“你該不會,還在念著?”

李墨白也不避諱,氣息中帶著微微的疑惑,“記憶裏,像是昨日裏的事情,實際上,卻感覺已如隔世。”

隔世的事情,又何須介懷?

“所以便不再尋找?”楊少臨的語調再次冰冷。

所以,這麽輕易,就要放棄月回?

突然抬手取下麵具,李墨白睜開眼睛看向楊少臨,墨黑的眸子氤氳著一層水汽,“我臉上的這些傷疤,是因為她留下的吧?”

想起在烈城的那夜,楊少臨的神色恍惚了一瞬,“你想遷怒於她?”

那晚的事情,的確與月回脫不了幹係,可是,被李墨白如此一說,卻總覺得心有不甘。

意外的,李墨白的嘴角掛上妖嬈的笑容,“隻是想知道,讓我心甘情願如此做的女孩,究竟會是誰?”

楊少臨的眼眸閃了閃,突然驚訝了起來,“你想跟蹤我?”

然後,從我身上探知到她的存在?

這,究竟是何等聰明的一個男人呢?

要是被月回知道,是他泄露了消息給李墨白,那她還不得拎著紅袖來找他算賬?想了想,突然覺得毛骨悚然,毫不猶豫的飛身上了屋頂,幾個閃身身形便隻剩下了一小點。

李墨白沒有追上去,手指勾了勾,手上突然多出數根如同蛛絲般,近乎透明的絲線,軟軟的,一拉就斷。

“你往他身上下了‘千絲萬縷’?”一直縮在一旁不說話的風千情轉出來,一貫輕狂傲氣的語調低沉不已。“真是好膽量。”

身為武林盟主,這種雕蟲小技,豈能瞞過他的眼睛。

徹底扯斷手中的絲,湊到鼻端聞了聞味道,李墨白張開雙手,那些透明的絲線便隨著冬風飛向了天空。風兒亂舞,那些絲線卻如同有意識一般,聚攏在一起,飛向同一個方向。

翕動了一下鼻子,李墨白信步跟在絲線的後麵,時而快時而慢,卻正好是楊少臨離去的方向。

風千情詫異的瞪大眼睛,“莫非,他是故意的?”

聯想起近日來楊少臨的舉動,風千情暗歎自己太過大意,居然錯看了他的居心。隻怕,他是巴不得李墨白能記起之前的事情來吧?

但是,若李墨白當真記起那個女人的事情,還不會眼巴巴的往那個火坑裏跳?

隻是,他該如何阻止?

進入十一月份後,京城的氣溫益發下降,起身後縮在火爐旁邊,便不再願意動彈。

好在,白池意圖挾持大臣之女一事,在葉落安與紀尚的幫助下,推翻了原有的認證與物證,最終當庭釋放。

而因為白池挾持東方童一事,與劉相宇的婚約,終於如東方童所願,順利的解除了。好在東方童被範蓉帶離京城,短時間內不用我憂心她會強行攪合白池與陸馨的事情。

隻是,或許是由於陸馨的倔強,又或許是白池的退縮,兩人的關係陷入了莫名的僵局,就算沒有東方童搗亂,都比之前更差。

雖然很想為他們兩人調和一下,卻也覺得他們之間有某種不需要點明的默契在,並不需要我這個外人插手。

好在,有拜托葉落安調查白池是否有把柄在東方雲奇手上,或者是否被東方童掐到了死脈。隻要弄清楚這個,讓白池脫離東方童的掌控,便不是難事。

閑時,我會帶著九月做的糕點跑去敬北軒,默默地看著我名義上的祖母在她的院子裏為她心愛的花兒施肥、除草。

老太太的院子裏,種了大量的美人蕉,約莫半人高的花莖,多半的美人蕉在同一枝花脛上開出大紅與五星豔黃兩種顏色的花,看著便知其屬於稀有品種。

許是見麵的次數多了,老太太看見我時的麵色較為緩和,偶爾也會與我說說無關痛癢的話,不再排斥我的出現,隻是依然會把那些丫鬟送來的飯菜毫不留情的扔掉。

在等候鬼醫煉製‘玲瓏玉露膏’的時間裏,西山之行的時間已近,綠裳閣縫剪了近一個月的幾件新衣終於送到了我的手上。

雖然看上去比一般的衣服要更加精致合身,質地也非一般絲綢可比,卻並沒有讓人發覺它有需要裁剪整整一個月的地方。

而且,顏色非正紅色,而分別是西瓜紅、水紅色與玫粉色。減了幾分沉重,卻多了一些空靈,當真是為我量身定做的衣裳,我卻無法心生歡喜。

我有吩咐過不料要紅色,自然指的是正紅色,卻被他們鑽了空子,不由懊惱。想來,便也隻是哪些人的主意。

漸漸地明白,原來西山之行是這些黃胄貴族的大事,因為西山之行的目地,便是打獵。幽明國素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在打獵盛會上,將會有一場全體動員的比賽,到最後,誰獵得的動物最多,除了賞賜外,還可以向皇帝蕭俊提出一個請求。

這個請求,隻要不是太過分,蕭俊必然要答應。

其他的,本與我無關。但是,向蕭俊提出他無法拒絕的要求,豈不是正合我意?如果我取得第一名,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向蕭俊所要那另外的蠱蟲了不是?

在心中謀劃了許久,策劃了許多關於如何取得第一的辦法,最終還是決定采取最有效最迅捷的辦法。盡管有些卑鄙,卻絕對的快速,而且,順利拿到第一名的希望很大。

壯誌淩雲的準備好所需的東西,靜靜地等候西山之行的那一日。()